正文 第四十四章:瀟湘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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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紫色衣裳已經被劃得破爛不堪,索性褪下了外套,取了幾截幹淨的包起藥草,轉身蹲在他麵前,拿起一旁的玲瓏匕首,輕輕解開那包紮的並無賣相的布條。見傷口已經有了發炎的趨勢,皺皺眉頭,轉身又將手中的匕首放到火堆上烘烤。
“你說呢?”
安樂軒無語,半晌後,方垂首一笑。
匕首逐漸變得血紅,錦蘇取過匕首,看了安樂軒一眼,靜靜地說著“忍著點!”然後便卷起袖管,將匕首放到那塊腐肉上,慢慢轉動。
安樂軒緊緊咬著牙關,滿頭大汗卻沒有吭一聲,直到那塊腐肉帶著一股血箭飛出去時才驚叫一聲,痛的差點暈過去。
“痛嗎?”錦蘇強忍了心中的擔憂,冷著臉問了一句,不待他答話,便將新研磨好的藥草覆上去。
原本因為他的話想翻白眼的安樂軒痛的倒吸一口涼氣,“我與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何苦害我?”
“這就是我兩次的心痛,第一次是在小屋子,安皓天帶著人來的瞬間,我也以為是你背叛了我,心痛到窒息。”錦蘇表情認真,語氣也一改往昔的溫和。
安樂軒唯有苦笑。
“第二次,醒來時發現你躺在我身邊,心痛到無言。”錦蘇站起身子,將那些帶血的布條扔出老遠,“那一刻,竟然有種代你受痛的想法。”
少年的背影突然間變得偉岸起來,安樂軒久久不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就那樣一直靜靜地看著那個身影背對著他坐下,有點落寞,有點孤單,甚至還隱約看到兩個小肩膀在顫抖。
錦蘇雙手環住了膝蓋,麵色被火光照的通紅。
察覺到他的心情,安樂軒拿起一旁的枝椏戳戳他的手臂,“怎麼了?”
錦蘇輕輕將樹枝佛開,埋首雙膝間,悶悶的聲音透過滿頭的秀發傳出,“我從一出生便被傳為煞星,所以在宮中,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安樂軒輕聲應道:“我知道。”
“除了麽麽就沒有人真心待我,直到遇到淺憂。”錦蘇繼續自顧自說著。
安樂軒掙紮著坐了起來,靜靜聽著。
“可是,他總是什麼事情都替我安排好,好到無可挑剔,好到舍不得放開,想要獨自占有所有的好。”
“他讓朱雀跟著我,叫我殿下,一聲一聲,一聲又一聲,就這樣拉開了距離。”
“再後來,遇到了你,明明雙眼中充滿了憂傷,卻依舊笑的那麼毫無瑕疵,任何的流言蜚語,都能風淡雲清地笑笑便過了。”
“那個時候在想,自己為何不能像你一樣,笑著騙自己說是快樂。”
“我開始學著偽裝,但是,任憑我怎麼笑的精致,他總是毫不費勁地拆穿所有的謊言,久而久之便厭煩了,於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說真話的人,就隻剩下他了!”
安樂軒不忍打擾他,卻難掩心中落寞。
錦蘇是幸運的,他遇到了瀟淺憂,然而自己呢?曾經也是幸運的,幸運的如同整個世界都開滿了花朵,那花名為幸福。直到夢醒時刻,他心中還帶著那顆名為幸福的種子。
原城。
瀟湘樓四大堂主齊聚城門下,麵色嚴肅,正裝而待。身後,是一片白色身影,放眼望去,仿若皚皚白雪,在這蕭索的邊城,顯得格外突兀。
“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白色身影批霜帶露呼嘯而來,馬蹄踐踏著小道上本就不曾幾多的野草,在幾人身前停下。
“恭迎樓主!”所有人單膝落地,聲音整齊洪亮。
白衣男子冷若冰霜,腰間佩劍散發嗜血氣息,淩厲的視線掃過眾人,速度不停,幾句冷冷的話落在風中。“隻餘百人駐守,其餘全力尋找錦蘇殿下。玄武,將原城與德芙城所有資料具細馬上送到我房間。”
待那抹身影消失,朱雀等人才站起身子,未有片刻遲疑,一個手勢落下,白影如風而散。
富麗堂皇的小院坐落在這座曆史悠久的邊城,顯得格格不入,卻無人敢言說它的突兀。朱紅的大門早早開啟,白色短打裝扮的蒙麵人肅立成一條通道。
瀟淺憂剛拉了韁繩,翻身下馬,緩緩步入門內。
“參見樓主!”
瀟淺憂麵色改,對隨後到來的玄武沉聲道,“將負責錦蘇安全的人從瀟湘樓中剔除,按照規定安撫好家人!”
“是。”玄武應聲。
瀟淺憂轉身去了自己的專用房間。
房間的布置很簡單,瀟淺憂幾乎是一年到各地分堂巡視一次,而每次也不停留,不過半日時光便走,他的房間也僅僅做短暫的休憩之所,卻一直有人打掃,此時房間裏還被插上了新開的不知名花朵。
早上便已經烏雲密布,雨卻是在旁晚才下。
滂沱的大雨驚了正在伏案認真的人,瀟淺憂終於從那些文案中抬起頭,才發現天色陰沉的嚇人,起身關了窗戶,又是兩聲輕咳,無奈扶著牆壁緩和一下,才輕聲喚道:“叫玄武堂主過來。”
門外傳來一聲“明白。”
不過片刻功夫,玄武便推門而入,手中還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他將飯菜一一擺放在桌子上,“大人,該用餐了,你已經一天未進食了!”
他這一說,瀟淺憂但真覺著肚子餓了,在桌邊坐下,三四個菜肴,全是開胃的,一樣夾了幾塊便傳來了飽腹感,停下筷子取了絲巾擦拭嘴角,似是不再食用。還不待玄武開口便道:“城防從東三百裏處有漏洞,加派十五個人,切記不要給敵人可趁之機。”
“是。”
“將城門口的全部人換做瀟湘樓的人,每一個過往的人都要仔細盤問,我要你做到不讓安國的蚊子飛進來一隻。”
“明白!”
“加強夜間……”話音未落,瀟淺憂已經倒在木桌上,閉上了雙眼沉沉睡去,沒有了意識。
玄武起身將他披風披到肩頭,又去將爐火撥旺,卻在爐子中發現了物體燃燒後留下來的灰燼,伸手捏起一片還未燒絕的碎末,隱約見有自己字跡,轉頭望去,果見文案少了一本,心中有疑,卻無心再去深究,看看伏在桌子上的瀟淺憂,輕聲退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