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蘇杭古鎮和老北京城之外，西安算是排的上號的老地方。
    所謂的老地方就是能淘到好東西的地方。這好東西多半是有些個年頭的。
    不說最起碼是個民國的玩意兒，就說這遍地的青瓷盆碗兒的，怎麼也能值
    個千八百的。但你也得有個眼價兒，得會看。那所謂的古玩城淘寶店兒的
    充其量就是買個好看，你要是想在那地方淘到萬中無一被人遺漏的高價寶
    貝，那是萬萬不能的了。
    真正的好寶貝都是藏在老宅或小店深處的，當然多半途徑也不是什麼幹淨
    的。就如這尾巷子深處的小店，其實說它是小店還不如說是個老宅子。還
    是個一看就有了年頭的老宅子。這宅子四四方方，有些老北京四合院的味
    道，卻不是一層的，都是兩層的閣樓。雖然上了年歲，卻保護的很好，看
    也知道是主人悉心修繕的功勞。院子裏還有一棵梧桐樹，高高大大的，很
    是顯眼。一看這宅子的主人就非常用心，對這些個老物件頂是喜愛。
    這麼愛護古玩的人，他還沒見過幾個，雖然他誠然下鬥無數。
    也不知道這人會不會把那把刀讓給他。若是能夠讓的話，價錢也是不低的。
    他輕輕敲敲半掩著的帶著暗花的木雕門，就見梧桐樹後走出一個青年。棕
    色的發絲在陽光下微微泛著金色，五官不驚豔倒是端正，配著一身白襯衫
    和休閑裝，倒是渾身泛著書卷氣，儒雅的緊嘞。
    “先生為何而來？”青年開口倒是帶著蘇杭那邊的軟糯，吳儂軟語不過如
    此罷了。
    “看刀。”他總覺著有些熟悉，卻不曉得哪裏熟悉。
    “先生隨我來。”青年打量了一番後笑著帶他進了閣樓。
    看著青年頗為費力地從一個有些破舊的櫃子裏取出一個藍布包著的長物件
    ，一層一層地打開。裏麵是一把黑黑的有些斑駁的刀。刀不算長，卻頗為
    沉重。一定不會順手吧，他想。出乎意料的是，他拿起來揮一揮，居然順
    手得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這刀也有靈性，雖然有著淡淡的鏽漬，但
    卻難掩它的鋒芒。看樣子上一任主人也是個使刀的好手，沒讓這好東西蒙
    塵。
    “開個價。”他一向是言簡意賅，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吝惜做。
    “價格好說。我聽說你是道上的高手，我這小門小戶也就有個好古玩的愛
    好。這刀看樣子你也喜歡，不如就算做個定錢，以後每次先生下了鬥若能
    記著我這宅子，多帶些好東西給小輩開開眼就好。您看如何？”
    這青年也不是個吃素的貨色，嘴上說的好聽，不過就是每次要點東西嘛。
    倒是狡猾得緊，懂得放長線釣大魚，十足的小狐狸。
    “可以。”他隻是微微皺眉，便應下了這對別人來說肉疼，對自己卻不錯
    的苛刻條件。
    “先生能否隨我去一下祠堂？畢竟是我家長輩的物件，有了著落總還是要
    見一見的。”青年一直微笑的臉在進入祠堂時變得嚴肅認真，家教必然很
    好。
    “先生姓張，名起靈，可對？”青年忽然轉過頭來問他。
    “是。”他有些吃驚，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家父過世前交給我一張照片，交代過如果您來就把刀給您，那本就是您
    的刀。另外家父有一個願望，希望您能幫他完成。”
    “什麼願望？”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有過這麼一把刀，更不記得認識這麼一
    個人。
    “要是有空的話，下鬥前後來看看家父。”青年的神情誠懇帶著些許祈求
    。
    “……好。”他不知道是被那神情蠱惑還是單純的想去回憶一下這個素不
    相識的老朋友，就應了下來。又待了一會，他就走了。
    青年送他到院裏，站在那株老梧桐下靜靜地看著他走遠，轉身回到祠堂拈
    了三支香點上。煙霧繚繞之際，隻聽那帶著軟糯的聲線好像在說些什麼給
    人聽。
    “他來了，還是照片上的樣子，一點都沒變。但他不記得你了，一點都不
    記得了。”青年伸手把供在架子上的一個牌位取下來輕輕擦拭著。
    “父親，你可以放心了。你已經……不用再帶他回家了……”
    那牌位上的描金線勾勒出【家父吳邪之靈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