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有蒙蒙細雨，薄霧複蓋在窗前。拿起水果刀，白天風側身倚靠在廚房的窗口，看外麵飄飄灑灑的雨水，濕潤了街道。
    雨絲中夾雜小鳥驚飛的聲息，他隻是一臉怔怔的，失神的。
    另一隻手抓住蘋果，臉上是莫名的憔悴，他開始慢慢地切去那鮮紅的果皮。蕭瀾還沒轉醒，睡在他淩亂的房間裏……
    想起昨晚讓他無法釋懷的事，他無法如常地迎接這一天工作，連胃口也沒有，看了眼客廳掛在牆上的鍾，已經八點了，若不趕快換好衣服出門就會遲到——
    扔下蘋果，他沒有心情吃任何的東西，走路的姿勢有些怪，咬牙緊繃著身體才沒有一拐一拐地走著。
    他從未經曆過這種事，所以他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到讓人診治的需要啊……
    也許，忍一忍就會好。
    他小心翼翼地穿上衣褲，整理一下蒼白疲弱的儀容便走出了屋子。
    很難受……乘坐小巴時，白天風揉搓著空蕩蕩的胃，調整自己的呼吸，眼底浮蕩的疲倦不適漸漸轉深。他經常會胃痛，而且每一次也會持續一個小時，有時候甚至會更久。
    將車窗打開了些，感到涼快的風雨卷進來，朝他呼一聲地撲上，但他的臉色卻是變得更加不對勁，當他察覺自己好像生病了，冷汗已經密布在額頭上。
    他要下車，然後回去吃藥睡覺……
    蕭瀾還在家裏。
    想到那個人，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恤衫，心裏有焦慮，也有不安。白天風不想見到蕭瀾，不想看他清醒地記起昨晚發生過的一切，更不想麵對他的反應，可能是嘲諷的，也可能是輕鬆的……
    白天風最不情願的，就是聽到蕭瀾也許會理所當然地吐露的話——那是一時的酒後糊塗，難道你想要我道歉賠罪，“負責”麼？
    頹然地笑笑。
    蕭瀾，你真是個混蛋。
    就在白天風出門後，蕭瀾眉宇一緊，在狹窄的單人床上起身，舒展著胳臂和肩頸，聞到彌漫一室的氣味，臉色便稍微一沉。
    他頭痛地扶上了額頭，懊惱地冷笑一聲，看來昨晚的不是夢。
    白天風露出的痛苦表情，的確是寫實地浮沉在腦海中。
    撥起額前的劉海，視線看著這陌生的房間，舊式的地板，廉價的家具，簡單的燈飾……
    能吸收他的注目，隻有放在床頭上的相架，相片裏一個微笑的男子被陽光照得臉頰微紅，與另一個較高的眼睛往別處看的男子並排地站著。
    前者看起來很開心，是少年時的白天風。
    後者的表情很冷，沒有理會照相的人，注視著遙遠的某一方，顯然對於照相的那一刻感到煩厭，是他，年輕的蕭瀾。
    相片的背影並不特別，沒有美麗的景致，而且，相中的他根本沒有看向照相機的鏡頭，基本上，這一張相片可以說是失敗之作，毫無紀念價值的。
    白天風卻把它一直好好地收藏著……
    蕭瀾神色微變，霎時腦筋像被捆住了一樣，抓住了相架，本來想笑，可是笑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