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總裁，白詩韻小姐已經離開了辦公室。”
    “哦？這麼快就說完話，還真讓人意外啊。”
    “是，是的…所以仍留在裏麵的那一位先生，要不要我進去趕他走？”
    “不，讓他繼續留下來，如果他走出辦公室，你就叫住他，說我現在從樓上下來，不許他離開半步。”
    “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秘書暗自呼一口氣，歎息這份工作越來越難當。
    季總裁的吩咐實在難以捉摸，而且話語的口吻都帶著上司等級分明的氣勢，讓她無時不刻都必須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做錯了事被冷酷地訓斥一頓。
    說起來，她從未看過季總裁笑啊……
    雖然長著一張俊逸的臉容，在公司裏始終是冷淡的神情，黑眸中溢流的是滿滿的清寂。
    乘著電梯下來，季淩夜看了眼跟在身後的沈清霖，見他擰住愁眉，垂下頭不願意抬起臉孔。
    那雙眼睛就像長到地上似的，苦悶的視線一直盯住地板，與平日歡樂地享受工作的樣子差別頗大。
    爽朗服貼的頭發上掛著一條短小的白毛線。
    季淩夜為他伸手去撥，沈清霖透過額前垂落的瀏海瞥見那一隻手正靠近自己，反射性地往後一縮，背部就毫無防備地撞到電梯的牆上，“嘭”的一聲，鑽進去兩人的耳裏。
    看到沈清霖出乎意料的激動的反應，季淩夜隻好抽回手，卻又不以為然地問道：“今早的工作還算多，累了麼？”
    眼睛死死地盯著一角，沈清霖同樣為剛才那一下的閃躲感到愕然。自己在鬧什麼別扭呢？這一顆自知平凡的心，到底在動搖什麼啊？
    “清霖。”聽不到回話，季淩夜喚一聲，眯了眯眼，語氣夾帶不易向別人展露的淺薄的關切，“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下午工作的流程比較鬆動，你可以請半天的假，回去休息，或者找醫生看看。”
    太多澎湃的情緒忽然從心頭湧出！沈清霖拚命壓抑著，就在電梯停在某一樓層時，他惶惑地咬牙，然後放開。
    眼光直直地看向季淩夜，“好，我這天先回家休息……總裁，這是你該出的樓層，我不跟你回去辦公室了，再見，不，明天見。”
    瞅著一口氣把話說完的沈清霖，季淩夜在那張臉上找到慌亂和畏縮，可是沒有太多的訝異便走出了電梯，看進沈清霖眼裏的背影冷漠而又高傲，難以接近……
    “回家的路上，你自己小心。”
    說完，電梯門合上了。
    聽到季淩夜那一句冷冷的叮囑，沈清霖覺得心頭發熱，裏麵洶湧地流轉著的複雜的感情幾乎在刹那間刺痛地膨脹，再也憋不住……
    踏入隻有從落地玻璃窗透射進光芒的辦公室，季淩夜順手關上了門，開了燈，與沈靜地留下的白子語陷入沈默中。
    想象過白子語的難過和狼狽，但絕非此刻眼前的這個版本，一言不發，滿臉木然的自責。
    “白子語——”
    “你今天的會議不在十一點，那份文件不是你需要的，是不是？”
    季淩夜正喚起他的關注，卻在下一刻被平淡的疑問截了話。
    白子語站起來，眼神複雜，隱約透露著幾絲悲傷，又問：“是不是？”
    “你怨我？”沒想到白子語會爭取什麼一般撇開平日柔和的性子，嚐試訴苦似的出言質問，季淩夜眼底一凜，冷嘲地反問道：
    “白詩韻懷疑未婚夫被纏上了，拜讬我讓她見你，想要跟你說幾句話，難道我有義務給你說假話，說你沒有看過悠麼？”
    緩緩挪開了目光，白子語抿住唇，又說：“雷先生隻是擔心我…擔心我住在你那兒不開心……”
    “白詩韻不是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季淩夜好笑道，牽著不屑和嘲諷，“和我住在一起，你就那樣委屈麼？委屈得要到處宣泄？你不要忘了，我有好好地說明你的工資。”
    白子語沈默了半晌，忽然下了決定，“在你那兒，我住不下去，被你碰著我渾身都不舒服，就當我是懦夫，我要搬回去。雨然的死，我不知怎麼賠你，也不能按照你的意思做，那些暴行…我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