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對不起，肖先生，我和組長不打算直接走的，因為我還要回家一趟看看我養的貓有沒有事。”
    季修恒好不容易插上話，聲音卻弱到不能在弱。
    即使努力勸服自己這世上什麼人都有，犯不著和腦殘一般見識，但肖安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怒吼，我操啊！看你一副平胸弱氣正太的樣子沒想到還是個聖母啊我了個去！都什麼時候了，外麵滿大街都是喪屍，不顧著逃命還想著回家救貓？滿世界的人類怎麼不見你去拯救啊？
    莫一鳴也沒忍住悄悄翻了個白眼，和肖安對了對眼色。
    “那個，既然你有這麼重要的任務在身，哥幾個也不便參與了，哈哈。”
    秦漠隻是微微點頭表示沒有問題，季修恒則抓著他的衣袖也點了點頭，沒想發表什麼意見。秦漠也不希望不相幹的人摻和進來，雖然季修恒還要回家帶上喵小小這一點聽起來是天真得讓人光火，不過他相信小孩一定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既然目前實力還算允許，秦漠自然會滿足小孩的要求。隻是那兩人明顯帶著鄙視的目光，讓他有些不爽了。
    兩撥人就算是談妥了，不過既然已經來到這裏，還是先按照原定計劃去飛機上搜刮一些吃的。四人偷偷摸摸上了一架大型飛機，把原隻的水果和一些熟食都打包好放進了背包。正準備滿載而歸，卻聽見不少人的談話聲，四人趕忙躲了回去，順便偷聽對話的內容。
    “虎哥，上麵為什麼要把這些平頭老百姓騙走，還要他們交出糧食和清水？反正這裏都被封鎖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嘛。”
    “你懂什麼，這病毒來得那麼快，還沒有疫苗，不把星灼城的人殺幹淨到時擴散了，那些養尊處優的皇室還不哭死？至於糧食和清水，你沒見那要交出來的可不是小數目，折下來恐怕每人要幾十萬呐。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病毒要是出了星灼城，到時所有人不都瘋了？錢就不是錢了，能填飽肚子的東西才金貴。上頭就是要把權利掌控住，即使這病毒封不住帝國也不能亂，懂了不？”
    “那，這……虎哥！你說我們被派來星灼城，到時上頭會不會也把我們給處置了？”
    “哪能啊，沒了我們這些兵，誰去打那些喪屍，誰去鎮壓百姓？行了小老弟，你就放寬心，趕緊把能騙走的都騙上飛機，其他的事也輪不到我們操心。快點，幫我找找那玩意，記不記得之前是落在哪個位置上了？”
    回到了秦漠撿來的貴賓休息室，四個人都是抱著手裏的背包沉默。最後還是肖安先開的口。
    “他們這樣也太狠了吧？騙光老百姓一輩子的積蓄，再把他們運到別的地方集體屠殺，這還有沒有人性了？”
    麵對肖安的義憤填膺，其餘三人依然是沉默。肖安這下子不爽了，秦漠冰山一座不會輕易發表意見，季修恒隻是個孩子世界觀還沒建設好，於是矛頭直指莫一鳴，“寶寶，你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
    “我們在這裏鳴不平有什麼用？不可能隻是靠著什麼正義或是信仰就拯救全世界的。肖安，我們大家心裏都不好受，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能保全自己就算不錯了。”
    莫一鳴說的都是事實，現在他們要考慮的是如何在喪屍和軍隊的包圍之下重重突圍，而不是悲天憫人。
    “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們先走。你們要找的機型可能在比較隱蔽的地方。”淡淡發話，言下之意便是不用再在這種問題上糾纏不清，秦漠不等那兩人回答就拉著季修恒離開。
    他們究竟有什麼資格鄙視季修恒，知道皇室下發殘忍的政策對待無辜的百姓就開始標榜人道主義，到底是沒有體味過什麼叫做真正的無情。相對而言，季修恒關心喵小小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隻是孰輕孰重的問題罷了，不需要牽扯其他複雜的內容。總之他這個人，不管別人說他冷血也好，沒人性也好，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無謂的同情。反之，他認為重要的人或物，在別人眼中再輕賤，他也會視若珍寶。
    季修恒為了節省上下班路上的時間，租的房子離M機場不是很遠，一路上到處有軍隊設立的關卡，兩人以回家籌備糧食來換取離開星灼城的機票為由，一路竟然通行無阻。進入居住區之後就鮮少能見到軍隊的身影，徘徊在街道上的喪屍也多了起來。尤其是在這種老城區裏頭，一幢幢矮平房都擠在一起，巷子和岔路特別多，易於喪屍們藏身，需要格外提高警惕。
    奧迪實在開不進小巷子，商量之後兩人決定把物資都背在身上然後棄車步行。秦漠在包裏翻找了片刻抽出一把瑞士軍刀，雖然算不上什麼很好的武器，但總聊勝於無。見季修恒兩手空空，秦漠從牆邊隨意掰下一根手臂粗細的鐵管塞進小孩手裏，“暫時先用著。”
    “啊，好……”讓秦漠那麼輕鬆地折斷鐵管的舉動驚到，季修恒歎了口氣，自己怎麼就這麼沒用呢？
    “走吧。”把瑞士軍刀藏在袖子裏緊緊貼著手臂，秦漠一手牽過季修恒往小巷子裏鑽。
    兩邊都是密集的矮平房，本來就照不到什麼陽光的小巷子如今更顯得陰暗潮濕，還散發著陣陣惡臭。不時會有喪屍因為聞到新鮮人肉的氣味從某個犄角旮旯裏竄出來，但好在數量不多，都讓秦漠砍瓜切菜一樣解決掉了。
    剛才的那些喪屍都是平時進出時能見到的左鄰右舍，連那些有氣有力的男人都逃不過感染病毒的厄運，想到那隻瘦小孱弱的喵小小，季修恒的心就揪了起來。
    再漫長的路也終於走到了，季修恒租的房子和別的小平房一樣，頂上是個簡陋的棚，勉強能夠遮風避雨，窄窄的木門關著也漏出一道縫，有些淒涼地履行著作為一道防護的職責。一切與平時都沒有任何不同。季修恒深深吸了一口氣，用鑰匙開了門，試探性地輕喊，“小小，我回來了哦，小小？小小！”
    回應季修恒的是一聲聲淒厲的貓叫，角落裏幾隻體型碩大的老鼠用它們尖長得不正常的牙齒拚命撕咬著喵小小，季修恒想都沒想就抄起鐵管撲過去，一腳踢開老鼠把喵小小藏到身後。
    有了更大的獵物，幾隻老鼠紛紛躍起撲向季修恒，其中一隻的齧齒狠狠紮進了小孩的手臂。足有五公分長的齧齒成彎鉤狀，一旦紮進皮肉就再也不放鬆，季修恒倒沒覺得有多疼，隻是本來就伶仃的小臂被整個刺穿顯得格外瘮人。
    秦漠又快又狠抓住了咬著季修恒的大老鼠，大手一拽生生就掰斷了那對齧齒，又是一個用力那隻喪屍老鼠就成了一灘肉醬，緊接著飛起幾腳把剩下的老鼠踹飛，牆上多了幾團肉糊，算是徹底消停了。拉過季修恒還嵌著兩根牙齒的手臂，秦漠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組長，快點走吧。這裏老鼠特別多，要是成千上萬地出來就糟了。”明白秦漠怕他被感染，但是此刻覺得傷口有點點疼之外真的一點別的感覺都沒有，再說現在也不是深究的時候，季修恒趕緊抱起已經奄奄一息的喵小小和秦漠撤離。
    什麼叫一語成讖，現在就是。
    季修恒拍了拍自己不爭氣的烏鴉嘴，把喵小小放到衣服裏，安撫地拍了拍小貓的腦袋，讓它用前肢抓緊自己的衣領別掉下去，雙手則捏緊鐵管也顧不上什麼準頭，畢竟腳邊是黑壓壓一大片體型碩大的喪屍老鼠，閉著眼睛都能砸著。
    秦漠看到不遠處的一個窨井蓋被頂開來了，數量那麼龐大的老鼠應該就是從那裏湧出來的，所以說生活環境髒亂差果然是一大隱患，並且在這種特殊時刻已經升級到威脅生命的程度。四麵八方都傳來淒慘的尖叫，看來這片平房裏還有不少幸存者，隻要龜縮在屋子裏三三兩兩的喪屍還奈何不了他們，但是老鼠就不一樣了。
    幾乎能夠想象這些凶殘嗜血，猶如蝗蟲過境一般的老鼠是如何分食幸存的人類的。季修恒心下突突直跳，忽然某樣東西從頭頂墜落下來，帶著腥臭堪堪從他的鼻尖擦過摔進老鼠堆裏。那是一個人，已經開膛破肚腸子掛在外麵，有幾隻喪屍老鼠鑽在裏麵品嚐著美餐不願意離開跟著一起掉下來。
    “救，救我……”
    那人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極度的恐懼和疼痛讓他整張臉都扭曲得不成樣子，伸出的手不停抽搐痙攣，拚命掙紮向已經嚇呆了的季修恒求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那人已經被前赴後繼的老鼠大軍給徹底淹沒，到處都是哢嚓哢嚓牙齒在撕咬的聲音，急吼吼地連骨頭也一並咬斷，惡寒遍生……
    “小恒，不要發呆。”發現季修恒白了一張臉站在原地不動，秦漠立刻殺出一條路來到他身邊，手上的刀子甩出一道道血光。
    “組長，我，我有點腿軟，嘔……”終於忍不住幹嘔起來，季修恒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都這種時候了還害怕惡心，可他就是控製不住。之前見喪屍吃人也是隔著玻璃有好幾米的距離，總覺得和看喪屍恐怖片差不多沒有那麼強的代入感，可是現在不同了……
    “小恒，你要保護喵小小，就站起來。”秦漠硬是把已經快要軟到地上去的季修恒給拽了起來，一刻不停對付著源源不絕的喪屍老鼠，一邊朝奧迪所在的方向退。
    “喵……”
    懷裏的喵小小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季修恒心尖一疼，掄起手中的鐵管也開始拚命砸，“小小，我們會活下來的。我撿到你的時候就答應過，我們會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等兩人殺到奧迪的車身邊時，渾身上下都已經沾滿了腥臭和紅紅白白。但是現在裏安全還遠得很，整輛奧迪已經被喪屍老鼠給占領了，這些體型比正常老鼠大上足足兩三倍的怪物竟然有本事把車窗給打破。連抓帶砍把前排的老鼠清理掉，秦漠翻身坐到了駕駛座上，季修恒也借助彈跳的優勢鑽進了車裏。
    一腳擦下油門，秦漠把軍刀拋給季修恒，“剩下的交給你，不要怕。”
    可憐季修恒看秦漠殺喪屍老鼠的時候那叫一個輕鬆，一手一個跟削豆腐一樣，輪到他自己的時候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體型暴漲的同時皮糙肉厚的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語，季修恒一刀下去那些老鼠的脖子還有一半掛著，依然能夠活動。而且不斷有更多的老鼠從窗子裏鑽進來，季修恒覺得自己就算再多生出八隻手來也不夠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