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梵音 第一百零一章 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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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布羅陀海峽是地中海與大西洋的唯一通道,也是大西洋進入地中海的咽喉,是一個兵家必爭之地。公元1704年英國海軍占領了海峽東北邊的直布羅陀港,建立軍事要塞,控製著海峽的交通。
濃濃的霧靄和漆黑的海麵就像是潛伏在黑夜裏的巨獸,‘嗚嗚’的海風就像是巨獸的低鳴,令人毛骨悚然。一條小船隨波飄搖在海麵上,船頭掛著那橘黃色的油燈也隨風一閃一閃的。
馬修吃力的將一件件由大西洋原岸諸國飄過來垃圾拉上他的小船,而他的孫子6歲的艾文則把拖上來的垃圾分類,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賣錢的東西。生活在這個永遠奢望不到會有任何人救助的社會裏,靠自己雙手勞動才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他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馬修迷惘的看著眼前的黑霧以及不斷飄來的垃圾,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忽然,海麵顫動了起來,一襲一襲的波浪將他們的小船抬高了由降下,抬高了又降下。經驗豐富的馬修馬上緊捉住船身穩住身體,並利索的把年幼的孫子護在了懷裏。
“爺爺,為什麼大地老是在顫抖啊?是不是在害怕些什麼嗎?”地震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對於這種忽如起來的地震艾文早已習慣為常也不如開始的害怕了。
馬修慈愛的摸了摸艾文的頭,並沒有回答孫子的問題。
地震過後伴隨而來的是蜂擁而來的垃圾群,馬修帶領著孫子又是一陣忙碌。辛勞了大半夜,在他們的小船再也裝不下個破爛罐子了的時候,馬修他們終於停止了今晚的工作準備回去了。
“爺爺!你快看!那是什麼?!”
艾文的叫聲成功的吸引了馬修,隨著艾文的目光,馬修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島嶼出現在海上,正確來說是在直布羅陀海峽的上空。
島嶼非常巨大,更可怕的是它的上麵隱約間能看到有棵幾乎和島一般大的黃金樹。微風撫過,金燦燦的果實隨風搖晃。
馬修的眼裏此刻什麼都容不下了,唯有那金燦燦的果實填滿了他的心扉。
“爺爺,是童話裏麵的黃金樹啊!”艾文興奮的叫喊著。
“是啊,是‘空島’裏的黃金樹啊……”馬修蒼老疲憊的聲音裏難掩欲望的味道。
“爺爺,我們快上去摘幾個黃金果子,那麼妹妹就不用餓肚子了。可是……我們要怎樣上去啊……”
艾文的問題把馬修快要淪陷的理智一下子恢複了過來,是啊……該如何上去啊……單靠目測都知道是他們永不能及的距離了。而且更糟糕的,那島嶼在逐漸的……消失了……
馬修怔怔的望著島嶼消失的半空,分不清是失望還是解脫。
“黃金樹消失了……妹妹又要餓肚子了……”艾文失望得快要哭出來了。
馬修拍了拍孫子的肩膀,說:“回去後對誰也不許提起這件事。”
“為什麼呢?”對於自己爺爺的要求艾文一點都不了解,畢竟看到黃金樹這樣重大的事情可是在小朋友間炫耀的資本來的。
“無論是‘空島’還是黃金樹都是上帝的秘密,我們窺探了秘密可是會受到懲罰的……總之,聽爺爺的就是對的了。”馬修語重深長的對艾文說道,雙眼閃耀著的是無比認真的光芒。
“知道了……”爺爺是家裏唯一的大人,作為一個好孩子,艾文是什麼都會聽撫養自己和妹妹長大的爺爺的。不過,告訴妹妹應該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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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
路西法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夜空中那一點突兀的金光,渾身冰涼得如墜入冰窖。
結界……終於都全然崩潰了嗎?
那……陛下……
“你在看什麼啊……”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傷感……的路西法,米修斯忍不住上去問道。
麵對突然出現的米修斯路西法沒有太多的驚訝,依舊沉默而傷感的注視著遠處夜空中那逐漸模糊了的金光。
順著路西法的目光米修斯不難的發現在直布羅陀海峽附近的上空隱約閃爍著一點突兀的金光。
“那是什麼來的……”米修斯將眼睛的焦距稍微調了一下,終於把那能在夜空裏也能閃耀出如此突兀金光來的‘東西’看清楚了。米修斯忍不住發出了驚歎的聲音來,“天啊!那是什麼來的……漂浮在空中的‘島’?童話中的‘黃金樹’!?”
“終於連‘樂園’都曝露出來了嗎……”
“該隱大人!?”路西法和米修斯的聲音同時響起,不過一個是恭敬、一個是冷漠,不過同樣的驚訝。這也難怪他們對該隱的出現感到驚訝的,任誰對一個消沉了20多年、而且先前還沒有任何會預兆會走出以諾堡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都會感到驚訝的。
“大人……您的身體……”注意到該隱神色怪異的米修斯關切的問道。
該隱越過米修斯徑直的來到路西法的跟前,語氣平淡的說道:“你也要去嗎……”
路西法稍微把腰彎低,避開了該隱蜇人的目光,依舊用冷漠的聲音回答道:“陛下派我來您的身邊,我就會忠於您,這是陛下對我的期望,同時也是我對陛下的承諾。”
路西法滴水不漏的回答並沒有讓該隱感到滿意,該隱依舊直視著跟前的路西法,而路西法也依舊恭敬而疏遠的略彎腰避開該隱直視的目光。
他們兩人間怪異的氣氛以及對話讓一旁的米修斯感到一頭霧水,他知道該隱在隱忍著一些什麼,同時路西法好像正為該隱所隱忍的事情在生氣。
生氣……嗎?
米修斯嘴角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沒想到冰塊也會生氣的……他突然對這事好奇了起來。
該隱與路西法就這樣僵持著,就在米修斯以為他們的僵持會持續一個晚上的時候,沉默終於被打破了,不過讓米修斯大跌眼鏡的就是這次服軟的居然是他們一直高傲的該隱大人。
“你走吧……”該隱疲憊的閉上了雙眼,接著說道:“去看看他吧……最後的結果無論成功與否……他當初如為了你們也做了不少事情,就當是報答你也該去的……”
“大人,您呢?”路西法今晚唯一一次直視該隱問道。
該隱苦笑了一下,道:“我?!我還有什麼資格出現在他眼前啊……千百年前,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以愛他的名義囚禁了他……千百年後,在他倒下的時候我居然逃離了他的身邊……我以為我愛他至深,卻發現原來我一直隻是怕失去他……”
“該隱大人……”路西法墨藍色的眼睛閃爍著該隱從來沒有見過的慈愛,“大人,你愛陛下。”
該隱笑了,不是邪魅、戲謔、嘲諷的笑,而是單純因為笑而笑的微笑。
“是的,我愛他……我愛凡……該隱愛著帝凡……”
路西法也笑了,臉上萬年的寒冰也似乎變得溫柔了起來。他朝該隱90度的彎下腰後,隨著黑夜原地消失了。
該隱怔怔的看著遠處夜空中金光消失的地方,嘴角的笑容也漸漸的冷卻了。
凡……
“大人……”見過高傲的該隱、瘋狂的該隱、乖張的該隱,但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情緒的該隱的米修斯,忍不住心裏的擔憂輕聲喚道。
“米修斯,你有愛過人嗎?”
“有……”米修斯苦笑的回答道。他就是因為‘愛’這個字才甘心淪為黑暗的子民的。
“愛到什麼程度了?”
“幾乎毀了自己……”
“我也很愛凡,如果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了他……那,就讓這個世間在黑暗裏為他陪葬吧……”
該隱的聲音很輕,也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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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羅馬
“老爺,請問有什麼吩咐?”瑪利亞畢恭畢敬的對著跟前的男人說道。這也難怪她會感到緊張的,畢竟她在這城堡裏這麼多年了,被召喚進來這個中庭可還是第一次。
“安妮那邊準備好了沒有?”男人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不過熟知男人習性的瑪利亞知道男人此刻的心情非常的不錯。
“我們所需要的軍用飛機和軍用潛艇安妮夫人都已經全然安排好了,另外接受‘諸神的禮物’的人數也不斷的上升,已經到了快超出我們的預期了。”
“很好,通知安妮明天一早出發,在直布羅陀海峽集中,後天的正午日蝕時分正式開始進攻。”
“是。”
“明天出發的時候記得帶上我們的貴客——希伯先生,這可是難得的一次好戲,無論他的身份是什麼,也不該錯過這天地間唯一的一次好戲的。”男人說到這裏嘴角揚起了一抹殘忍的微笑,可惜始終低著頭的瑪利亞看不到。
“是。”
“你下去吧。”
待到瑪利亞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在中庭的範圍後,男人的眼神又變得溫柔了起來。
“雅典娜,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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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胡家
胡輝緊張兮兮的看著不斷把胡家所有重要文案以及密寶交給自己的胡籬清,最後還是人忍不住訕訕問道:“尊主……您這是為什麼啊……”
胡籬清頭也不回的繼續翻著櫃子,答道:“不是說了嗎,我要出趟遠門嗎。”
“可是……”您這像是出遠門的樣子嗎?出趟遠門犯得著好像交代後事一樣把胡家所有的東西都托給我嗎?胡輝在心裏敢怒不敢言。
“我這次出去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至於到底要多長的時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胡家這樣的一個大門大戶的,總不能放任著不管的……你也長大了,能獨當一麵了,把胡家交給你我也很放心……”籬清說著又把一個宗卷叫道胡輝的手上。
“尊主……”胡輝看著手上的族譜,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小輝啊……凡的結界快要全然崩潰了……如果他真的離開了,那麼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不如陪他一起離開好了……這塵世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胡家,所以……以後就拜托你到擔待些了……”
“尊主,身為胡家的當家擔待胡家是我的分內事……尊主您就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這些年跟在籬清的身邊,籬清的心思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尊主也愛那個叫凡的少年至深啊……
“不愧是我親自培養出來的好孩子啊……”籬清鄭重的拍了拍胡輝的肩膀。
無言的沉默彌漫在他們之間,他們都清楚的知道這次的分別有可能是永遠的訣別了,誰都不願打斷這親人間難得無言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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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比匆忙的小跑在中央殿的回廊上,‘樹海’的水都快要淹到中央殿裏來了,現在他也沒有什麼心思去管那些想要逃離‘樹海’怪物了,他此刻最掛心的是中央殿裏的那個癡情男子。
“大人……海、海水……快要淹到這裏來了……”盧比急得一邊喘著一邊說著。
“大人……”得不到回應的盧比疑惑的望向跌坐在床邊的男人。
隻見男人臉色發白一臉不敢置信的緊盯著床上,輕顫的雙唇硬是抖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來。
“大人……基路帕大人……您怎麼了……”盧比想要上去探視,奈何由基路帕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實在太過強勢以至於他根本無法接近。
“陛下……”基路帕覺得身體一軟,身後傳來盧比的驚呼,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床上。
“大人,您怎樣了?”盧比都快要哭出來了。
“快……快去把陛下找回來……”基路帕說著就掙脫了盧比環抱著他的雙手。
“但是大人您……”
“快去!”
“是……”即使盧比的心裏有千萬個不願意他都不得不聽基路帕的,不僅是因為他是自己的主人,還因為自己實在是無法違抗這個男人的任何命令及要求。
看著盧比逐漸遠離的身影,基路帕就再也支持不住的倒在了少年曾經躺過的床上。鼻息間縈繞著特屬少年的香氣、手指輕撫著床上少年留下的皺褶,基路帕的心情無比的複雜。
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根本就支撐不起這樣諾大的一個‘樹海’,現在就連維持中央殿這附近一帶不被海水淹沒已經很難辦到了……‘樹海’被海水吞噬隻是遲早的問題……
不過這些全都無所謂了,沒有了陛下,這‘樹海’就由著它永遠的沉沒在海裏也似乎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陛下……凡……你到底到哪裏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