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總算是結束了，我因為宿醉的原因不得不休息了一整天。康熙對我的告假隻是哼哼哈哈的笑了幾聲，也沒有多說什麼便批了假，但是對於中秋宴那個莫名其妙的獎賞我還是心有餘悸，知道那不過是康熙對我的另類警告。
    而向我透露身份的林天雪，我卻在潛意識中采取了回避政策。也許是先入為主的心理，或是和八福晉宛曼的特殊關係，總之，在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這位林貴人。
    八月二十三日，十四阿哥胤禵帶領清軍一舉攻占了拉薩，逮捕了一百零一名給準噶爾充當間諜的喇嘛，將為首五名斬首示眾。在南路清軍入茂的同時，中路軍在延信率領下，從西寧出發，青海蒙古各部汗王各率所部兵，或數百，或數千，隨大軍護送達賴喇嘛入藏，軍容甚盛，所到之處，受到了西藏僧俗民眾的熱烈歡迎。九月十五日，達賴喇嘛在清軍的護衛下在拉薩舉行了隆重的坐床典禮。清政府第二次用兵西藏，取得了徹底勝利，驅逐了準噶爾割據勢力，進一步加強了對西藏管理。
    隨著冬天第一場雪的來臨，康熙六十年的腳步也越走越近了。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朝堂中的事情也變得複雜而繁重，雖然大都交給了眾位阿哥們去處理，可是很多事情康熙還是要親自過問。
    這天，我在乾清宮等了好久不見康熙回來，直到李德全手下的一個小太監張有財來通知我我才知道，康熙一下朝就直奔奉先殿去了，那裏供奉著清朝曆代皇帝的畫像，其中便包括那位去向不明的順治皇帝。我連忙披了外套，帶著碧翠往奉先殿趕去。
    來到奉先殿，我看到李德全正在殿外走來走去，看神情倒不是很焦急的樣子，我快步走上前請了個安，問道：“李公公，皇上在裏麵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德全看到是我，不禁噓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皇上在裏麵待了好一陣子了。今天上朝的時候，有大臣詢問明年皇上禦極六十周年的相關事宜，被皇上駁了回去，但是大臣們都覺得這是一件大事，很多人都上了奏章，皇上當時沒有回複，一下朝就直接來了這裏，還不許人跟著。真是，哎……”李德全搖搖頭，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沒有再說話。
    正在我們愁眉不展的時候，奉先殿的門開了，康熙精神奕奕的大步走了出來。我們連忙上前去請安。康熙掃了一眼底下的人，隻說了一聲“回宮”，便帶頭向前走去。看到他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情況，我也鬆了一口氣，跟著一起回了乾清宮。
    從那之後，康熙對於朝堂上文武百官提出的慶典事宜幾乎沒有再多做表態，除了少許的修改，大都準了他們的奏，對此，那些皇子阿哥們也都沒有閑著，早早的就開始準備為皇上慶賀的禮物了。
    除夕之夜，康熙再一次在乾清宮擺下家宴，慶祝新一年的到來。
    這是我第一次在皇宮中過年。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張府和張廷玉一家一起吃年夜飯，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畢竟在名義上他們還是我的家人，而此時在這諾大的皇宮中雖然有了更多好吃的、好玩的，卻是少了太多的親情。
    康熙對我很是照顧，下午早早的就放了我假，讓我晚上可以自由活動。我心裏免不了有些慶幸，畢竟參加康熙的家宴有太多變數，我可不希望再出現中秋節那樣的意外，那對我的考驗實在是太大了。
    我獨自回到住處，換了一身新衣服，畫了一個淡妝，算是過年的準備。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我有些迷茫。在這一年中，我常常忽略這張精致的容顏，總是想象著自己還是以前那個鍾沁，而身邊的一切不過是我參與的一場曆史劇。可是真正靜下心來我才發現，當初入宮時那個有些青澀的小丫頭張鍾沁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起來，慢慢彰顯出她嫵媚動人的一麵，在她身邊的人和事也在隨著曆史的前行履行著自己的使命，生活一直都在繼續著，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我的執念。
    “扣扣扣……”我正在發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我定了定神，起身開門，一個小光頭闖了進來。
    “二十三阿哥？”我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二十三阿哥胤祁。
    “嗬嗬……沒想到是我吧！”胤祁笑看著我。“鍾沁，你都好久沒來找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啊！”
    我看著胤祁那張笑臉，心裏覺得很是欣慰，這畢竟是我來到皇宮後第一個將我當做朋友的人，雖然他隻是一個小屁孩，可是我還是很高興。
    “您可冤枉奴婢了！奴婢每天都想著二十三阿哥，隻是皇上身邊的事情多，奴婢又怕打擾了您和其他兩位阿哥的學業，這才沒有去找您。”我努力討好著回答，不想卻換來胤祁的白眼。
    “鍾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你是為了逃避我，這才躲著不見我的。”
    “二十三阿哥，您這話從何說起啊！”我有些不解。
    “那你說，你當時在熱河時答應我的事情怎麼樣了？”
    胤祁的一句話問得我有點兒措手不及，這才想起曾經答應過要幫他討一份康熙的手書。說實話，我早就忘了這件事情，要不是他提醒，怕是幾百年都想不起來。畢竟當時答應他的時候心裏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任務，也就沒往心裏去。可是現在他問起來了，我一時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借口推托，站在他麵前倒是有幾分尷尬。
    “其實，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正在躊躇，胤祁倒是先接了話，“二哥現在的處境狠糟糕是吧！我記得以前他生日時還會有人去為他慶祝一下，可是去年隻有我一個人偷偷的去看過他。我聽其他人說過，二哥以前是太子，是很風光的，可是後來因為……”
    “二十三阿哥！”我看胤祁似乎想要繼續講下去，急忙出聲喝住了他。
    “二十三阿哥，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你還沒有出生之前。二阿哥雖然已經不是太子了，可是這也是他命中注定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提了。”我雖然不知道胤祁和那位廢太子之間的關係究竟如何，可是我還是希望他不要趟入這片渾水中。至於那位我從來沒有見過也再無緣得見的二阿哥胤礽，我很自私的希望他從此消失在我的生活中，而且我知道，他的生命也會隨著康熙王朝的結束而消失，從此淹沒在曆史的洪流中。
    胤祁低著頭，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默認了我的說法。我緩緩的走到他的身邊，第一次輕輕的抱住他，將頭抵在他的頭上，溫柔的說：“新的一年到了，二十三阿哥也長大一歲呢！那麼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啊？”
    “哦，對了，是這個。”胤祁抬起頭，從身上摸出了那塊曾經想要送給我的蟠龍玉佩說道：“鍾沁，我把這個送給你，當作是你的新年禮物。”
    “可是，這是皇上賜給你的啊！如果你隨便給了人，皇上會怪罪你的。”我有些擔心地說。
    “不會的，皇阿瑪那麼喜歡你，我把玉佩送你，皇阿瑪一定不會生氣的。而且以前我就說過要給你，我堂堂皇子說的話怎麼能不算數呢！”胤祁倔強的堅持著。
    其實我以前是想要這塊玉佩，那時還沒有任何依靠的我希望靠著它在危急關頭保命。可是現在，我已經是康熙身邊的紅人了，除了康熙，沒有人能奈何得了我，那我得到這塊玉佩又有什麼用呢？用康熙來保康熙？命都是他的了，還有什麼能要挾得了他？更何況，康熙盛世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我默不作聲，胤祁則一直舉著那塊玉佩看著我說道，“鍾沁，你如果不想收下這玉佩也沒關係，你就當它是我對你的一個承諾。也許我現在還沒有資格，可是總有一天我會變得想其他哥哥那樣強。到那時候，隻要你需要，你就可以拿這玉佩來找我，我一定會努力去幫你。”
    胤祁說的很認真。我伸手接過了玉佩，掂在手中微微一笑，“那好，二十三阿哥，這玉佩我收下了，但是我隻是暫時代為保管。也許有一天，當這塊玉佩從新回到你手中時，就是我鍾沁大難臨頭之日，那時，我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不會的，相信我，我會讓你平平安安的。”胤祁急著表態。
    我樂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光頭。在我的記憶中，九龍奪位並沒有影響到那些年幼的皇子，所以胤祁應該是安全的。
    送走了這個年幼的訪客，我握著那枚玉佩，沉浸在對未來的向往中。
    “扣扣扣……”又是一陣敲門聲，我再次拉回自己的思緒起身打開了門。
    “鍾沁姑姑，奴才是十七阿哥身旁的連勇。十七阿哥說了，今兒是除夕，想必姑姑一個人會想家，特意讓奴才送了這個來，算是給姑姑解解悶。”說著把他手中的一個盒子遞給了我。
    我接過盒子，不是很沉，但是入手很溫軟。“這是什麼？”我問連勇。
    “十七阿哥說了，讓姑姑自己拆開來看，奴才也不便說。奴才告退了。”說完，連勇欠了欠身便一路小跑的去了。
    我抱著盒子，一臉迷茫的回到屋子中，仔細打量了一番。盒子做工很不錯，旁邊還有一些小的窟窿，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輕輕的拆開盒子上麵的蓋子，“呀！”我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盒子裏是一隻蜷縮成一團的小貓，雪白的身子，兩隻黃色的小耳朵，躺在那裏像是一個毛茸茸的小球。
    我欣喜地把它抱了出來，看那樣子不過也就是剛出了滿月沒多久。離開了溫暖的棲身之地，小貓不滿的張開雙眼，那亮晶晶地眼睛竟然是藍色的，襯著白色的茸毛更加晶瑩。它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努力的挪動了一下身子，衝著我不滿的叫了起來。
    “哈哈……好可愛。”我太喜歡這隻小貓了，將它摟在懷中，它找到了溫暖的地方，也舒服的伸了伸爪子，不再動彈了。
    還記得以前無意中和十七阿哥提過，小時候養過一隻叫米雪的小貓，後來走失了我傷心了好久，沒想到他竟然記得這事，而且還找到了和米雪這麼相似的小貓，我在心中狠狠的感動了一把。胤禮，你太夠哥們兒了。
    “扣扣扣……”敲門聲再次響起，我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去開門了。今天的驚喜真是接二連三啊！不知道這一次又是什麼驚喜呢？
    “呃……奴婢給九阿哥請安。”一開門，我大吃一驚，門外站著的竟然是九阿哥胤禟，這次的確是超乎尋常的“驚喜”了，我趕忙跪下給他請安。
    “起來吧！”九阿哥撇了撇嘴，繞過我直接往屋裏走去。
    我起身趕緊跟上，心裏卻是極為困惑。我向來很少和這位妖豔的九阿哥有接觸，為什麼他會忽然跑來這裏？外麵正在舉行家宴，他的出現實在是讓我猜不透原因。
    九阿哥走到桌子旁邊坐下，我則恭敬的站在一旁侯著。小貓從盒子裏抬起頭，盯著麵前的九阿哥一個勁兒的猛瞧，小腦袋轉來轉去，樣子十分可愛。我偷偷的抬眼看了一下，九阿哥明顯也注意到了這個小家夥，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轉開了頭，身子不自在的向外挪了挪。
    “嗯哼……鍾沁啊，嗯……八哥和八嫂要我來看看你。“九阿哥終於開口了，隻是他的話讓我為之一振。
    八阿哥和宛曼讓九阿哥來看我？這是什麼邏輯？雖然九阿哥和八阿哥一直很是要好，而且八福晉還是九阿哥的表妹，可是讓一個皇子來探望一個婢女？我的麵子是不是大了些？我沒有說話，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裏。
    “八哥現在不方便走開，八嫂又陪在惠妃身邊，所以托我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晚上煙火開啟之時，禦花園後湖心小亭見。”九阿哥說完便起身向外走，雖然他極力保持鎮定，可是那有些慌亂的腳步還是讓我看出了怪異。
    “謝九阿哥帶話，九爺慢走。”看他急匆匆的離去，我也隻能在後麵提高聲音致謝。
    九阿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聳聳肩，又鑽回了暖乎乎的屋子裏。想了想，動手準備了幾樣小點心和一壺酒好酒，收拾妥當之後又逗弄了一會兒小貓米雪，看看時間也快到了，便穿上厚厚的外套，提了籃子向約定的地方趕去。
    趕到之時，正好煙花響起。站在湖心小亭，越過已經結冰的湖麵望著那漫天絢麗的煙火，我的心情也激動起來。雖然在現代煙火是極其平常的，可是回到古代以後，也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在皇宮之中見到這麼漂亮的煙火展。
    “鍾沁。”宛曼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她和八阿哥正攜手向這邊走來，看到彼此手中的食盒，大家都是會心一笑。
    坐在亭中，大家一邊飲酒，一邊欣賞煙火，雖然天氣很冷，不過三人談天說地倒是別有一番感受。漫無目的的聊天，讓我們都暫時忘了那些滿藏在心中的苦澀，隻是我和八福晉的對話常常讓一旁的八阿哥摸不著頭腦，困惑不已，我和八福晉也都是心裏憋著笑意，臉上一副莫測高深。直到酒盡之時，大家才揮手道別，畢竟阿哥和福晉還有其他事情。
    我提著空盒子往回走，走到一處別院時卻碰到了一個我最想見又最怕見到的人，四阿哥胤禛。
    “四貝勒爺吉祥。”我放下手中的食盒，俯身給他請安。
    四阿哥一臉的冷漠，那表情可以和這寒冷的冬夜一較高下，他盯著我身旁的食盒，意味深長的說：“除夕之夜，鍾沁姑娘也有雅興外出散心啊！”
    “四爺說笑了，奴婢不過是和兩個朋友一邊觀賞煙火，一邊聊聊天，哪裏稱得上是雅興。”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一不小心漏出了馬腳，倒不是我怕和八阿哥扯上關係，隻是有些事情不說明白對大家都好。
    四阿哥點點頭便轉身離去了。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心裏有些發顫。不愧是個厲害的人物，連說話都給人如此大的壓迫之感，看來他不是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夠結交得了的。既然沒有希望，我也就不做無謂的嚐試，提起食盒哼著歌，放下心來享受著新年的氣氛。不過，康熙六十年的除夕終究是籠罩在暴風驟雨的陰影之下，我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不安和忐忑。
    除夕結束之後，馬上便是康熙繼位六十年的大典。百官同賀，普天同慶，康熙還下令大赦天下，減免賦稅，百姓們都為康熙六十年的到來歡呼雀躍。
    在這樣的喜悅中，康熙迎來了他的六十八歲的生日，也迎來了他最後一個兒子。三月二十四日，林天雪生下了一位小阿哥，我聽說了這個消息，心裏多少有些安慰。對於林天雪，我雖然沒有再去見她，可是她的想法我還是知道的，無非是想生個兒子，以後憑著這張王牌安穩的度過下半生，如今她終於如願以償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這位小阿哥出生才不過半個多月，連名字都還沒有，卻因為身體虛弱，在感染上一次風寒之後不治而亡。這樣的消息傳來，康熙也是很悲痛，但是他的兒子畢竟很多，一個還未成年的阿哥對於他來說還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林天雪此時又不再受寵，康熙隻是派發了一些補品，給了一些賞賜，並吩咐厚葬小阿哥就算是了了此事。我心中不忍，便主動提出代為探望林貴人，康熙想了想便也答應了。
    林天雪的身份不高，並沒有單獨的住所，隻是跟隨其他的幾位嬪妃住在長春宮。推開宮門，我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美麗而憔悴的女子林天雪，她正獨自一人站在樹下舉目望天。
    “奴婢鍾沁參見林貴人。”我歎了口氣，彎腰請安。
    林天雪慢慢地回過頭來，看到是我，露出了一抹微笑，隻是那笑容中有太多滄桑和疲憊。
    雖然已經是四月天了，可是對於一個才生完孩子還不到一個月的人來說，這樣帶著春風的天氣還算不上是和煦。我示意身旁的小太監將皇上賞賜的東西搬進屋子，我則走到林天雪的身旁拉起她的手往屋子裏帶。她的手冰冷異常，似乎是在冰天雪地中一般，我不禁皺了皺眉頭，說道，“林貴人，您要保重身子才好。”
    林天雪笑了，她的笑容透明純淨，完全沒有了曾經的嫵媚嬌豔，她隻是搖搖頭，站住了腳，拉著我說道：“你看，這裏的景色真的是很美，要是在以前，我們是絕對看不到的。我來到這裏十幾年了，從一個不會說話的娃娃到入宮成為貴人，從來都沒有快樂過。當我知道宛曼就是我的朋友，而且她還找到了自己的真愛，我是真的為她感到高興。可是我不一樣，我入了宮，成了康熙的女人，注定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改變命運。所以，我想要為自己找一條出路，我希望可以留下一點寄托，嗬……可是，上天對我太不公平了，連我這最後的希望也不留給我。”
    “鍾沁，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躲著我，不過那沒有關係，我隻是希望自己的這個秘密可以有人知道，讓我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孤孤單單一個人。你今天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欣慰了。”林天雪又轉過身望向天空，似乎那裏有她最想要的東西。
    我實在是想不出再多的話來安慰她，很多事情是勉強不來的。悄悄地退身出去，我將林天雪的身影深深的映在腦海之中，這個孤單驕傲的女子，這一生注定了會是一場悲劇吧！
    兩天後，林天雪去了。她平靜的走完了自己最後的旅程，安睡在一片寂靜的景陵中。
    我站在長春宮外的長巷中，望著頭上的天空，那裏隻有一塊巴掌大的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