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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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西尼亞城北外,聯軍軍營。
兩隊分屬於文德裏克衛戍軍團和普洛林斯第一軍軍的巡邏隊交錯從軍營北門走過,飛舞的風雪讓裹著鐵甲的士兵步履蹣跚。走在隊伍最後的一個普洛林斯軍士兵一不小心摔了一交,頭盔遠遠地滾落出大門,著急地跑過去,剛揀起頭盔,就發覺北邊的半空中隱隱出現了有團高速朝自己飛來的金色光團,光團四周還裹動旋轉著雪花,金色的光芒投過彌漫的雪霧看起來是那麼朦朧而壯觀。
楞楞地站著看呆了,再近點的距離似乎發現光團裏麵還有個人,尤其是那杆光彩流動的黃金長戟顯得格外醒目。
“敵……敵襲!”同一時刻,靠近北門的一座了望塔上的普洛林斯士兵也發現了這個奇特的光團,年輕的士兵似乎對這樣半夜拿著武器突然靠近軍營的陌生人有著天生的反應,哪怕是眼前如此華麗的景象。
已經走遠的兩隊巡邏隊迅速折返,都緊張地看著那團黑夜裏在大雪中不斷靠近的金色光團,甚至有兩個普洛林斯士兵已經奔向了不遠處的警鍾。
“不!不是的!是女神!羅妮亞西爾女神來了!羅妮亞西爾女神又來了!!!”
幾個文德裏克衛戍軍團士兵等到那團金色光團已經近到可以清晰看出裏麵人的全貌的時候,突然發出了欣喜激動的大喊,在他們心目中,就是這位來自北方的美麗女神挽救了自己,挽救了整個衛戍軍團,甚至挽救了文德裏克王國的命運。
已經晚了,急促的警鍾早已驚動了整個聯軍軍營,火把點燃了實現安排好的營內高大火炬,無數的士兵從營帳裏奔出,軍官們死命地喊叫著部下,將各自的部下緊急召喚集合到身邊,然後迅速在軍營北邊的防禦柵欄後組成了防禦陣列。
越來越多的文德裏克士兵開始呼喊,甚至還有部分士兵返身跑回軍營,揮舞著雙手將那些還在營帳裏穿戴鎧甲的同伴召喚出來,然後一起爬上了望塔觀望。一邊的普洛林斯士兵莫名其妙,但是因為最高指揮並沒有下達明確指令,所以他們還是嚴格地按照戰鬥條例組成了嚴密的隊型,對耳邊的歡呼充耳不聞。
戴林梅莉爾通宵未眠,也被帳外的衛兵激動歡呼給驚動了,趕緊穿起外袍走出營帳,迷糊地看著遠方半空中那團朦朧的金光,覺得有點熟悉的感覺,於是帶著一大隊的衛兵朝營地中央走去,那裏有個高台,站在那裏,可以很清楚的看清整個軍營的全貌。
海格拉德斯也在和格利亞斯在營帳陪同使節團官員裏商量以後的一些事情,先是聽見警鍾長鳴,接著一個軍官緊張地跑了進來彙報情況,當得知文德裏克衛戍軍團並沒有表現出臨敵的態度,也一臉好奇地領著格利亞斯走出了營帳,倒是那些使節團文官,一個個嚇得不敢出帳篷,蒼白著臉全身發抖。
更大的騷動還來自於坐落在聯軍軍營西北不遠麵臨山腳的難民營,因缺乏足夠帳篷禦寒而圍坐在營地巨大中央篝火堆前的薩西尼亞城市民也在這一時刻看見了朝南而來的蒂娜,一個個好奇地跑到圍欄邊,負責維持安全的衛戍軍團士兵生怕出現什麼意外,在軍官的指揮下馬上排成戰鬥陣列將那些湧出的難民阻擋在了營門以內。
一身神之戰甲的蒂娜此時也無可奈何,本來她打算繞過聯軍兵營從西北麵去接近薩西尼亞城,但這必須飛過山嶺,可是她發現自己始終無法有效提升飛行高度,每超過一定高度自己全身的黃金甲片就會發出鳴顫,她感覺到這是一種無能為力的警告,於是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乖乖的選擇了直線穿過聯軍軍營的線路,硬著頭皮飛了過去。
蒂娜此時的表情並不輕鬆,這倒不是對將要完成的行動有所擔憂,起碼她認為這隻是自己的一種努力,反而是連續不斷的痛經在折磨著身體的感官神經,她開始後悔為什麼會在這樣的時刻選擇了神力釋放,高強度的精神力運行不可避免地給虛弱的身體帶來了某些煽風點火的負麵影響。
眼看著就要飛臨聯軍軍營上空,耳邊也傳來了文德裏克士兵的歡呼,心裏覺得特別滿足,又突然看見了不遠處充滿殺氣的普洛林斯軍陣列,心裏又不高興起來,一種炫耀的衝動冒上心頭,覺得想給下麵的普洛林斯軍一點小震撼。蒂娜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突發心態,估計是想給那個屢次糾纏自己未遂的普洛林斯執政官一點下馬威吧。
將身體提高了一些高度,打開了一些神力釋放,光芒更加耀眼,甚至金色擴散中還出現了五彩斑斕的光點,繼續加速的身體像隻金色的蝴蝶劃著絢麗的光之尾跡從聯軍營地上空一閃而過,身後留下了一串串不斷疏散飄落的五彩花粉。
並沒有預想中的女神降臨畫麵,而是眼睜睜地看著裹著金色之光的少女飛速地朝薩西尼亞城而去,站在高台上的戴林梅莉爾和海格拉德斯都楞了一下,然後就驚訝地看見全軍營的衛戍軍團士兵都不聽指揮地朝軍營南門湧去,而那些還沒搞清楚什麼事情的普洛林斯士兵則是一臉茫然地看著高台上的執政官。
轉身和戴林梅莉爾商量了一下,一道嚴格的命令傳達了下去,海格拉德斯命令所有普洛林斯士兵都集合到南邊,在軍營前組成一道臨時防線以備意外,而戴林梅莉爾同時也下達了衛戍軍團士兵不許一人靠近薩西尼亞城的命令。
“天哪!難道是神聽見了我的祈禱,來拯救薩西尼亞了?”戴林梅莉爾激動地朝著向南方遠去的光團默默在心裏喊到,也忽然想到了秦新在帳篷裏拒絕自己的話,不由得又難受起來。
旁邊的海格拉德斯沒有表現出很特別的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遠方而去的金色少女,心裏所有所思,他開始分析這段時間在軍營裏流傳的話題,又聯想到某些問題的蹊蹺環節,開始偷偷把目光瞄上了軍營某個角落的帳篷前,他發現了某些人似乎並未對這位金甲女神的到來表現出特別的反應。
其實被歡呼聲最先驚動的還是守在蒂娜帳篷外的倫貝斯等人,這位高大的黑甲騎士忠實地站立在帳篷門前,身上早已是覆滿了雪花,要不是一邊的莎麗和夏斯林不時地幫他拍去,恐怕成為一個雪人也是有可能的。
倫貝斯激動地看著半空中漂浮飛翔而過的光團,敏銳的眼力一眼就認出了那團金色光芒中的少女就是蒂娜小姐。這是倫貝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蒂娜的神化形象,那種激動和崇敬根本就不是可以用語言來表達的。他很想走過去近眼觀察,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麼,回頭望了望了身後的帳篷大門,心裏默默地祈禱著。
帳篷裏的女祭司此時的反應更為強烈,她早已從強烈的精神波動中感應到了越來越近的蒂娜,她對著波動遠去的南方,曲跪而下,嘴裏念唱著光明聖曲,她也控製住想要衝出帳篷去觀看蒂娜的衝動,堅持著自己的崗位。
“倫貝斯大哥!是不是……”雷恩激動地用眼睛指了指帳篷,一邊的莎麗也興奮地想衝進去驗證自己的想法。
“想知道自己去看,但是,沒有蒂娜小姐的命令,誰也不能踏進這帳篷半步!還有,不管你們看到了什麼,絕對不能說出半個字,不然……”
倫貝斯露出陰冷得可怕的臉色,看得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其實每個人心裏都已經將蒂娜和神隱隱劃上了等號,或者說是他們已經相信這個公開的光明神使還有著更為神秘的力量,但礙於倫貝斯和雯娜的態度,始終都沒人把這樣的話說出來。
“莎麗,你和大家去看吧,我和隊長負責在這裏看著!”
夏斯林推了推麵前的莎麗,然後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站在了倫貝斯側麵,隨著自己這個動作,不少跟隨的部下也采取了同樣的行動,紛紛將帳篷圍了起來。雷恩也忍了,他惋惜地望了望了北邊,將武器提在手裏,和夏斯林站到了一塊兒,這樣一來,三個男子將狹窄的帳篷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哼!你們不去,我去!有什麼了不起的!蒂娜、蒂娜、你們就知道蒂娜!”莎麗的小脾氣又發了,一扭身體就朝營地人最多的地方跑了過去,身後的夏斯林露出尷尬的臉色。
蒂娜的眼前逐漸出了對麵那道雪夜下黑糊糊的城牆,隨著自己擴散出的光線,也逐漸映出了原本的顏色,隻是在金色光芒照耀下看起來顯出同樣的金黃色。
城牆上的部分薩西尼亞軍士兵曾經見過這個情形,這些曾經被蒂娜糾纏了大半夜的士兵們紛紛拉著同伴靠在城頭觀望,一支支火把點燃,饑寒中的人們都緊張而羨慕地看著這個越來越近的少女從城牆上空掠過,朝有著一點亮光的薩西尼亞城中心飛去,沒有一個人釋放出弓箭,也沒有一個人發出呼喊,似乎他們也從心裏默認了這個女神身份的少女是來解放這個城市的。本來經過修羅特戰前鼓舞的士氣又開始跌落,視死如歸的氣氛一下子又陷入了迷茫的恐懼中,不少士兵都心灰意冷地丟下了武器,疲憊地靠在城牆上,他們在等待命令,等待著預想中的投降命令,因為沒有人可以和神對抗,哪怕是他們意誌堅定的修羅特將軍。一旦和神站在了對立麵,那他們的反抗還有什麼意義呢?幾乎所有看到蒂娜飛過的士兵心裏都這樣想著。
又一次回到這個這裏,隻是腳下的城市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到處都是殘破不堪、掏心露肺的石製建築和黑漆漆的建築骨架,光芒照耀之下,大團大團、大片大片的積雪像是要遮掩什麼一樣覆蓋在一片焦黑之上,黑白相間、班駁不一。雜亂的街道上看不見一個人走動,那些曾經高聲叫賣的店鋪已經消失,隻留下一間間掏空的黑色建築窟窿,偶爾還能看見一兩具掩埋在雪花和磚石間的屍體。無數的灰黃焦黑的碎紙伴隨著寒風在空中濫竽充數般和雪花混雜在一起。
將身體降回了地麵,將神力運行暫停,掩去了身體上的光芒,四周的光線一下子消失,好不容才適應了視線裏的黑暗,憑借那微微的積雪白芒在黑色的街道上慢慢朝城守官邸走去,因為從戴林梅莉爾口中她知道了唯一的點火地點就是城守官邸,這點,也是那個格利亞斯偷偷告訴戴林梅莉爾的。
慢慢地靠近了那座城內醒目的高大建築,一絲光亮也從街道拐角處出現,耳邊也傳來了隱隱的人聲。蒂娜好奇地加快了腳步,她直覺上感覺在如此緊迫的時刻,還有人聚集在城守官邸前,肯定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發生,說不定就和自己尋找的東西有關。
轉過街道拐角,一副讓人驚詫的場景出現在眼前。同時用來充當城守官邸門前的街道和廣場的開闊地裏站滿了薩西尼亞士兵,從數目上看不下一千人,排成整齊的凹型陣列,缺口正對著城守官邸,缺口中間的空地上或躺或站或跪著數量大約一百多平民服飾的人,看年紀大多是青壯年。趕緊收回身體,躲回了拐角,然後偷偷地轉頭望去。
修羅特筆直地站立在士兵陣列前,在他麵前,是夜晚搜索全城時抓捕的沒有出城的一百七十四人,從那些長期養成習慣的動作和表情上看,他知道這裏麵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地痞、流氓、流浪漢還有盜賊,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地都帶著不少金銀錢幣或是名貴的珍寶,這些人都是不願意離開薩西尼亞城,一直在這幾天四處搶奪、搜索市民遺留在城內的值錢事物,在戰爭下形同虛設的治安環境甚至讓他們瘋狂到鑽進了傷兵營,去摸索那些傷兵的衣袋。修羅特一怒之下在這最後的夜晚進行了全城搜捕,把那些殘留的角落裏的人全部抓捕集中了到了這兒,他要執行自己身為薩西尼亞城防司令的最後職責,把這些垃圾從人間抹掉。
除去一百二十六名的已經身份確認的流氓盜賊外,臨時從某個角落裏發現的四十八人更讓他吃驚,從這幾十個人潛伏的地方搜出了大量凱恩斯帝國軍隊徽章或是蓋著凱恩斯官方信印的書卷,其中還有十一個人身負重傷,而且身上所受的大都明顯是武器格鬥後的傷痕,修羅特一眼就判斷出這就是長期以來潛伏在薩西尼亞城的外國間諜,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撤出城外。
聯想到那場幾乎毀滅了全部希望的大火,憤怒的修羅特將他們和抓捕的地痞流氓放到了一塊兒,準備在軍隊麵前全部處死,至於他們的身份是否真實,已經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了。
一邊的監刑官冷漠地拿著一張公告念著這些內容,幾乎所有的士兵都麵無表情,或者說是麻木地聽著,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個夜晚了,天一亮,他們就要隨著修羅特將軍一起和敵人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而眼前這些人,隻不過是自己臨死前多殺掉的幾隻老鼠而已,沒一個人憐憫,也沒一個人憤怒。
幾個站姿吊兒郎當的人被士兵們從人群裏拉了出來,發出哭爹喊娘的嚎叫,然後被主刑的士兵一一用劍刺死或是削掉頭顱,鮮血潑灑在雪地上,塗畫出一片浸潤的血紅色。
蒂娜忍住這血腥的場麵所帶來的驚懼,仔細地觀看著待死人群裏某些特別的人,知道他們就是剛才公告裏所說到的外國間諜,有老人,有中年壯男,甚至還有躺在地上的傷者,但是和那些全身瑟瑟發抖的強盜流氓的哭喊哀求態度不一樣,這些人幾乎沒人出聲,隻是冷漠地看著前麵一個個被拉走的人被處死,似乎他們早有了死亡的覺悟。
一個躺在地上的瘦小身體引起了蒂娜的注意,那明顯不是個成年人,甚至不是個男人,因為她看見了曾經熟悉的裙擺耷拉在雪地上。
是本特!蒂娜腦海裏突然閃出某個可愛女孩的形象,某個被自己失手打成重傷後有突然失蹤的女孩,情急之下差點叫了出來!原來她以前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個什麼“多賴亞”的組織原來果真是外國情報機構。
昏迷的本特已經醒了,倒不是自己傷逝有了起色,隻是後背下的雪地刺骨的寒冷穿透了衣裙,將她虛弱的肢體從麻木中刺激反應過來。女孩的無知而驚恐的眼睛分辨出了周圍幾個熟悉的人,都是曾經帶過自己行動的盜賊同伴,曾經一次次收集各種薩西尼亞城情報的同伴,如今一個個都矗立在身邊。
又是一聲慘叫,麵前的人已經處死得差不多了,幾個士兵走了過來,拉起本特身邊的幾個男子走到了場地中央,劍光之下,一個頭顱飛到了女孩麵前,一直滾到手邊。
身體還有重傷的本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驚恐地支起了上身向一側挪開,然後全身哆嗦,接著忍不住哭了起來,幾個同夥歉意地看了看,都閉上了眼睛。
站著的人都殺完了,接著一個士兵開始用劍一一挑死那些躺著的“多賴亞”傷員。直到最後走到本特麵前,才終於露出了憂鬱了眼神,對著遠處的修羅特看了看,遲遲不敢下手,因為在他看來這樣單純而驚恐表情的女孩怎麼都不可能和那些所謂間諜的人牽連到一塊兒。
修羅特正冷冷地欣賞著眼前的殺戮,覺得心裏特別痛快,麵前的幾乎所有活著的人都消失了,當部下那遲疑的眼神投過來時,自己想都沒想就回以無情的眼神。
士兵咬了咬,高舉了長劍,朝下麵已經哭得不成人樣的女孩刺去。
蒂娜覺得頭部一下充血,她再也無法忍受了,在她看來倘若這裏所有的人都該死,那個年幼的本特都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哪怕她本身也是“多賴亞”的一員,她已經因為偷窺自己的情報遭到了報應,就不該再趁受死亡的威脅。
“住手!”
全身的神力瞬間大開,金色的光芒回到了身上,蒂娜忍住剛才因為情緒激動引發的下腹疼痛,倒提著黃金長戟從街道的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散發出的金色光芒熱量將地麵的積雪一一融化,在身後留下一條寬寬的水漬路麵。
整齊的士兵隊列開始出現了騷動,不少曾經和蒂娜戰鬥過的薩西尼亞士兵開始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呼,引起周圍士兵的側目,似乎是受到這段時間一直流傳在城內的有關金甲少女從天而降大敗薩西尼亞軍、刺死步兵指揮官亞裏森諾的消息影響,那些本是持懷疑態度的官兵終於親眼看到了和同伴描述一模一樣的人。
修羅特也吃驚不小,雖然他從心裏不願意接受從軍營傳來的這些描述,但他無法麵對自己在和神對抗的現實,因為他對達西斯的忠誠所表現出的職業軍人作風將在神的麵前變的毫無價值,所以他這幾天一直把這些流言當成了耳邊風。現在,他終於也親眼看到了這個讓全軍士氣大跌的所謂女神。
隨著蒂娜越來越近的身體,修羅特甚至能夠感到周圍的寒風已經變得溫暖和煦,那如同薄霧的金色光暈散發出一陣陣讓人為之安寧的氣息,已經冰冷絕望的心開始出現了強烈的波動,一種渴望求生解脫的欲望一下就冒了出來。
“女神……你……真的是神嗎?”
修羅特微微顫著聲音說著。麵前的少女是那麼驚人的美貌、端莊,憂鬱而嚴肅的臉容、一身的神甲和那手上的黃金長戟極其和諧地裝點出對方無一倫比的莊嚴和威儀,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容抗拒的震懾。
蒂娜並不打算回答這個身穿高級鎧甲的軍官問題,是路過的時候稍稍一停身體,轉頭去瞄了對方一眼,就冷冷地走過,朝已經嚇得快不省人事的本特走去。
本特止住了眼淚,還帶著抽泣看著眼前慢慢走來的一身白裙金甲的少女和那一圈華麗的金光,發現一種曾經熟悉的微笑從對方那逐漸放鬆的臉上顯露出來。
“本特……別怕,姐姐來救你了!”蒂娜慢慢蹲了下來,帶著微笑握住了對方的小手,一邊將黃金長戟插進了雪地,看似並不鋒利的槍頭一下就鑽進了石板路麵。
“姐姐……姐姐是你啊!”本特終於認出了蒂娜,忍著胸前的巨痛一下就撲進了蒂娜的懷裏,讓蒂娜措手不及。
使用了一個安眠魔法,本特緊抱著自己的雙手軟了下來,帶著淚痕閉上了眼睛,蒂娜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是否會是一場撕殺,剛才那場殺戮已經改變了她的某些想法,她覺得殺掉一個人也許並不會讓自己難過,也不再覺得是種罪過,尤其是為了保護自己在意的人而殺人,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接受這個野蠻時代的某些規則。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四周一邊安靜,隻有風卷起的雪花沙沙地摩擦著人們一動不動的身體。
蒂娜的笑容隱去,露出了一絲殺氣,慢慢起身,將黃金長戟提了起來,對著不遠處依然保持整齊陣列的薩西尼亞城士兵環視了一下,然後在一道道驚訝的目光中漂浮到了空中,一直升到身後城守官邸的露天陽台高度,輕緩而嚴肅地說道:“以神的名義提供給你們兩條路的選擇,要麼所有的人都離開這座城市,要麼和這座城市一起毀滅!”
所有不知道真相的士兵都傻傻地互相望了望,他們隻知道天亮後這座城市將淪陷,至於“一起毀滅”是有著很多解釋的。
隨著某個角落裏傳來的低聲歎息,整個人群都齊刷刷地低下了頭,疲憊的人們再也無法在這神一般的少女麵前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他們從眼前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生命的召喚,這才發現冷血和死亡未必就是他們必須選擇的道路。
“不!我不能死!我還有老婆孩子,他們都在城外等我!我不能死!”一個士兵丟下了武器,蹲在了地上哭泣。
“我也不想死!我家裏隻有我一個男人了!”又一個士兵將武器丟到了雪地上。
“女神在寬恕我們,兄弟們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一個下級軍官從隊列裏走了出來,從腰間解下了長劍。
隨著不斷響起的金屬落地聲,越來越多的薩西尼亞士兵都丟下了武器,但還保持著相對整齊的隊形,不倒一分鍾,廣場上成千的士兵幾乎全部空手站著,這些放棄武裝的士兵把頭都望向他們愛戴的修羅特將軍。
修羅特早已經默認了這個少女的身份,起碼他相信,能夠散發出這樣奇特氣質的人就算是個普通魔法師,僅以能夠輕鬆飛行的能力來看就遠遠超過以前所見到了那個光明神使秦新,秦新輕易地就毀滅了黑暗魔龍和黑暗教會,眼前的少女要解決掉這裏人還不是舉手之勞,更何況這個少女本身就是城內外傳言以久的神秘女神。
“如果你真是女神……請饒恕我們的罪孽……所有薩西尼亞士兵們,立刻出城投降,和你們的家人團聚吧!”
修羅特對著蒂娜漂浮在空中的身體行了個半跪禮,然後轉過身體對著士兵下達了命令,一時間所有的士兵都開始歡呼,不少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朝城門方向跑去,他們要去通知城牆上的守軍這個消息。
“嘿嘿……哈哈……你們做夢!這是我的薩西尼亞!是我的!”
一聲讓人冷地發抖的陰笑從空中拂過,人們都紛紛抬頭,然後注視著對麵官邸露天陽台上出現了兩個人。
蒂娜也是一驚,因為剛才那個聲音就是從背後的陽台上發出的,猛的一轉身,居然發現很久沒見的達西斯和他的老仆人荷特出現在陽台上。
廣場的人,包括修羅特在內都嚇呆了,因為他們早已猜出他們的城守大人已經瘋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陽台上,一時間都站在原地不動,一些本以跑開的士兵也趕了回來,齊齊地抬起頭,注視著陽台,他們也想知道現在這個已經失去一切的大人還想說些什麼。
達西斯一身嶄新的城守官服,隻是蓬鬆散亂的頭發和臉上扭曲的恐怖笑容讓人看起來特別別扭,那深深眼窩裏的紅眼露出凶光,又如精神分裂般漂浮不定,瘦得已經不成人樣的手上還抓著一把十字弩,身後的仆人靜靜地低著頭。
“你!你是秦新!”達西斯的眼睛突然冒出了精光,他的觀察力並沒有因為精神瀕臨崩潰而消失,反而一眼就從蒂娜的臉上捕捉到了蛛絲馬跡,那張稚嫩而白皙的臉、黑色的眼睛突然讓他想到了一個人。大喊之下,廣場上的人都紛紛彎腰又揀起了武器,緊張地看著空中漂浮的少女,他們不敢相信那個少年光明神使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這個模樣。修羅特嘲諷地看著部下,並不答話,他似乎能夠猜出達西斯將要說什麼。
“你這個女巫婆!就是你!你破壞我的偉大基業!我要毀滅你!”說完使勁一扣扳機,弩箭飛速朝蒂娜飛來。
蒂娜緊張下的身體下意識地就張開了神力屏障,飛來的弩箭雖然在屏障張開那一瞬間已經飛臨蒂娜身前,但似乎被什麼東西拉扯住了一樣懸浮在空中。蒂娜微笑這將這支弩箭從空中摘了下來,若無其事的拋了出去。
“達西斯……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在和神作對嗎?”蒂娜幹脆就把自己的身份放在了神的位置上,因為她相信,擁有了光明之心和神之戰甲的人,就已經是這個世界神的一份子了,她就要用這樣的氣魄和身份,去刺激這個最後的瘋狂男子。
“神?神能怎麼樣?神就可以剝奪我的權利嗎?那個國王的位置,難道就是神專門賜與給那個老家夥的嗎?”達西斯扔掉了十字弩,居然站到了陽台的寬寬欄杆上張舞著雙手咆哮著。
是啊,以前那個世界不也是有人宣揚什麼“君權神授”嗎?在愚昧的時代,當權者無不把自己的權利奉做神的恩賜,讓低下的民眾不得不低頭,宗教的信仰一旦和權利結合,這樣的壓迫是難以短時間反抗的,社會的進步需要全民眾意識的進步,不然,要推倒這樣的言論,隻會成為某些新野心家的口號。
“或許你說的對,但是這樣的權利也不會屬於你這樣野心的人,看看這城市,難道不是因為你的欲望而死亡?假如我可以左右這個國家的權利分配,我寧可他依然掌握在勞恩斯國王手裏,而你,注定要被拋棄……”
達西斯啞口無言,隻是喉頭還在發出沙沙地鳴顫,隻見他突然伸出了手,眼睛血紅,身體向前傾倒,似乎是要撲到蒂娜身上做最後的撕鬥,隻是他忘了他隻是凡人,他不能飛翔。達西斯的手隻是碰到了那一圈金色的光暈,就迅速落了下去,眼睛裏露出不可思議的憤怒眼神,似乎在說:“為什麼我不是神,而她是神?”
一個枯瘦的人體在空中飄落,然後重重地砸在城守官邸門前,抽搐幾下就不動了,隻是眼睛還瞪得大大的,士兵們都圍了上去,靜靜地看著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城守大人。
人群後麵的修羅特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說道:“大家快出城吧,達西斯在城裏埋伏了大量火藥,隨時都可能引爆全城!”
士兵們都傻了,其實很多人連聽都沒聽說過這個東西,所謂引爆的概念在他們腦子裏很模糊,但是看到修羅特將軍那突然變色的臉,還是多少明白了所謂“一起毀滅”的含義。人群開始分散,接著人們的跑步速度越來越快。
“這位將軍,快告訴我,達西斯的火藥引爆地點在哪裏?”蒂娜將身體降了下來,對著依然不走的修羅特問到。
修羅特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一支箭從陽台上射下,準確地插在了自己的胸上。從十字弩上近距離發射的箭矢一直將修羅特的身體擊穿,鋒利的箭頭露出了後背,鮮紅的血液不可阻止地從前胸後背同時冒出,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就黑了過去。
不好!那個達西斯的仆人還在陽台上!落回地麵的蒂娜猛一抬頭,隻見陽台上人影一閃,那個老仆人已經不見了。
修羅特平倒在血地上,嘴唇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什麼,蒂娜趕緊蹲下了身體,將手摸在了修羅特胸前,感應著對方的心跳慢慢衰落下去。
“你……真的是女神嗎?”臨死的軍人感到全身冰冷的身體唯有胸前是暖暖的,似乎是少女手上的金色光芒穿過了自己厚實的胸甲,輕輕地撫摩著身體。
“如果你能相信的話,我可以說是……”蒂娜惋惜地看著這個忠誠的軍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她看來,這樣一個讓聯軍頭疼的將軍居然會如此死去,不知道曆史該怎麼去評價他。
“那我就不遺憾了……起碼……起碼我終於見到了女神,並最終……回到了神的懷抱!快去後院,那個老仆人荷特要去……引爆火藥了!”
修羅特閉上了眼睛,終於結束了自己身為薩西尼亞城最後一任城防司令的責任,也實現了自己的忠誠,因為在達西斯臨死之前,他都沒有離開這個城市。
揀起一片隨風而來的破長袍,將還躺在地上的本特抱到城守官邸的陽台上蓋好,然後朝著官邸後麵的院子飛了過去。
金色的光芒照亮的後院,視線中根本就不見那個達西斯的仆人荷特,而本應該在草地積雪上留下的腳印也被人為的抹去了,目光掃了一下大院子那麼多的建築,根本就不知道從那裏下手。
將身體落了下來,隻有一間間地搜索。隨著一道道地衝擊波將那些大門擊了個粉碎,蒂娜一次次在失望歎息,這些房間裏無外乎都是些雜碎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在著急的時候,院子另一角一個低矮石屋引起來蒂娜的注意,她發現了那個石屋門前屋簷下有不少雪渣,這和其他房子明顯不一樣,斷定問題就出在那裏。
蒂娜飛速地跑到門前,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於是趕緊後退幾步,黃金長戟前指,準備用神力衝擊將石門粉碎。
就在此時,蒂娜突然覺得腳下的大地發生了微微顫動,接著越來越強烈,如同滾雷般的震動和沉鳴從深深的地下逐漸冒了出來,再看看對麵的石門,表麵開始剝落下一層層石灰,門縫的顏色也開始變化,隱隱透出一絲火紅。
“不好!”
一個閃電般的念頭在蒂娜腦子裏炸開,身體的神力在潛意識的自我保護催動下猛然爆發,膨脹開一團金色半透明的防護罩。蒂娜雙手握著黃金長戟的槍身,下意識地檔在了胸前。
一股狂暴的熱風卷著一條炙烈的火龍從石門裏破出,整個石屋在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和火光中分解,瞬間擴散的高溫火焰不可阻擋地朝蒂娜噴湧而去。
隻覺得眼前一紅,比自己所經曆的所有強大魔法能量爆發都強上百倍的熱浪衝擊一古腦的兒將蒂娜的包圍起來,神力屏障在瞬間的外界能量擠壓下發生了強烈的震顫和凹陷。
周圍的一棟棟建築都冒出了衝天的爆焰,來自地下的爆炸將這些堅固的建築由裏到外支解而開,然後粉碎融化在一片火紅之中,積雪瞬間被融化,甚至還來不及化做水蒸氣就被鋪天蓋地而來的熱浪吞沒,所有的草皮都化成了焦黑的灰燼,然後像吹散的黑霧朝相反方向噴去。
隻包裹蒂娜的金色神力屏障開始慢慢朝後移動,隻是在火浪中堅持了幾秒,就像個皮球被斜著向後吹離地麵,伴隨著四周爆炸分裂開的巨大磚石碎塊一齊撞進了城守官邸主樓。
院子的地表也開始發生龜裂,無數條猩紅的裂口向外吐著火舌,接著如同火山爆發一樣揭開了地表,更加壯觀的火之瀑布從地心一拔而起!
蒂娜隻覺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好在神力屏障還是頂住了火藥爆炸的衝擊,從四周傳來的巨大爆炸聲判斷,她現在知道那個荷特已經引爆了火藥了,接著,連續的爆炸就將蔓延整個城市,薩西尼亞將在幾分鍾內被掀個底朝天。
不好,本特還在陽台上。蒂娜臉都白了,趕緊將神力的運行提高了一個檔次,裹著神力防護就衝出已經跨了一半的官邸廢墟,向前方搖搖欲墜的陽台飛去。
看到本特還沉沉地陶醉在睡眠魔法的夢境中,蒂娜撤去神力屏障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裏,正要接著打開,就覺得腳下的陽台連同整個官邸主樓都在傾斜,接著腳下一空,腳下的陽台地麵已然分解成了無數塊。
落下的瞬間,蒂娜打開了神力屏障,懷裏緊抱著本特,感覺身體在下落,四周都是同一時間垮塌的建築碎石,接著感覺自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然後就是一層層的建築殘骸開始在身外的神力屏障上堆積、重疊。
強行把體內的神力運行提高到自己能夠承受的極限,蒂娜現在已經不敢消耗神力做其他動作了,隻是奮力維持身外的神力屏障,但她沒把握還能否抗擊下一輪的爆炸衝擊,因為剛才在後院的爆炸已經讓她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除了屏障內還是可見的金色,周圍全是黑白的巨石,蒂娜不由得擔心起來。她怕就算能躲在這裏麵堅持到爆炸結束,但那時候自己的神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這積壓的建築殘骸將會把她和本特壓成肉末。
現在她隻能冒險了,因為她記得命運女神說過,這身上的神甲三級防護,每高一級都會提升自己的神力強度,現在她必須衝破外麵的阻擋,起碼要保證自己和本特是在開闊地裏,這樣才有機會逃過因神力消耗完、神之戰甲消失而形成了絕境,與其把神力消耗在這裏,還不如拚一把!
“神之戰甲!中級防護開啟。”
覺得身邊的建築殘骸一陣震動,接著身上的神力衝擊擴大增強了十幾倍。一團比周圍爆炸更為猛烈的光芒擴散為開,如山的巨石被彈開,露出下麵的巨大金黃光球,更為濃厚的光暈中,蒂娜放開了本特,再次飄浮到光球中央,全身的甲片瞬間分解彈開、粉碎成金色粉末,神裙也消失了,旋轉的金粉再次朝裸露全身的少女吸附過去。
單一的金色甲片消失了,取代覆蓋在蒂娜身上的是有著更為華麗紋飾和珠光流動的金甲。頭上的黃金頭圈變成了半頭盔形狀,長發依然暴露在外麵,金燦的飛羽在前額向左右展開;除了腹部暴露出少許肌膚外,整個上半身都幾乎覆蓋上了點滿珠光的黃金鎧甲,華麗的紋路旋繞其上,刻畫出少女美麗的胸部曲線;黃金裙甲圍繞身體,下端延長到大腿中段,腳上也出現了一雙黃金長靴,一直包裹到膝蓋以上的大腿部分;黃金手套自手腕一直延長到肘關節以上;更奇特的是,此時的蒂娜背上,居然出現了一對從背甲中央延伸而出的黃金羽翼,每一跟羽毛都薄如紙帛,透著半透明的金色,翼尖朝下,翼根上點綴著一串串細小的寶石;就連那根黃金長戟,也在杆身上多出了不少銀色的花紋。
蒂娜小心地把本特抱了起來,感覺到神力屏障的能量強度比以前至少提高了十倍,周圍的爆炸震動感明顯弱了許多,這才打開了神力飛行,帶著本特穿過一條條騰起的火焰朝北飛去。
俯瞰下的薩西尼亞城以城守官邸為中心,沿著街道的走向大地開始輻射出一條條火紅的裂口,衝天的火焰如噴泉一樣直射上天,接著街道與街道分割的市區建築群裏也鑽出了火舌,一片片建築在垮塌,接著被一股股來自地上的強烈爆炸衝擊送上了天,整個城市都在顫抖,揭開的大片地皮如樹葉一樣在空中飛舞,一邊打著旋一邊被鋒利的熱浪撕成碎片,甚至還有些整體建築連根拔起飛到了天上,然後一邊落下一邊在空中解體,把房子裏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了。接著就是那四周的城牆,像是聽到了什麼口令一樣齊刷刷地坍塌匍匐下去,最後細碎的牆身又被地下的衝擊吹到了天上。
整個薩西尼亞城在幾分鍾之內如同沸騰的油鍋在翻滾,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在火焰的煎熬下化成了粉末和黑煙,然後輕飄飄地蒸發上天。城外的薩森河撲滿了厚厚一層灰土,像蒙上了一層地毯慢慢蠕動。
圍城的聯軍官兵都被這驚天動地的起伏爆炸聲驚動了,都紛紛擠到麵朝薩西尼亞城的營門前觀望,感受著一排排滾滾熱浪和腳下巨大的震動,每個人的臉都被照映得紅彤彤的,仿佛身處烈日下冒著大汗。
幾分鍾後,隨著最後一聲爆炸的掩息,大地終於恢複了平靜。殘留在薩西尼亞城的大約六千名薩西尼亞士兵因為行動遲緩全部喪生在火海和爆炸衝擊中,連同他們的將軍一起化做塵埃埋葬在白色的石堆下。
幾個小時前撤出薩西尼亞城的難民和傷兵都恐懼地看著眼前在火光和煙塵中消失的薩西尼亞城,一個個目瞪口呆,就連那些負責難民營和俘虜營警戒的聯軍士兵,也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傻傻地站在人群裏。
不知誰輕聲地吟唱起了光明教信徒們用來祈禱光明諸神寬恕的《懺悔曲》,憂傷的歌聲在充滿硝煙的夜空中回蕩,慢慢地在難民營裏蔓延,又翻過柵欄傳到了俘虜營,所有的戰俘也低聲唱了起來。人們紛紛跪下匍匐在地,緊抓住雪塊兒,痛苦的眼淚滴落在雪地裏,老人、女人、嬰兒的哭泣慢慢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