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非歡與他爸發生衝突之後，便再也沒有回家。他媽給他打了個電話，勸他不要和他爸一般見識，等過段時間老頭子氣消了就好了，還叮囑他在外麵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忘記參加大哥聶方寒的婚禮。聶非歡一一應下。
    之後他便一直待在公寓裏研究劇本，程皓的手稿被他影音了很多份，他看的影音版，那本手稿被他收起來，準備等下次再見程皓時交給他。
    自從程皓親自甄選男二號的消息出來之後，很多人慕名而去。聶非歡沒有參與這次男二號的甄選，楊林雖然對他出演這出戲十分不滿，但木已成舟，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聶非歡好好拍出一部好作品。所以很多細節都是楊林告訴他的。據說現場十分混亂，有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有很多大牌影帝，甚至還有跨行主持人，模特。甄選進行了整整一個星期，卻依然沒有結果。
    直到聶方寒婚禮的前一天，他突然接到程皓的電話，說是男二號的人選已經落實，如果有空，希望他們可以見個麵。
    本來他媽今天打電話讓他去挑選明天參加婚禮的禮服的，隻是現在他還不想見聶方寒，眼下剛好有合適的借口，便和程皓約在了今天下午。又打電話去給他媽，說公司有事，禮服的事她老人家看著辦就好。
    他們約在一家咖啡館見麵，聶非歡一向守時，早早便去了咖啡館。卻沒想到會在那裏碰見熟人。陳曠坐在咖啡館靠窗的角落裏，麵前隻放了一杯白水，似乎在等人。起初聶非歡還以為認錯了人，但就在他扭頭準備找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時，陳曠突然抬起頭。他穿著一件淺白色的亞麻襯衫，領口微敞，袖子卷到手肘，原先可以遮住眼睛的長劉海被剪掉了，露出光潔的額頭，看起來成熟了許多。
    聶非歡見避無可避，隻好笑著上前去打招呼：“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咖啡館的采光不是很好，店裏都是看上去很古舊的吊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照在聶非歡的臉上，有種朦朧的不真實感。陳曠細算了一下，自己差不多有十天沒見過他了，他想擁抱他，想告訴他自己有多麼想他。可最終他什麼也沒有做，隻是收起那一閃而逝的貪婪目光，也笑著道：“這恐怕不是什麼巧合。”
    聶非歡有些疑惑，正準備開口詢問。程皓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沒想到你們都到了，看你們好像認識，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我多做介紹了吧。”
    直到此刻，聶非歡才明白陳曠口中的不是什麼巧合是什麼意思。他怎麼也沒想到將和自己合作這部戲的男二號竟然是陳曠。
    陳曠見到程皓忙起身招呼道：“程導。”
    程皓朝陳曠擺擺手笑著道：“在我麵前不用那麼拘束。”說著又轉臉對聶非歡道：“方遠，你也坐。大家都別站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聶非歡的錯覺，這次見再見程皓，他發現程皓比之前看起來消瘦了，人也憔悴了不少。仿佛一夜間老了下去。
    “這次約你們出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們彼此熟悉了解一下。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程皓笑著說。
    聶非歡笑著回道：“程導說的哪裏話。對了這是程導上次給我的劇本。我想應該是程導拿錯了，把原稿給了我。”說著從包裏拿出原稿遞給程皓。
    “沒有拿錯，我給你的就是原稿。本來是打算如果你不接這部戲，這部戲也就不拍了。所以原稿留在我手裏也沒多大用處。現在你既然接了，那原稿就暫時放在你那裏吧。”程皓說完，讓人送了一杯咖啡。
    聶非歡想不通程皓為什麼希望自己來做男主角。圈裏演技好的，長相佳的如雨後春筍，要多少有多少。為什麼一定要找他呢。不過聶非歡還沒來得及問，就被程皓眼前的咖啡吸引過去了。程皓在咖啡裏放了比平常人多兩倍的糖和奶，他覺得這個習慣和他爸很像，他爸喝咖啡的時候也喜歡放很多的糖和奶。他曾經嚐過那個味道，他當時隻覺得那甜味可以瞬間膩死一隻大象。沒想到有人和他爸有一樣的喜好，便隨口道：“程導似乎十分嗜甜？”
    程皓盯著手裏的咖啡，眼睛彎成新月，嘴角上翹笑著說：“我其實很討厭吃甜的東西。但這是故人喜好，自他離世之後也開始嚐試這樣的喝法，突然覺得味道還不錯。”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聶非歡沒想到觸及對方的隱私，忙道歉。
    “沒事，都過去很久了。”程皓笑笑，臉上一閃而過的惆悵還是沒有逃過聶非歡的眼睛。
    程皓話剛說完，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眼手機屏幕，有些抱歉的看著陳曠和聶非歡：“不好意思，是個朋友的電話。”
    “沒關係。”陳曠和聶非歡異口同聲道。
    程皓離開座位去接電話，隻剩下陳曠和聶非。聶非歡最先打破沉默道：“你不是不喜歡拍戲嗎？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接這部戲。還是一個尺度那麼大的電影。”
    陳曠自嘲的笑笑：“你也知道模特這一行吃的是青春飯，我如果想繼續在這個圈子裏待下去，就必須要在拍戲和唱歌兩個項目裏選擇。你知道我天生五音不全，就隻好揀剩下的這個。至於這部戲，我不覺得尺度有多大啊，而且本色出演，不也挺好。我沒學過戲劇表演，想要很快的上位，在這個圈子占有一席之地，隻有賭一賭。”
    聶非歡沒有接話，陳曠的話聽起來句句在理，但聽起來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他當然不會知道陳曠願意出演男二號，隻是因為聶非歡要演男一號。他想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繼續的看著他，守著他。當然這些話陳曠不會說，聶非歡自然也就不知道。
    程皓沒接多久的電話，很快便回來，麵帶歉意的對兩人說：“真不好意思，剛剛一個朋友打電話找我有些急事。今天把你們約出來，讓你們無功而返，真是抱歉。”
    “沒事，程導若是有事就去忙吧。”陳曠笑著說。
    “是啊，反正我和陳曠也是熟人，程導有事就先走吧。”聶非歡也笑著寬慰。
    “好，那你們聊，我就先走一步了。”話音剛落，程皓就離開了咖啡館。
    剩下的兩個人坐在一起不免有些尷尬。
    陳曠先一步開口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晚上還有工作。”
    “好。對這部戲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再見。”
    “再見。”
    陳曠頭也不回的離開，他怕自己再多待一分鍾，會忍不住泄露自己對他的感情。他知道理智上應該忘記聶非歡，離他遠遠的。可感情的事又豈是可以用理智去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