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消失的伊諾克 Chap.34 你是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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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生兩子,長子名該隱,意為‘得’;次子名亞伯,意為‘虛空’。”
我曾經一直說服自己,顏席和該隱長的一樣是一種巧合,就像我和伊諾克長的一樣也是另一種巧合。顏席不會是該隱,我也不會是伊諾克。我和顏席是現實中存在的人,而該隱和伊諾克則是傳說中的人。
但如今這一聲哥哥,無疑將我搭建許久的內心,又擊打得粉碎。
顏席是亞伯,難道我就是伊諾克。是轉世?是替身?或者隻是一個裝著伊諾克靈魂的容器。不知為何,一股委屈憋在胸口。長久以來那些真實存活的記憶,最後都變成了向列車窗外撒出的白紙,被迅速的拋到身後。
我看一眼顏席,再看一眼該隱。後者仿佛籠罩在颶風裏,長長的鬥篷在風中烈烈作響。
“你想要死?”他看著顏席。下巴上像凝結出冰渣,連聲音都帶著寒氣。
顏席似乎並不在乎該隱的話,他有持無恐的接過我手中的靈杖。脫離我的手之後,強烈的光線弱了下來,但是依舊將我們籠罩著,仿佛處在獨自劈開的一塊時空。
“現在就算我想死,恐怕你也殺不死我了。”
他唇角翹著,不再看瀕臨爆發的該隱,反而低下頭看我。他在上衣口袋裏摸了摸,接著一塊血水晶被拿了出來。
“上次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我看著那個發光的水晶,想起顏席說要和我締結血緣關係。當然,也順帶想起了我和該隱吵架。
“想好了。”
“你同意了?”他問。
“不同意。”
“為什麼?”顏席的笑容消失了,改成盯住我的眼睛,質問。
“因為我的血父,就在那裏。”
我咽一口口水,抬手指向一邊持續散發著冷氣的該隱。現在他的散發的冷氣,溫度終於回升了一點。
顏席不但不笑了,白皙的麵孔似乎都罩著黑霧。
“你是說,他給你初擁的?”
我點頭。
“你今天來這裏,是和他一起來的?”
“是。”
我皺了皺眉,這難道不是明擺的事?我自己別說梵卓城,就連結界入口都找不到。
顏席氣得說不出話了。他緩了一會,問“你偷靈杖,是為了他?”
“是,該隱讓我幫他。”我回答。雖然我也不知道,該隱為什麼要偷走自己曾經賞賜出去的東西。
“我還以為你是被生命樹枝吸引來的,”顏席張了張嘴,仿佛失望透頂。他低沉的喃喃,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看不見眼中的神色。這樣脆弱的顏席,讓我覺得自己做了多麼讓他難過的事情。“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麼?以為他是守衛生命樹的那個安布利?”
該隱笑了,他走過來,將我從顏席手中拽過。
“這不過是長的一樣的人,他叫夏洛,難道你為他製作血水晶的時候不知道?”
他又拿走顏席手中的靈杖,顏席沒有絲毫掙紮,鬆開手。靈杖到了該隱手中,一陣閃爍之後,杖身的白光染上了淡紅色,紅色過後,又變成了一種生命耗盡般的灰蒙。
該隱滿意的笑了,他將靈杖放進鬥篷裏,接著用一隻手就抓住顏席的衣領,將對方生生的舉了起來。
“你以為神依舊會眷顧你?你錯了,神已經不在了。”他的手收緊,顏席的臉上被勒出青筋,卻沒有掙紮。“但是神走了,撒旦還在。”該隱張狂的笑著,“我也還在!”
強烈的殺氣逼向四麵八方。該隱這是真的動了殺意。
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死了的亞伯沒有死,也不知道明明是神的追隨者的亞伯成為了背叛神的吸血鬼,甚至還是安布利的王,密黨的執權者…但是我至少明白不能讓該隱再殺死自己的弟弟。如果這樣,神再次降臨…
我衝過去,抓住該隱的手臂。
“你想不讓他死?”我試圖安撫該隱,但是明顯起了反作用。他看著我抱緊的手,眼中怒火更甚。
“我隻知道你不能殺他,”我回答。
該隱臉色數變,最後輕蔑的問,“你有什麼能力阻攔我。”
我愣住了。對啊,我怎麼可能阻擋得了該隱…但是,我突然想到一樣東西。
我從懷裏摸出聖杯,舉到嘴邊,“我可以喝下你的血…”用你的力量對抗你…這句話沒有說出口,但是我知道我又做錯了事情。
該隱鬆開手,他看著我,疲憊的笑了,“好,做得好,夏洛。”
不再是憤怒。委屈,失落,痛苦,各種感情湧在他碧藍色的眼裏,又隨著他沉重的目光,刺向我。
“如果他不死,便是我死。你願意?”
“不…不要這樣…”,我慌亂的搖頭。我抓著他的手,一邊哭一邊道歉,“對不起…該隱,對不起。”
該隱看著我沉默。長久的寂靜後,他終於歎了口氣。
“你終究不會為我考慮。”
顏席的身體被扔到一邊,往日天王一樣高傲的麵容,如今潰散得像個布偶。他的視線投向我,卻又越過我。
“我帶你走。”該隱渾身的殺氣消失了,他抓住我的肩膀,像來時那樣,把我包裹進鬥篷裏。
兩個人靠緊,慢慢的騰空。
“他就是你用心髒造的人偶?”
該隱片刻的僵硬,停留在半空中。
“叫做伊諾克,是嗎?”
顏席慢慢站起身,他盯著該隱,詢問。
我張著嘴,一瞬間像被巨石砸重。我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這是比顏席就是亞伯,更讓我難以接受的事情。
我的心劇烈的跳動著,我抬起頭看向該隱冰冷的側臉,祈求著他說,“不是。”
但是,事實。“是的。”該隱回答。
冰冷的血液湧向我的全身。
“他是什麼,你既然清楚,就不要奢望。”該隱居高臨下的看著顏席,“你也應該清楚,安布利已經死了。”
顏席的眼角閃了閃,漆黑濃密的睫毛下可以看見淚光。
“是的,他是死了。”
該隱低下頭,下巴捂在我的頭頂。這一次他飛向空中的出口,沒有再停留。
空間慢慢被扭曲。我緊緊的抓住該隱的手臂,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該隱?”
我喚了一聲,聲音似乎也隨著空間的扭曲被拉長了,詭異又滑稽,一點也不像我。
“嗯。”該隱輕輕的回答,聲音從頭頂傳來,語調居然又像之前一樣的溫柔。
“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我不再抗拒,我再也沒有勇氣去抗拒。
該隱沒有回答。長長的沉默,人類世界的燈火和梵卓城的雨夜在身下的雲層裏交替。在這沉默裏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響,卻又仿佛能聽到世界的每一處渺小。
我想起和該隱第一次見麵的那個雨夜,他從背後抱著我。那一次擁抱時的沉默也是如此長久,久的像跨越了整個人類的曆史,從我們誕生之初到現在,太長的離別後的相遇。
“你不是說過你是夏洛?”
該隱突然說,他輕鬆的,又變得肆意而戲謔。
“在一切都變得不可信的時候,你難道不應該相信你自己?你就是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