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打開窗戶。”一隻黑漆漆的蝙蝠撲閃著翅膀，一邊委屈的叫道。
    “…不開！”
    “先生，求求您讓我進去，外麵太陽太大…”蝙蝠更加委屈的哀求，聲音聽起來像真的要奄奄一息。他的爪子上掛著一個比他自己還要大的包裹，拽得身體搖搖欲墜。
    好可憐的蝙蝠…我泛著同情心，不過我還是不打算讓這個奇怪的生物飛進來…
    “先生，我沒有惡意，我是來送親王的信件的，您看，”小東西一邊撲通，一邊將爪子上的包裹亮給我看，卻因為身體不平衡，險些要墜落下去。“請您…開窗。”
    “…”確實是好可憐的蝙蝠…可是我依舊不太想讓他進來…
    我瞄了一眼他爪子上的包裹，用繩子細心的綁著。發黃的紙上，繪著安布利的標誌，一對華麗的骨翼。
    我被救出來的那一天，昏迷之前最後看到親王的那一眼，就是這一對骨翼。
    緩慢而優雅的扇動，清冽幹淨的聲音。他將拉麥的手砍斷，將我從十字架上放下來。
    就算很討厭拉麥，討厭安布利的吸血鬼，但是還是要謝謝這個人。我忍了忍，還是硬著頭皮將窗戶打開。
    蝙蝠一股腦的衝進來，越過我頭頂的時候我還是無法克製的一股惡寒…
    爪子鬆開，包裹正巧落在我手裏。那個奇怪的生物就撞到了那盞巨型豪華版水晶燭燈上，倒吊在金屬雕花上，享受的蕩來蕩去…
    “先生，請允許我在您的房間裏休息，晴天送信總是要耗費很多體力。”小蝙蝠翅膀張開扇了扇，像在伸懶腰，接著又高興的感歎，“先生，您的燈真漂亮，真有品位！”
    “…”這燈是該隱弄的…果然是血族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是變態…誌趣同樣的奇葩…
    “你好好休息吧。”我擺擺手，決定隨他去，然後從抽屜裏找出小刀將包裹拆開。
    一個精致的鐵盒還有幾張紙單落了出來。
    這是什麼？我疑惑的看著那個畫著玫瑰圖案商標的鐵盒，搖了搖，玻璃和金屬碰撞的聲音。
    隨手拿起一張清單，上麵卻寫了十來行數據。
    “百分之九十，摩西，1986”
    “百分之四十一，米娜，2007”
    “百分之七十七，馬以卡，1698”
    …
    在這些數據最後，是一行哥特字體的數字，像是一串代碼。另外還有一個和鐵盒上一樣的玫瑰商標。
    我麵色沉重的又晃了一下鐵盒。想起在安布利的議會上，凱恩遞給我的那個精致的玻璃瓶。
    呃，要是沒猜錯，親王大人大概是給我寄了一盒血…
    …真是好禮物…謝謝…
    我拿起另一張紙，上麵卻是一張廣告單。是出售血液的商家在每一份商品裏留的宣傳單。
    標題巨大的五個字，“工業的嗅覺”。
    “還在懷念沒有晴天的倫敦市？還在想念那充滿煙塵的血液？你所失去的回憶，我們為你重新拾起。”
    我皺眉看著底下的插圖，一個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的貴族，頭戴禮帽，手持文明杖，麵色蒼白。盡管一點也不像個活人，精致的臉卻又呈現出一種病態美。
    “精選1850到1950年優質藏血，濃縮成工業革命的深刻記憶，限量發行×××套，隻限男爵以上純血統訂購。”
    汗…工業革命時期的藏血…血族的人果然都是變態…
    我用力揉了兩下，將廣告單扔進垃圾桶裏。
    回過頭，小蝙蝠還在吊燈上蕩啊蕩，我清清嗓子。
    “你休息好了嗎？”
    “好了。”小蝙蝠歡快的回答。
    “那，你什麼時候走…？”
    “…”
    小東西委委屈屈的從燈上飛下來，表情生動。我想他如果是一隻鳥或者兔子什麼正常點的動物，我一定會覺得萌，可惜他是隻蝙蝠…
    “親王想見你。”他說，“讓你下個月圓夜回安布利。”
    “可不可以不去？”我實在不想回去那個地方。
    “不可以，每個新生兒都要覲見親王，不見親王就不被承認。那樣的嬰兒會被銷毀。”
    “那行，我去…”我扶額。
    小蝙蝠飛到窗邊，卻遲遲不出去，一雙豆子一樣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惡寒…
    “幹嘛…？”
    “先生，你沒給小費。”
    “哦對，你等等，”西方人有給小費的習慣，我打開櫃子，想從裏麵拿出零錢。小蝙蝠卻突然飛到我身邊。
    “不是這樣的，”他叫，“人類血族真蠢！”說完，他就趴在我手上用力一咬。
    一陣刺痛，血流了出來，蝙蝠已經惡狠狠的吸了幾口血。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他滿足的撲閃著小翅膀，飛走。留下我驚悚的目送他小小的身影…
    真恐怖…像被蛇咬過一樣，寒到發顫…
    等我從這震驚中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該隱已經從他的棺材裏爬了出來，正享受的品嚐著親王送給我的那盒血液。仰著尖尖的下巴，示意我床邊的手機一直在響。
    我把手機打開，上麵顯示的聯係人，陌業。
    “你好，陌總。”
    “別人都說你瘋狂的崇拜顏席是不是真的？”電話對麵的人，一開口就開門見山的說。
    “是，怎麼了？”
    “Amber那隻廣告的產品發布會是在下月三號對嗎？”
    “是的，會館也是由我布置的。”
    “那好，小夏洛。如果我告訴你《左首》的慶功招待會也是在同一天，同一個會館。你會怎麼樣？”
    我頓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問，“…你是說顏席會來？”
    “是。”
    “夏末也會？”
    “嗯哼。”
    “…”我抬起頭想看一眼顏席的海報，找尋一下真實感，卻看到該隱也正在盯著我。碧藍色的眼睛，意味深長。
    “我想我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