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之下，撐傘的人群匆匆而過。紅綠燈的光芒被雨幕打散，碎成一下團模糊的光暈。白色的人行道，因為潮濕而閃動瑩瑩的色澤。
    我走在雨中，頭發被淋濕了。軟趴趴的帖附著。一抬眸，就能看到一小撮垂在眼前，還有水珠順著往下落。
    趕到公寓的電梯時，門外站在一對母子。小朋友牽著媽媽的手，看到我像看到水鬼，猶豫著要不要進來。
    後來等我下電梯，聽到孩子在後麵興奮的說，“媽媽快看，好漂亮的河童！”
    河童…河童…小朋友不懂事，我應該原諒他…
    我拖著一條長長的水跡慢慢飄回家，說起來還真像一個河童。打開燈，東西往沙發上一扔，鑽進浴室裏。
    放水，衣服也沒脫。青色的襯衫和緊身褲粘合在皮膚上，像個蜥蜴。
    其實今天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生氣。大概是最近類似的事情太多，詆毀我的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已經不想在意了。突然想起來還要謝謝夏末，這麼多年讓我待在家裏，保護的很好。
    衝完澡，我將衣服扔進洗衣機裏然後開始煮麵。和夏末住的時候，我還會有興致每天做好吃的，但是現在完全一個人處於放任自由的狀態。
    變成吸血鬼之後食物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唯一讓我繼續保持進食的原因無非就是習慣。做了幾十年的事情，突然不做了會很不安心。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或許那個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我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而不是念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吸血鬼。
    類似的事情還有呼吸。昨天在浴缸裏的時候，我嚐試著將頭埋進水裏。後來驚奇的發現原來不呼吸也是可以的。但是我就是忘不了呼吸。
    做完一切事情之後我趴到沙發上看電視，到處都是腦殘劇和綜藝節目。偶然之間我還又看到了夏末，他正在參加《兩天三夜》的錄製。
    兩天三夜，就是幾個明星一起去鄉下生活兩天三夜。這一次在大山裏，夏末正在生火。號稱甜美教主的希可怡在一邊幫忙。說是幫忙，其實賣萌的可能性更大。
    夏末在家很少做飯，所以他基本不會。柴火熏得他滿臉都是黑色，抬起頭的時候視覺衝擊力很大。希可怡笑得捧腹，然後很貼心的用紙巾給他擦臉。
    少年微曲著身體，臉上髒兮兮的，還夾著汗珠。長長的睫毛翹起，嘴角彎彎的笑著。女生半踮著腳尖，認真的替他擦去灰塵。動作溫柔，鼻翼輕輕顫動。
    大屏幕上出現了紅心和閃光。兩個人在一起真像是一對甜蜜的情侶。不知道顧銘看到了會這麼想，我突然在心裏邪惡的YY。
    受不了兩人的甜蜜，我直接調台。可是轉了一圈也沒有好看的電視，隻有打開影碟機，播放已經被我看了千萬次的《世家》。
    小提琴聲響起，昏黃帶著燦爛的金色。一輛馬車匆匆駛入晨曦之中，莊園的漆紅厚重的大門慢慢被打開。
    “從小爺爺就教導我，等我掌管了整個家族，就隻需要對別人說一個字，那就是好。因為事情無論是好是壞，總會有人揣測出他的意思。”
    忙碌的傭人匆忙而過，清晨的曙光中，緊張而有序。鏡頭慢慢上移，最後停留在一扇窗戶前。繁複的窗幔被打開，顏席完美的臉出現在帷幕後麵。
    下人正在為他整理身上的衣袍，他微低著頭，認真扣著袖上的花扣。
    冷漠的眼神，俊毅的輪廓。
    “而現在，我真正的掌管了整個家族。但是我連一個好字也不想再說。因為很多時候，一個字也透漏了太多。”
    我貪婪的看著他的側臉。《世家》是七年前的老片，年輕時候的顏席還渾身散發著鋒利的美。七年，時間從來沒有在他身上劃下痕跡，隻會讓他越來越令人心驚。
    我抱著枕頭，電影結束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雨夜的城市顯得有些寂靜。我爬上床，準備睡覺。
    終於，忙碌的一天結束了。當然，還會有忙碌的兩天，三天，四五六天…
    我打了和哈欠，和牆上的顏席對視，然後墜入夢裏。
    淩晨，本以為能有個好夢。直到被一陣鈴聲驚醒。
    “叮鈴鈴，叮鈴鈴。”像風吹過一樣。
    我連忙爬起來，側耳傾聽。
    聲音從客廳裏麵傳來，我突然想起了那是夏末送給我的雲南風鈴。但是，因為下雨我的窗戶明明是關著的…
    有人進來了，我想。
    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