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關。
    楚懷歌來到一處房間，看著屋裏厚厚的一層灰塵，微微皺眉。
    一般的官兵應該都是住在一起的吧，為什麼自己會被單獨分出來？楚懷歌歎口氣，放下自己的包袱，打了盆水開始收拾屋子。掃灰塵，擦桌子，擦椅子，鋪床。屋子裏塵土飛揚。
    一番折騰下來，屋子煥然一新，有了人氣。楚懷歌伸手抹了一下滿頭的汗水，額前的頭發有一縷粘在皮膚上，臉上沾著灰塵被汗水花成了個花臉。他站在屋子中央，滿意看看自己的傑作，端起盆出去潑水。一轉身，正對上站在門口的飛虎將軍蕭左。
    楚懷歌被嚇了一跳，看清楚來人之後，端著盆站在原地，低頭道：“將軍，是有事吩咐我嗎？”
    蕭左其實站在這裏有一會了。那日蘇顏清在，他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楚懷歌，就讓他下去了。現在終於得了空閑了，心裏也對這個昔日聲名鵲起的男寵有些好奇，想要看一看，身為男人，到底哪裏魅惑了聖上。這一看，卻將他看得呆了。
    沒有十分惹眼的容貌，也沒有什麼出眾得讓人一眼就會注意到的地方，明明一切都和平常人無疑，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卻帶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似乎每一個動作都會讓人覺得是在欣賞一個舞蹈，優雅莞爾，不張揚卻能撩動心底的柔和。
    蕭左看著楚懷歌的麵容，髒兮兮的臉蛋，有些蓬亂的頭發，被汗水浸濕的碎發，愣在了原地。
    兩人就這樣愣了一會，楚懷歌再清楚不過此時蕭左臉上的表情了，他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喚回蕭左的思緒。蕭左回過神來，略顯尷尬，道：“嗯，沒事，來看看還習不習慣。”說完伸手撩袍邁過門檻，走到楚懷歌的麵前。
    楚懷歌忙側身將身後的凳子讓出來，彎腰用袖子在凳子上擦了擦，道：“多謝將軍關心，您坐。”
    “不妨事。”蕭左沒有坐，卻是站在楚懷歌麵前，低下視線看著他左腮上的烙痕。那個烙痕有銅錢那麼大，正好在腮骨的棱角出，已經看不出烙傷的痕跡，看得出已經烙上很久了。一個清晰的蒼字。
    楚懷歌對這個烙痕無比的敏感，蕭左赤裸的視線讓他心裏有些不爽，微微側頭讓左臉躲開蕭左的視線。不想蕭左卻伸出手捏住了楚懷歌的下巴，想要將他的臉搬回來。
    啪的一聲，楚懷歌揮開了蕭左的手，冷冷道：“將軍請自重，若是沒有什麼吩咐，就請回吧，楚懷歌還在打掃屋子，灰塵多怕迷了將軍的眼。”
    這一下力道不小，蕭左隻覺得自己的手背有些酥麻。他是習武之人，皮糙肉厚都會感覺到麻木，可見楚懷歌使了多大的力氣，他的手也一定在疼。看來，這個烙痕不僅在他的臉上，也在他的心裏。
    蕭左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在凳子上坐下來，道：“你是皇上親自安排在本將軍帳下的，本將軍可不敢怠慢。你且在這裏住下，有什麼不適或者缺少什麼，盡管說出來。這裏是軍營，沒有軟帳錦衣，你就將就著委屈一下吧。”
    楚懷歌站在蕭左麵前，臉色陰沉，雙目微怒，道：“飛虎將軍，楚懷歌來這裏是當差的，將軍隻管拿我當作一般的將士便可。”他將手裏的水盆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裏麵的水一陣激蕩，濺出水花。“勞煩將軍指一處官兵們住的地方，楚懷歌和他們同睡便可。這裏睡不慣。”
    蕭左沒有料到楚懷歌的性子竟是這般激烈，以為他跟在皇帝身邊幾年，脾氣應該嬌慣一些才是，看來這楚懷歌真真和其他人不同。之前他聽到楚懷歌是皇帝最為喜歡的男寵的時候不以為意，以為他是以色侍人，現在倒是有些欣賞他了。濯清漣而不妖，難怪他會成為皇帝寵愛縱容的人。
    伸手拿掉楚懷歌頭上的一個灰塵，蕭左朗笑了幾聲，道：“怎麼說你也曾是皇帝的人，若是安排你與其他人同睡，豈不是對皇上的不敬。你或許不在意，本將軍可不敢這般安排。你繼續收拾吧。”
    看著蕭左離開的背影，楚懷歌伸手摸摸自己臉上的烙痕，微微咬牙，心裏暗道，蒼家，你們等著我慢慢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