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闕·焚香 首卷  第十章 慶王無意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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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文書送至北臨後半月,東齊的使者如約而至。此次除了節使之外,更有東齊國右丞相劉嵩同來,可見東齊王族對兩國和親事宜的重視。青玄於大殿接見了眾位來使,慰問其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以珍珠一斛,黃金萬兩嘉賞,更下令在宮中設盛宴款待來使及文武百官。
    華燈初上,北臨王宮裏一片喜慶祥和。燈火輝煌,似要映亮天際雲霞。
    醇香美酒,誘人佳肴,曼妙悅耳的曲樂,身姿綽約的舞姬,得盛世,莫過如此。為表重視,青玄特意安排東齊使者坐在代表尊貴的左側座位,一切禮節也以國賓待之,幾近座無虛席,隻求賓主盡歡,皆大歡喜。
    但是,自宴會開始至今,殿中卻僅有一座空著。
    那座在青玄身邊。
    慶王缺席。
    這場頗有深意的宴會,主角之一卻沒有到場。
    大臣們互遞眼色之間,心生疑竇。
    青玄自然看到,卻不張揚。他不動聲色給了一個眼神給身後的宮中侍衛長墨林,墨林上前,青玄與他耳語幾句,墨林得令後退出大殿。
    不消一會兒,墨林回到殿中,在青玄耳邊低聲稟報。青玄劍眉輕蹙,揮了揮手,低聲道:“知道了,下去吧。”
    這場宴會,平白生出了幾絲緊張的氣息。如箭在弦上,隻待眾人酒酣耳熱時,冷不防發出。
    幾輪美酒過後,東齊右丞相劉嵩終於按捺不住,從座上起身,來到青玄王座下,行了一個跪拜之禮,虔誠道:“大王,吾等此番千裏迢迢,跨越山河來到北臨,意在傳達我東齊王的旨意,當前諸國間危機四伏,狼子野心不絕,希望北臨與東齊二國可以結為盟國,共同進退,一齊抵禦他國侵略。”
    青玄道:“劉丞相請起,東齊之顧慮,也是我北臨之煩憂。若我們能夠聯合起來,從東往北方建立起統一戰線,相信必能鞏固兩國國本,保兩國子民平安。”
    劉嵩起身,又作了一揖,正色道:“不瞞大王,劉嵩此次身負重任,便是為了我東齊沁德公主的婚事而來。自古媒妁之約,三媒六聘,多為男方先遣人謀之,因沁德公主對北臨慶王實在一往情深,而我國大王亦愛惜慶王的才華,所以,我東齊國甘冒天下人恥笑,前來為公主提親。可惜今夜劉嵩卻看不到北臨的誠意,難道大王是覺得沁德公主配不上慶王麼?!”
    青玄道:“劉丞相言重了,這門親事乃天作之合,豈有誰配不上誰之說。”
    劉嵩冷哼一聲,道:“若是天作之合,怎麼今夜卻不見慶王?”
    青玄不慌不忙,笑道:“丞相多慮了,慶王最近身體抱恙,在府中靜養,不能出席,實屬情不得已。”
    “大王無需多言,若是對沁德公主有心,定不會用此等方式羞辱公主。如果慶王對公主無意,我們也不會強人所難,以免落得貽笑大方,壞了公主的名聲。”
    劉嵩話語犀利,擲地有聲,使得大殿內陷入一片尷尬的靜默,大臣們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丞相說得對。”這時,殿門口卻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劃破此刻殿中凝滯的空氣。眾人紛紛朝聲音處望去,立於殿門口的,正是慶王青羽。
    他下巴有淡淡的青須,雙眸裏布滿血絲,似乎已經多日未眠。然衣冠楚楚,身軀挺拔,眼中光芒爍爍,慶王,依舊是慶王。
    青羽大步走進殿,來到青玄麵前,卻不行禮,隻靜靜注視著他的兄長,北臨的王。
    青玄也不責難,隻看著青羽道:“慶王雖然身體抱恙,但堅持出席,稍有來遲,也可諒解,請慶王與劉丞相一齊入座。”
    青玄三言兩語,便將殿中的尷尬氣氛化解不少,但是青羽卻像未聽到青玄的話,仍直直立著,不為所動。
    青玄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慶王。”
    他又喚了青羽一聲,語調已經不似剛開始時輕鬆,已然有了警告的意味。
    青羽一言不發。
    二人對視著,青羽麵色堅毅,眼裏波瀾洶湧,不由得令青玄一愣。
    青羽這時卻做了一個令人驚詫的舉動,他將腰上的劍解了下來。
    北臨國上下誰人不知,慶王的淩霄劍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削鐵成泥,無堅不摧。在戰場上,慶王與他的淩霄劍,馳騁殺敵,立下赫赫戰功。在北臨子民心中,淩霄劍就像慶王的戰魂一樣,意義崇高。而此刻,他卻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前,當著東齊來使的麵前,將淩霄劍解了下來,單膝跪地,雙手托起劍,高舉過頭頂。
    “此劍,乃先王所賜,先王曾說過,劍在,青羽在,北臨江山在。青羽願意死而後已,隻為捍衛王兄寶座,青羽也願意血戰沙場,隻為平定北臨疆土。但是今天,臣弟卻不可以娶沁德公主,因為臣弟確實對公主無意。”
    此話剛落,頓時一片嘩然。劉嵩麵色鐵青,高聲道:“大王您聽見了麼!慶王今日這番話,令沁德公主、令我東齊王族顏麵掃地!若大王未能給我東齊一個合理解釋,東齊寧與北臨勢不兩立,也要討回一個公道!”
    青玄說:“劉丞相請勿動怒。”又轉向青羽,一字一頓道:“慶王,今日當著文武百官,當著全天下人的麵,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寡人體諒你因事發突然,喪失理智,偶有失言。現命你回府冷靜一番,斟酌再三後,我們再來討論。”
    “不。“青羽斷然拒絕,朗聲道:“臣弟沒有喪失理智,臣弟清醒得很。”他定定看著青玄,眼底一片堅決,“青羽令沁德公主蒙羞,令王兄失望,令東齊與北臨生了嫌隙,臣弟無顏擔負先王的重任,懇請王兄收回淩霄劍,削去臣弟的爵位,將臣弟貶為庶民,以示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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