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這已經是若曦摔碎的第四個玻璃杯了，現在沒有人可以阻止狂暴的“惡魔”。家裏完完全全被掀個底朝天。
    “混蛋，那個家夥怎麼可以這樣，完全就是強盜的做法。”
    若曦已經激動得站在桌子上不停地跺腳，齊腰的長發隨之上下擺動。
    “算了吧，關鍵是有錢，收入懂不懂啊，上邊已經說了不影響報酬，不要較真啦大小姐。”
    華舞若無其事地躺在一旁的沙發上，手中握著親人一般的PSP。
    “這不是錢的問題，當然錢也是問題。關鍵是尊嚴啊，整個項目我們跟了這麼久，現在被別人說搶就搶，你們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若曦已經被氣炸了，現在的她用暴跳如雷形容真是太客氣了。其實整件事情並不複雜，關鍵看攤在什麼人身上。像若曦這種事業就是親爹的類型，有這種反應也不為過。相對的，在收入不受影響的前提下，華舞這樣的家夥，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總的來說嘛，整件事情還是要從今早說起……
    ——————
    “紅蓮，我們進來了。”
    “進。”
    今天是我們接手紅蓮項目的第八個工作日，雖然在這期間我飽受“戰爭”的摧殘，忍受“惡魔”的鞭撻，但身心憔悴的我總算是熬到了項目第一階段結束。按照紅蓮的吩咐，項目共分為四個階段，每完成一個階段就要遞交到她手裏審核，審批通過後方可進行下階段作業。
    相比起隻是鬆了一口氣的我來說，若曦的狀態就顯得誇張的多，一種成就感全部刻在臉上。紅蓮對於若曦來說，算得上是純粹的上下級關係。而若曦看起來更像把紅蓮當做主人一樣侍奉，隻要是紅蓮的要求，多麼不科學不合理都會毫不猶豫的接受。
    在進門前我和若曦打了個賭，我賭裏麵傳來的肯定隻有一個“進”字。我用眼神示意著若曦，至少在這方麵我完全壓製住了“惡魔”。當然“惡魔”並不把這種小事放在眼裏，帶著滿臉的成就感，帶著一貫野蠻的開門方式，大步跨進辦公室。
    “你不許進來，就在外麵等。”若曦踮著腳用食指點著我的額頭說到。
    “咚”的一聲巨響，關門的方式和開門一樣的野蠻。算了，難得看到心情這麼好的若曦，讓她自己表現一下吧。
    （一會要不要去找柯林聊聊呢，或者去辦公室嘲諷一下忙得不可開交的那群家夥也應該很有意思吧。）
    一邊整理著衣服心裏一邊盤算著之後的事情，這些天工作以外的壓力逼得我迫切需要一種釋放途徑。
    “約紅蓮出來吃個飯吧。”
    我低聲嘀咕著，兩隻手不安地揉搓著領帶。大腦開始迅速構建紅蓮的形象，然後投影出各種情趣服裝進行組合嗎，HGAME中的情景編排的完美無缺。完全沉浸在幻想中的我居然還笑出聲。
    “嘩啦！！！”
    一陣紙張散落的聲音擊碎了我美妙的夢境。肯定出事了！第一反應讓我顧不得敲門直接衝入辦公室。眼前的若曦如喝醉般搖搖欲墜，腳邊散落著項目第一階段的各種文件。
    “若曦！”
    一個箭步衝上去，雙手扶在若曦的雙肩，讓她靠在懷裏。若曦轉過頭，仰視著我，我看著她迷茫的眼神中閃著淚花。
    “紅蓮，若曦怎麼了？”
    “你來的正好，你們的項目到此為止。”
    不要說若曦，就連我這個從工作第一天開始就處於打醬油狀態的家夥而言，也被這句話刺蒙了。
    “到此為止是什麼意思？不可能出錯的，我們的流程不可能出錯，結果也不可能。”
    第一反應就是項目被否決，紅蓮對於不合格的殘次品一向是絲毫不留情麵，在餐廳中柯林那一幕已經讓我徹底見識過了。可對於一階段完成品來說，我絕對得有信心。除了千鶴外，不算我這個能力低下的家夥，若曦和華舞都可以劃分到自以為事那一堆兒，不過麵對於工作我對他們的放心度是100%。
    “你跟我出來一下。”我下意識得看了眼懷中的若曦。“讓她先在沙發上休息一下，我想跟你說會更直接一些。”
    “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在走廊裏我用質問的口氣對紅蓮發問。
    “鍾鬱靈的團隊提前完成了任務，現在手頭也沒有多餘的任務再給他們。於是考慮到效率問題，我打算讓他們團隊接受你們現在的項目。艾利，工作就是找工作，人情不能摻雜進來，以後你也要謹記這點。同樣的一個項目，選擇效率高的團隊我想不需要做什麼解釋，當然我同樣會支付你們報酬，你可以理解麼。”
    原來是這樣，鍾先生的團隊相比起我們四個人來說，效率確實不在一個層麵。紅蓮的選擇是沒錯的，可“同樣會支付報酬”這句話怎麼聽怎麼感覺是一種施舍。
    “我明白了，你的選擇是對的，我也不希望因為我單方麵原因誤事，隻是報酬方麵……”
    “項目是我的，報酬也是我的，小鍾那個混蛋別想搶走我的東西！”
    已經哭紅的眼圈中還不住流著淚，扶著門框的若曦朝著我們怒喊著。
    “若……若曦……別鬧了，回去我再跟你解釋。”
    現在的若曦就如同當時在餐廳的我一樣喪心病狂。
    “閉嘴，沒有用的渣渣，如果我能趕小鍾前麵完成，就沒有問題吧。”
    這丫頭已經徹底瘋了，我隻能將控製住若曦的希望寄托於紅蓮。
    “當然……”
    ——————
    事情就是這樣，回到家逐漸平複悲傷心情的若曦便開始展露出“惡魔”氣質。我完全插不上手，阻止她那種可笑的想法早就被我拋到腦後。八天來，負責家務的千鶴為我列了一張單子：
    原因：暴走
    損失：盤子（12）
    杯子（5）
    飯碗（4）
    原因：追殺華舞
    損失：鼠標（6）
    鍵盤（4）
    顯示器（1）
    （其餘家中小件物品概不計算）
    “混蛋艾利！”
    “啊！”
    麵前，我正被若曦纖細的手指著，天知道她又想說什麼。
    “從今天開始你給我滾到我家去住，千鶴也過去，華舞你不用來了。”
    “啥？”若曦這又是鬧哪出。“千鶴隻有你能管她了，快製止她啊！”
    其實若曦想做什麼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主要是擔心我的屋子。
    “我是沒問題啊。”
    不是吧！要不要這麼乖乖就範，這種情況下就不要再帶著標準笑容了啊。
    “我無所謂，正好休息休息。”
    我整個人像斷線的木偶般癱在地上，發出絕望的呻吟。
    “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們算好時間來拿錢就OK了。”
    “不要開玩笑了，階段項目的繁雜程度逐漸累加的，越往後越困難。老實說就算沒有鍾先生這檔子事，能不能順利做完階段四還是個未知數。”
    這是無謂的掙紮，我告誡著自己，但我還是為了陪伴我多年的屋子做最後的努力。
    若曦無情地拿起桌上的台曆朝我扔來。“對於你這種渣渣，打字都是未知數。”
    好吧，我放棄了。凡人的力量麵對惡魔果然還是太渺小。“千鶴，華舞收拾東西，我們撤吧。”
    我早該料想到事情會進展到這一步，若曦完全就是工作狂，對於工作的執著已經不能用言語表達，沒想到僅僅一周就已經鬧到這個地步。若曦的家還是當時的樣子，沒有添置任何新家具、家電，也許這麼長時間都是在公司度過的吧。
    “艾利，喝點茶吧。”
    從千鶴手中接過冒著熱氣的紙杯，這溫度卻隻能在手心回蕩，遲遲無法傳遍全身。
    “抱歉，千鶴，讓你看笑話了。”
    最丟臉的人始終都是我，如果當初不去找紅蓮，現在也就沒有那麼多麻煩事了吧。
    “沒關係，都是可以理解的。”
    這樣都能理解啊。“因為若曦，預算完全不夠用了吧。如果當初按你的統計接單，現在應該會好很多。”
    從紅蓮手裏接活到底是出於便利還是出於對紅蓮的個人感情，我現在需要重新審視一下自己。我甚至沒有詳細詢問項目具體事宜便一手攬下，這隻是單純的想在紅蓮麵前表現自己而已。
    “我反而覺得若曦非常的可愛哦。雖然對於工作有點過分的執著，這樣單純的女生你不覺得已經很少了麼。來，給我就好了。”千鶴接過我手中的空紙杯，續著熱水，嘴角依舊掛著標誌性的微笑。“做什麼事情都是隨性而來，和華舞是天生的死敵，在這樣枯燥的環境下，有這兩人，是種享受呢。”
    “謝……謝謝。”接過紙杯，開始回味千鶴的每一句話。如果沒有若曦和華舞，會死氣沉沉吧，會枯燥乏味吧。這段時日雖然每天家裏都被摧殘的麵目全非，可看到若曦笑容就會毫無保留的傾瀉出來，隻是家裏被弄亂了啊，隻是僅此而已啊……“千鶴，我們去看看若曦吧。”
    “真的不會打擾到她麼。”
    站在門口千鶴揪住我就袖口，話說這也算是千鶴的代表動作了吧。
    “應……應該沒事吧。”現在進去一定會被鍵盤砸出來的，但是若曦這丫頭實在讓人放心不下。“進吧，有什麼事我擋著。”真要能擋得住就好了。
    “紗紗……滴滴……嗶嗶……”
    紙張，機器，鍵盤鼠標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若曦嬌小的身材靈活穿梭於各種設備之間。
    “喂，沒事就給我出去！”若曦一手操作著複印機，另一隻則在紙上寫寫畫畫，而目光卻鎖定在顯示器上。“聽到沒有，不要給我添亂，快出去！”
    我隨手拿起第二階段的檔案袋。“這……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吧。若曦，不要再任性了。”
    “閉嘴，沒有本小姐辦不到的事情，居然墨盒沒墨了。”若曦轉身跑向電腦桌，應該是去拿備用墨盒吧，可不幸地被複印機的電源線絆倒整個人和複印機重重摔在地上，“可……可惡……隻是一個複印機……居然……居然這麼囂張。”
    我看到若曦的眼睛又開始濕潤起來。“若曦，沒事吧！”
    “不要你們管！”若曦製止了正要跑過來的我和千鶴。“這點小事，阻止不了我，可惡的小鍾，每個人都一樣可惡！”
    “不要鬧了。”
    我看到鮮血順著若曦的膝蓋緩緩流下，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不處理的話……
    “別給我添亂，滾出去，我自己一個人就夠了，走啊！”
    若曦強撐著身體，將複印機重新擺好，插上電源，完全不顧膝蓋的傷勢跑向電腦桌翻找墨盒。
    “我們走吧。”千鶴在我耳邊輕聲說到。“現在你說什麼她都不會聽進去的。”
    真的沒有關係麼，若曦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還在忙麼。被趕回來以後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一直盼望著和千鶴獨處的機會，如今機會擺在麵前，卻完全提不起精神。床頭櫃上的鬧鍾顯示已經11：30了。吃過晚飯，將千鶴照顧妥當，便躺在床上直到現在。
    “千鶴應該睡著了吧，要不要再去看看若曦，現在去的話又會被罵吧。”
    此時，手機響了，我第一反應：若曦？電話那頭傳來華舞的聲音。
    “頭兒，我在你家門口，麻煩給我開下門。”
    “這麼晚你過來幹嘛？”
    “我把PSP忘在這裏了，沒辦法，我還有沒攻略完的遊戲。”
    “若曦在裏麵，不要打擾她啦。”
    “快點過來開門吧，不然我就直接敲門了。”
    真是的，我這可是為你好啊。身邊都是一群奇怪的家夥，PSP忘帶早過來啊，這都幾點才想起來，不過也好，借著這個機會順便看看若曦。
    簡單地穿了件外套，走出房間，看到千鶴正一個人坐在桌前喝茶。
    “千鶴？還睡沒麼？”
    “嗯，我放心不下若曦，正考慮要不要去看看。”
    “一起吧，我正好也要過去，華舞也來了。”
    我真不好意思說華舞是來取PSP的，能做出這種事情的果然不是一般的凡人。
    “頭兒。”走廊遠處就能看到華舞這家夥在門口揮著手招呼著。“哎，千鶴也來了？”
    “我們來看看若曦。”邊說著邊用鑰匙捅開門。“那丫頭我們放心不下。噓……小聲點，我們慢慢進去。”
    “不用擔心啦，正好給那丫頭一點教訓，好讓她以後收斂點，別那麼自大。”說著話完全不顧忠告地大步走進房間。“我的聖母瑪利亞，我來嘍。”
    “他肯定會被罵的。”
    我衝千鶴無奈的聳了聳肩。果然，屋裏瞬間傳來若曦的咆哮。
    “廢物，滾出去，不要打擾本小姐工作！不想受傷的話就快滾！”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看到她還有精力罵你，應該還不錯。”我輕輕拍著華舞的肩膀。“好了，快去拿PSP，然後我們走吧，不要打擾她了。華舞……華舞……”
    奇怪，華舞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因為站在後麵的緣故，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該死！”華舞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後，徑直跑向若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在幹什麼啊，混蛋！”
    “放開我，垃圾，沒事的人都給我出去！”
    若曦奮力掙紮著，這過程還不時看一眼顯示器。
    “說我垃圾，沒有能力的人是你吧，你以為這麼做就能擊敗我麼！”
    抓住若曦的手越攥越緊。
    “王八蛋，你弄痛我了，快給我放手，我還有……”
    若曦的話沒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當然我相信也包括若曦本人。華舞一把將若曦拉向自己，嬌小的身材正好能夠貼在華舞的前胸，接著，雙手緊緊抱住了若曦。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做到這種地步……你覺得這樣好玩麼……”
    “惡心死了，快放開我，你聽到沒有！”
    “閉嘴！頭兒，桌上的文件，看清楚哪些是處理完畢的，上方打孔裝訂好後放在我桌子右邊位置。沒有處理過的，老規矩不用我再重複了吧。那邊的檔案袋，所有文字類包括錄入，排版你一個人包辦沒問題吧。”
    “華……舞……”這是華舞嗎？導演，換人了吧，還給我那個自以為事的自戀狂啊。“哼，臭小子還真敢說啊，我可是你上司，不過按你說的做就沒問題了吧。”
    “千鶴！審核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和頭兒都不是什麼細心的人，另外，能不能把這裏收拾一下，實在是太亂了。”
    “好的，交給我吧！”
    簡單的分配完工作，華舞將若曦抱到床上，開始為她處理膝蓋上的傷口。
    “這麼不小心，也不知道及時處理，感染了怎麼辦。”
    躺在床上的若曦，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整個人瞬間癱軟下來，之前果然隻是硬撐而已。
    “不要……以……以為我會感謝你……”
    “哼，我們還沒決出勝負，我不許你出任何事情，好好睡一覺，這期間就交給我吧。”
    這種眼神，華舞這種堅毅的眼神！這家夥從一開始就不是衝著PSP來的。若曦呢？真的累壞了吧，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好了頭兒，我們開……”看似已經熟睡的若曦握住正要起身的華舞的手。“若……曦……”
    “華……舞……拜托……了……”
    我能聽到若曦這微弱的聲音，看她樣子的確應該是睡著了，是本能麼……
    華舞分開若曦的劉海，在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放心吧，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