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柳兒發出驚呼的瞬間，隻覺得眼前白影一閃，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了自己旁邊接住了倒下的公子，柳兒的眼淚瞬間從眼睛裏飛出來，也不顧什麼尊卑禮儀了，連跪帶爬地爬起來驚呼，“公子你怎麼樣，公子？”
    司馬雲隻覺頭暈目眩，有一隻手攬在他的腰間，他頓了片刻，聲音虛弱卻態度不容拒絕地道，“請殿下……放開草民！”
    “你……”赫連珣突然冷笑，手一鬆，司馬雲雙腿一軟，渾身無力地倒在柳兒的肩上。赫連珣臉色陰沉地看著避他像避開蒼蠅一樣的司馬雲，冷聲道，“既然你希望，那本宮就如你所願，明日之後，你大可搬出殿下府。隻是，若你他日後悔……”
    “司馬雲絕不後悔！”
    司馬雲絕不後悔！
    赫連珣眯著眼睛，這句話像一個重錘，重重地敲打在他的胸口上，讓他胸口一陣震動。赫連珣不怒反笑地看著司馬雲，冷笑了一聲，隨即轉身離開茅屋。等那人的氣息不再在屋子裏旋轉，司馬雲渾身一顫，才整個軟倒了下來。
    “公子！”柳兒驚呼一聲眼淚嘩嘩地止都止不住，“公子你這又是何苦？你以前那麼愛殿下，您怎麼就和殿下作對呢，公子……”
    “柳兒，你不懂。”司馬雲扶著柳兒的肩膀支撐住自己，低聲重複，“你不懂。”
    你不懂他煙雲是怎樣與司馬雲一樣深愛著赫連珣，你不懂他上輩子所有的信仰都放在了他身上，你也不懂當他所有的信仰被那個人親手毀掉時候的痛苦和絕望……
    “公子……”柳兒看見司馬雲眼中閃著淚光卻不落下，自己卻止不住地流淚，她很心疼公子，不管是以前的公子，還是現在這個變了的公子，都讓她覺得心疼。
    “沒事兒。”司馬雲疲憊地站直了身子，擦了擦柳兒的眼角，“我隻是在為以前那個司馬雲心疼。”看著柳兒不解的眼神，司馬雲解釋道，“我隻是覺著以前的司馬雲很可憐，總是在追逐一個不可能的人。”
    “是啊。”柳兒一直伺候在司馬雲身邊，所以此時也心有戚戚焉，“幸好公子你忘記殿下了，不會像以前那麼痛苦了。您不記得了，殿下要娶煙雲公子進府的前一天，你吵著鬧著要見殿下，但是殿下不見你，你就……你就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哭，雖然外人覺得你很可怕，但是奴婢就是……就是覺得公子好可憐……幸好公子你失憶了，幸好！”
    “是啊，幸好！”司馬雲淡淡地道，轉身回到床上躺下，“你也休息吧，別在這裏守著我了，這幾日你辛苦了。”
    “公子你說什麼呢，奴婢不辛苦，奴婢要守著你！”說著就在床邊的矮榻上坐下。司馬雲拿她沒奈何，隻得有她去了。
    司馬雲這一覺就睡到天色大亮，是殿下府的丫鬟在外麵小聲地喊著才將屋內的兩人喊醒。
    柳兒丫頭慌慌忙忙地從矮榻上坐起來，一件白色的披風滑下掉在矮榻上，柳兒一看披風的款式，再抬頭去看還在床榻上的司馬雲，眼眶突然一紅。
    “怎麼？”司馬雲從床榻上坐起來。
    柳兒將披風寶貝似的疊起來放在矮榻上，趕緊上前伺候司馬雲起床穿衣，對司馬雲沒好氣地道，“是殿下府的小青，大清早地就來喊公子起床，這麼早做什麼，公子還沒休息好，殿下肯定也還在休息呢！”
    “無礙。”司馬雲溫和地一笑，“這裏是主，我們是客，不是說客隨主便麼，人家主人家說什麼難道我們客人還能不滿麼？以後這些話就別再外人麵前道了，免得招惹是非，嗯？”見柳兒丫頭呆呆地看著自己，司馬雲眨了眨眼睛，“怎麼？”
    “公子你好厲害！”柳兒眼中又開始冒星星，“公子比戲文裏的老爺夫人們還厲害！依奴婢看，公子這次失憶失得太好了！”
    司馬雲穿上上衣，沒好氣地捏了捏丫頭的鼻子。這丫頭多嘴是多嘴，但好在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司馬雲的衣食，司馬雲以前在華雲館裏也是靠童兒伺候，從未親手做過這些，要真讓他自己動手，恐怕還得浪費好些時間。
    兩人出殿下府的時候，赫連珣一行人已經在馬車裏等待，司馬雲看了一眼柳兒將小丫頭安撫下，便施施然轉身走向馬車，一進馬車就看見赫連珣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他也靠在車壁上，無視坐在自己對麵的人。
    馬車緩緩行駛了半個時辰，停在了民間狩獵場前。這狩獵場是燕京幾大世家共同籌資建設的，不是皇家狩獵場，也不屬於任何一個私人，多是用來給世家子弟們遊玩的。
    司馬雲跟著赫連珣下了馬車，就立即感覺到周圍所有的視線都落在自己和赫連珣身上，其中還有幾道尤其強烈的視線，夾雜著嫉妒和恨意，他以前在華雲館倒是習慣了這種視線，隻不過現在身為司馬雲，倒是奇怪司馬雲的人緣問題，難道就這麼多人不喜歡他麼？
    “見過五殿下！”
    兩人下馬車，那些公子哥們紛紛上前給赫連珣行禮，赫連珣一擺手，為首的一位公子得意地看了看眾人，就吩咐家奴們給大家奉上弓箭，然後各自散開。
    司馬雲也接過自己的弓箭，準備離開馬車進入狩獵場，就見那位為首的公子朝自己走來。
    “司馬公子！”那人走了過來，喊聲瞬時間吸引了周圍的公子哥們，大家都愛看好戲，於是紛紛停下來看向兩人。那人走近司馬雲，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讓大家都看得見，“聽說司馬公子失憶了？那不會連弓箭怎麼使都忘記了吧，哎呀，這可怎麼好，這裏可沒人願意欺負一個連弓箭都不會的人……”
    “怎麼會。”司馬雲打斷那人，看見那人驚訝地張了嘴，滿意地一笑，“縱使沒了記憶，但該怎麼做人怎麼殺……畜生，我還是知道的！”他說畜生兩字的時候，眼裏閃過一抹殺意，頓時嚇得那人腿一軟，司馬雲又笑道，“多謝這位公子提醒，哦，在下忘記你是哪家的少爺了，不好意思。”言下之意，我失憶了，你可別欺負人。
    周圍看好戲的公子哥們頓時哄笑，攔住司馬雲的那人臉一紅，憤憤地退回一邊，臨走時瞪了司馬雲一眼。
    司馬雲無視之，隻執起弓箭，施施然走進狩獵場裏。
    他的身後，赫連珣眼眸深沉，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人單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