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綢繆 第八章 三星在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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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明月一輪,北辰星拱。星空之下,樹林稀疏,橫豎倒在地上,毫無半點生氣的屍體漸漸冰冷。
夜風襲來,寒意陣陣。不知是夜風吹冷我的手腳,還是一場刺殺驚悚了我的心。我怔怔看著遍臥一地的橫屍,連盛公子走到身旁都不自知。一隻手摟住我的腰,一隻手捂住我的眼。眼前一片黑暗,耳邊是淺淺濕濕的呼吸聲,感受到的是胸膛一起一伏,透過衣裳傳來的溫暖。
霎時,心安。
伸手覆住眼睛上的溫潤的大手,輕輕拉下,抬眸相視,那雙星眸裏是無限的歉意。我默默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一時之間心頭湧上道不清的疲倦,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緊細沒有一點贅肉的腰,用力,用力,再用力。
一心想借心係之人的溫暖驅除紅色之夜的恐懼。緊緊相扣的雙手微微顫抖著,我努力不讓它變得明顯而用力握住。
忽,顫抖的手被握住。我不禁一怔,抬頭朝上一看——
21世紀極少有地方的夜空能看到群星璀璨,像碎花布上的碎花密密麻麻,像在電視上看到的鑽石,銀光閃爍。
有一首兒歌,歌詞正好反應了此時我看到的星空——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那個原是可怕的夜晚,卻因著他的溫柔而使得我回想起時,隻記得他在那星空下,美得如夢如幻的模樣,以及看我時,泛著柔水的眼眸。隻記得我情不自禁叫他盛公子時,他隻是默默攤開我的手,在手心上輕輕的一筆一畫寫下‘子楚’二字。
那手指尖傳送過來的情意直暖上我的心窩……
而從那一晚後,我與子楚的關係變成了不言而喻。連我自己也詫異我倆之間能進行的這麼理所當然。
不由得一陣傻笑。
“小姐?”
事兒眉間夾著疑惑,微微哈腰側首看著我。微一怔,想來是自己的傻笑被她聽見了。臉上熱,閃爍言詞將她騙走後,覺得在屋裏也無趣,便出門了。
陽光成束灑下大街小巷的青石路上,淡靛色的天空下著綿綿細雨。透著細雨望天空,明亮得有如細微的塵埃飄浮於空氣之中。輕輕深吸一口氣,倒是充滿水氣的濕潤。攤販們已經為自己的攤子架上了頂,行人或多或少也有撐著油紙傘從身側越過。出門時,天還沒下起太陽雨,於是唯有淋著雨水行走在街道上。
但這像綿綿細砂糖一般的小雨一點都不用擔心會被淋濕身子,便放心的走在雨中。
前麵行來執著墨色紙傘,白衣飄飄,被玉石白腰帶束縛住的腰細致,身形修美,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翩翩優雅,風姿卓越。
有姑娘家從他身邊羞澀跑過,有男子因為他身後的冰山一角嚇得躊躇離開。一條道路,行人們紛紛讓開地方令其緩緩向我步來。
我想,不僅是因為是他身後那形影不離的冰冷護衛,更多的是由他行止之間自然流露出來威不可侵、常人無法比之的高雅,貴氣。
他就是靜靜的走著道,沒有與任何人有著什麼交流,你就可以強烈的感受到從他身上襲過來的氣勢。
不言而喻之間,你已經不自主的向他臣服。
我盈然一笑,十分驕傲自己看上的男人這樣的高人一等,如此之優秀。就連他不會說話這一點也變成他的優點。
待他走近了,我才發現那把傘的顏色其實是墨綠色,上麵還有暗紅、模樣似花的圖案。把柄是棕色的,白皙的手指握在上麵更現露出它的細長雅意。
慢慢看向傘下的那張靜溢,眸光流動的麵容,他的眸裏隻有我笑得十分得意的模樣。
我道:“子楚。”
他微微頜首,上身稍朝我傾來,墨發順勢而下,掃過我的臉頰,一絲瘙癢。我邊笑著躲避,邊閃到他身邊,將那個大電燈泡擋在後麵,雙手抱住他的手臂,昂首嗔道:“你上哪去了?本想找你陪我一起出來的,可是敲了你房門半天也沒反應,我就自己跑出來了。……嗯?你問我事兒為什麼不跟我出來嗎?不是,是我不讓她跟著的。一路上照顧我就已經很辛苦了,這時候讓她好好在客棧裏休息休息。我和你說哦,我不讓她跟著的時候,她的表情就好像我拋棄她不要她了一樣,好可愛哦……嘻嘻,你不能說我調皮。那也隻是我對你一個人才會這樣……”
我挽著他的手一直說話,他便一直垂首聽我說話,偶爾也會在我手心裏寫字以作回應我的話。我覺得世上的幸福是一件這麼簡單不過的事情。隻要他能這樣讓我挽著,側耳耐心聽我說話,時不時會伸手為我輕輕拭去頭上的雨水,不怕自己被雨淋而將傘幾乎移到我頭上,忽然發現我的手涼得讓他心疼時握住我的手為我驅寒保暖……
隻要他一心有我,不管我好我壞,而我一心有他,不管他與常人不同,這樣讓我覺得活著就有意義。
這就是我的幸福,會讓我有勇氣做一切決定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