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央看著防風把手上一壇酒放在桌上。
    “你拿的是一‘壇’麼，這是論‘缸’的吧？”別看浮央剛才還在傻愣愣的淋雨，現在倒還開得起防風的玩笑。他拍開封泥。桃粉色的酒水立刻泛起熒光，“粉色的，少女情懷總是詩？今天節日不太適合。”
    防風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接話，全當他在自言自語。她兀自用竹筒舀出一杯酒，抬手停頓，然後仔地淋在地上，“第一杯，敬，所有因影風閣而死的人，無論男女老幼，歹徒惡人，英雄好漢。”
    她垂手把酒杯放在石桌上，發了會呆。防風又舀出第二杯，還是仔細的灑在地上，“第二杯，敬所有已離去的、影風閣的夥伴們。”
    “第三杯，敬，所有未走出那場苦難的人。”
    “第四杯，……”
    “……”
    念叨到最後連坐在她對麵石凳上的浮央都不知道她到底敬了多少酒。浮央想，怪不得防風拎一壇不夠而是直接拿一“缸”，原來這多半是要灑出去的。而且浮央聽防風祭酒念悼詞都是一群人一群人的念，人數多的他都懷疑，防風該不會是什麼“天煞孤星”的命……
    所幸他要清明祭奠的隻有桐華一個。
    浮央趁防風歇息的間隙給自己倒了杯酒。
    但不知該往哪裏敬。
    最後他朝天上不甚明朗的月亮敬了一下。粉紅色的酒……桐華再瘋癲也是女的，應該會喜歡吧。
    浮央看到防風把酒都倒在了地上，然而桐華消散無蹤影，倒在哪裏她也喝不到，幹脆他自己喝了得了。
    那個亦親亦友的兒時玩伴兼搭檔，是為救他才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喝也一樣了。反正桐華就是想怪罪也責怪不了了。
    前塵種種終究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酒甫一入口，還沒來得及劃過喉嚨，浮央差點一口噴了。
    酸的？！不會壞了吧？
    浮央及時刹住勉強咽下，頓時酸出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他不可置信地看看說中的杯子，黃白的粗瓷杯底上還有一層熒粉殘餘。他微微撐圓眼，扭頭卻看見防風正不知什麼時候自顧自的一杯接一杯的喝起來。
    居然沒問題。
    浮央納悶，不但沒有一點酒味，還以為這種調皮的桃粉色至少會是像桃花釀那樣甜甜的。
    “你這是……新釀的老陳醋？”
    防風又白了他一眼，終於不再沒理他：“沒眼光。”
    “這酒可是采集山上一年四季不同時節的野果子釀成的，影風閣的獨門秘酒，就連閣主也喜愛有加。”
    給浮央這個隻能喝醋的真是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