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掛在上麵的滿滿一隻大煙袋，浮央不自覺得彎了彎嘴角。
    銀弧他們具體談了什麼，浮央並不知道，然而這不影響他看到那一身華服的女人顯而易見的難過。
    穿著一身豔麗的衣飾，站在落葉和寒風中眼角泛紅地看著一個男人遠去的背影，確實給人帶來一種濃重的難過與悲傷。
    銀弧正朝著這邊走來。浮央抬起眼皮看著銀弧恢複正常人後邪氣又多情的臉。那大概是最無情的臉。
    銀弧一直走到離他們這條水平線幾步之遙的地方才停下來。他隻是和他的下屬們站在一起，沒有分毫的言語。
    等到那女人走後，銀弧才一把扯下發帶，不耐地扔給林寒，一瞬間恢複成暮氣沉沉的模樣。浮央忽然覺得銀弧現在這張妖異的臉說不定還更接近人。
    銀弧好像很累，身上更加充斥著老年人才有的垂暮氣息。浮央看到他垂搭在黑袍上的手指微微僵硬地動了幾下，應該是習慣性地想找煙杆。
    但銀弧隻是在轉身前瞟了他一眼。
    “走了。”
    隨從的眾人呼啦啦地跟上，從兩邊逐漸地合成兩列，沉默而有序地踏出整齊劃一的步調。
    浮央很熟悉這種聲音，每當這種時候他覺得連大地都在震顫。他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沒人說他也應該跟上。
    剛剛還站在同一水平線，那些不認識的從屬接連從他旁邊經過，聚在地牢門口的人很快變得稀稀拉拉的。銀弧走在最前麵，同樣一言不發。沒了煙杆握著，手隻好籠在黑色的袖子裏和胳膊肘為伴。
    大概是銀弧覺得他能把一把紫檀躺椅藏起來，那麼浮央藏起一杆點燃的煙槍也沒什麼奇怪的。
    風鼓起了所有人的衣角也刮過了他們的臉頰。明明快要接近清明，自東城郊雪山失聖物火合後，一路來竟連個晴天也無。現在山間凉風更是刺骨。浮央瞟了一眼自己鼓起來的衣裾，抬頭看到風吹過院子裏唯一一棵樹時，卷起了枝幹上稀疏的枯葉，經過銀弧的時候，發枯皺卷的樹葉就牢牢地卡在了枯草般的白發上。
    銀弧離浮央最遠。浮央隻能看到他被白發蓋住―半的背影，上麵還卡著幾片枯葉。他有些想笑，但最終隻是皺了皺眉。耳邊，淒嘯哀鳴是風聲。
    浮央靈敏迅捷地一低頭，避開了突然折返又不知怎麼出現在身後的防風糊他後腦的一巴掌。
    浮央：“……“
    防風掌心淩厲帶風：“走啦，愣著幹什麼，發呆當飯吃啊。”
    防風越過他走了兩步，又回頭瞪了一眼：“不過是占了點便宜……收收吧，難看死了，眉眼都彎了。”
    浮央無奈地撓撓下巴：“風姐，你又彪悍了。“
    防風全然不理他，大馬尾一甩已在十米開外。
    風姐……
    瘋子姐……
    浮央揺搖頭，撓撓下巴跟了上去。鉸鏈很重，是種刑具，整個又細又長，長度比兩隻胳膊伸開還長，完全不影響行動。隻是重量能把人兩隻胳膊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