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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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鹹出了雲澗穀先朝南走,書上說南方四季如春溫度適宜。他不怕冷,也沒什麼目的,就出發了。
他走的時候伶舟一句話都沒說站在他身後,隻是用眼睛望著他,不悲不喜不失望不殷切。
前來送行的樂正驚訝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他弟弟,他恨不得寵到骨子裏的親弟弟,這幾個月都安靜乖巧的呆在他的身邊的,讓他幾乎都有一種回到當初的錯覺的弟弟,就這麼一言不發的跟在另一個人身後,臉上褪盡迷茫,眼神澄澈。
他身上背著那麼大一個與體型不符的包袱,樂正甚至想得到裏麵有些什麼東西:季鹹的很多套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季鹹用慣的杯盞;季鹹的琴;季鹹平時用的那套棋;季鹹常用的筆墨紙硯。
不論季鹹再粗心、再挑剔,他想到的想不到的,伶舟肯定都準備整齊了。
他嫉妒、憤怒,他想罵人,他想指著天大聲斥責:人人道你神通公正,此時此刻你去哪了!
但是當時當下、此情此景,他隻能強壓下心中洶湧紛繁的情緒麵無異樣的說:“保重!”語氣鏗鏘,出自肺腑,短短兩個字,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季鹹聽見後也沉默了好久,他也隻說了兩個字:“走吧。”這話是對伶舟說的。聲音很低,仿佛歎息。
他說的隨意,表現更隨意。他轉身乘風而去,瀟灑無比,可他心裏遠不比麵上沉靜。
他覺得不論如何應該道聲謝,在不濟也應該說聲保重,但他聽見樂正的話後,他突然就什麼都不想說了:一開始他就沒有準備和季玉以外的人有什麼關係,如今季玉走了,他還裝個什麼不舍?至於伶舟,跟著便跟著吧,不礙事就好。
隻有擎蒼,他帶著兩個孩子匆匆忙忙趕來時,季鹹剛要走,他就在後麵喊:“穀主到底還是舍不得少主啊。”
“穀主路上小心早日回來啊。”
“穀主……”
連兩個孩子都發現氣氛有異抿著嘴不說話,而他連孩子都不如。
樂正看著擎蒼心裏想:人們最愛誇人長了副七巧玲瓏心,我現在到希望像他這樣能一竅通到底。這樣他就可以完全忽略伶舟的百樣心思,名正言順的把他留在身邊。
他覺得他此時應該笑,努力了半天他才知道,他這會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
季鹹一路向南,在隆冬時節,他到了一座山,傳說著這座山南北分明是兩個世界。當他攀到群山中最高峰的峰頂,以最大的視角俯視山的兩邊時,他突然就想到了汴梁:
一座城,城外人跡寥寥,城內人聲鼎沸。
而這裏:
一座山,北邊是沒膝的化不完的雪,南邊是蒼蒼鬱鬱眾鳥相啼的叢林。
城裏城外,一山兩邊盡顯這世間奇妙,其中精髓卻參不得。
為什麼?因為他存在?
再往南他們到過一片水上小鎮,那裏的人以船代步,他們的言語如這方水土一般柔軟,坐船倘佯在水上,常常看見穿著繡工精致華麗的女子和誰家阿哥一人一句的對唱,歌聲來往間眉目傳情,雖然大多聽不懂,卻讓人舒服到骨子裏。他一時興起就住了年餘。
隨後他到過一片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山,悠閑的順著一條小溪順流而下,發現其貌不揚的山裏麵其實別有洞天,他與伶舟都禁不住喜上眉梢。
四麵的山圍住的是一片湖。
這片湖很靜,靜得讓人感覺不到它在流動;同時也很清澈,清得可以看見江底的沙石;四周山上蔥鬱的樹木倒影在這湖裏,這片水綠得仿佛那是一塊無瑕的翡翠。
可惜的是這鍾林毓秀的地方沒處適合人住的地方,逗留了幾天,他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