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天下誰人不識君  第二百六十章 將軍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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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澗宗往東一馬平川,幾十裏地寂靜沉默地匍匐著,一片平地人煙稀少,平地的盡頭是一堵遮天蔽日的城牆,青灰色的牆蔓延向南北,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如同一條遠古蒼龍,靜靜地臥在海邊,磅礴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牆的這一邊矗立著一座龐大城池,沉澱了八千年的色調昏暗晦澀,整齊而沉悶的腳步聲不時在城中響起,片刻就消失無影,讓人尋不到一點痕跡。
    這座城如同一頭沉睡的遠古凶獸,無時無刻不散發著凶煞之氣,拒絕任何生靈的靠近。
    鬼魘從空中落下,強勁有力的四肢微微一曲後站直,地麵上被踩出四個巨坑,熊熊火焰跳竄,泥土被高溫灼燒腐蝕後,成了布滿孔洞的釉質。
    兮言盤膝坐在鬼魘背上,看著那無限蔓延的城牆,眸子裏露出詫異。
    這高牆向北直達西洪山,向南則無限蔓延,任誰也看不到盡頭。九君墨與淩雀並肩立在兮言身後,目光雖在打量遠處的建築,神色間卻從容淡漠,顯然並不把這些放在眼裏。
    身後又傳來轟隆一聲響,兮言回頭瞧了一眼,是貔貅追了上來,背上載著九君原鄉和秋溫言。緊接著又是數道白虹,卻是晉河淵等人緊隨而至。
    東澗祁胤禦空而立,指著不遠處龐大的城池解釋道:“那地方叫伐池,是東澗海軍總部。”說著又指向橫臥著的巨龍:“這城牆是當年戰後,炎梟聖皇為防止海獸上岸而修築的。”
    東澗祁胤提到炎梟時,話語不自然地頓了一下,他言語間對炎梟的尊敬似乎淡薄了一些,上次在混元戒指內的一番談話必然動搖了他對炎梟的尊崇,而他恐怕也詢問過東澗家主,八千年前大戰的末期,四大家族是被隔離在二十八戰將以外的。
    伐池戒備森嚴,城門十分厚重,兮言觀察後才驚覺,竟是以青銅鑄成。兩丈寬的城頭有人把守,即便是東澗祁胤,也須按固有的程序表明了身份,戍城士兵才允許他們進來。聽著門軸處傳來的嘎嘎聲,兮言暗中猜測控製這青銅門的是什麼機括。
    穿過厚厚的伐池城牆,森然淩冽的氣息迎麵撲了上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就站在前方,一身棕色短衫勁裝,冷酷利落,他見到東澗祁胤卻並沒有行禮,而是沉聲道:“宗主與家主兩個時辰前回過一趟城內,片刻前又走了。”中年男子被海風吹黑的臉粗狂冷酷,即便站在他麵前的人姓東澗,他眼中也沒有絲毫怯懦諂媚,可見是一個心性極為可靠冷靜地人。
    或許是受此處分為影響,東澗祁胤也是難得地肅穆,他點了點頭,低聲問道:“海上情況如何?”
    “魔族沒有動作,煉屍去而複返數量有所增加,煉丹營的丹藥供應不足了。”煉屍身上帶著濃烈駭人的怨氣,尋常人接觸後恐會成為行屍走肉,修者雖能誦念清心咒守住一絲清明,可一旦那怨氣過於強大,便無人能夠抵擋了。
    這一年來,隨著煉屍的不斷蔓延、四處侵犯,如何抵擋煉屍本身所帶的怨氣,已成了當務之急,好在修行界多能人異士,很快便研究出一種能夠抵禦怨氣的丹藥,隻是丹藥效果有限、時間有限,必須大量煉製,才能確保有實際作用,而剛才提到的煉丹營,便肩負著整個東澗海軍所需的丹藥。
    東澗海軍存在了八百年,內部的任務分配早已十分完善,煉丹營是專門負責丹藥的。
    東澗祁胤
    正在兮言打量城中布局時,身後的大門口忽然傳來了沉悶整齊的腳步聲,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一隊士兵從外麵小跑進來。這群人的形象有些狼狽,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血跡,甚至有一人的胳膊已經完全被血液浸濕,看蒼白臉色應該傷得不輕。
    即便身受重傷,士兵們依舊步伐整齊如一、目不斜視地從兮言等人身旁經過,然後快速地消失在街道另一頭,若不是那鼓點一般的腳步聲,他們簡直如鬼魅般飄渺詭異。
    許是伐池城內氣氛過於嚴肅凝滯,除了剛開始的對話,大家一路上都沒再說什麼,兮言一手抱著鬼魘,一手牽著異常安靜的秋溫言,目光卻時刻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走了大約一刻鍾,兮言又見到了幾波人,直到站在一處漆黑大門前,領路的中年男子才停下了腳步:“到了。”
    眼前是高頭大門的一座府邸,漆黑的大門足有四五丈高,兩邊立著四根巨大的銅柱,兩頭身披鋼甲的高大凶獸被拴在上班。看到兮言等人,兩頭凶獸發出了巨大的咆哮,秋溫言嚇得一個哆嗦,一時沒忍住大哭起來。
    兮言趕緊將他攬進懷中細細安慰,鬼魘撅著小屁股爬上他的肩頭,對著那兩頭凶獸汪汪叫了兩聲。
    另一邊的貔貅似乎也被這兩頭畜生的無禮惹惱了,嗚咽一聲叫了起來。
    兩頭凶獸顯然認出了貔貅和鬼魘的來曆,剛才開張揚的氣勢一下子就軟了下去,戰戰兢兢地往後退了兩步,眼神帶著驚懼——它們真正怕的應該是鬼魘,鬼魘輕易就能奪走任何生物的魂魄,至於貔貅,那就真的是一隻寵物罷了,唯一的本事是斂財。
    大概是沒想到巴掌啊大的小奶狗竟能讓守門的凶獸臣服至此,帶路的中年男子神色終於有些變化,東澗祁胤朝他笑了笑,眼中透出奇異之芒:“走了一路,你當真不好奇我帶了什麼人來?”
    中年男子直直地望向東澗祁胤,並不詢問,隻是等待對方回答,作為一個軍人,他無可挑剔。
    因為問題沒人回答,東澗祁胤顯得有些興致缺缺,恰好麵前的黑色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他也就懶得解釋,而是對開門的人道:“城內有幾位將軍在?”
    開門之人側身立於一邊,大聲稟報道:“有兩位!是以文將軍和七陽將軍,七陽將軍受了些輕傷。”
    兮言眉梢微挑,位列將軍,卻是沒有姓氏之人?這在大炎帝國卻是聞所未聞。
    一行人入了府邸,才發現這地方有些類似於中軍大帳,來往的都是有軍銜的將士,步履匆忙。東澗祁胤讓人去叫以文將軍和七陽將軍來此,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來到一處大廳,又叫了備了鮮果靈茶,與眾人一起等那兩位將軍來。
    由於先前伐池城內的肅重氣氛,兮言入城之後就沒怎麼與身邊的人說過話,他這時看向淩雀和九君墨,卻見淩雀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九君墨顯然也發現了他的異常,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卻把後者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望著九君墨。
    “什麼?”淩雀下意識地望過來,漆黑的眸子裏一片迷茫。
    其他人不約而同都看向他,探究打量的目光讓淩雀有些不自在,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淡淡地問:“看我做什麼?”
    兮言眨眨眼睛,忽然笑了:“因為淩雀好看啊……”
    “你真是……”大庭廣眾下說出這種話,淩雀有些哭笑不得,可他還沒來得及教訓兮言幾句,門口就已傳來了腳步聲,他到嘴的話又收了回去,隻好瞪了兮言一眼,然後望向門口。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兩人,身邊還各自跟著一個下屬模樣的人,四個人剛邁過門檻,東澗就喚了為首兩人的名諱,正是以文將軍和七陽將軍,那女子叫以文,男子叫七陽,七陽手臂上纏著繃帶,果然是受傷了。
    兩人看上去都隻有三十幾歲的模樣,但真實年齡應該不止這點,修者大多駐顏有術,並不能從外貌分辨年齡。
    九君墨等人的存在是不容忽視的,那兩位將軍有些詫異地打量著在場的人,似乎在猜測這些人的來曆。
    伐池地處偏僻、與世隔絕,軍士們自小生長在這個肅穆森嚴的地方,消息比外界落後了許多,以文和七陽粗略地掃視了一邊屋子裏的年輕人,實在沒有頭緒,這些人個個氣質不凡,衣著華美,氣質雍容,恐怕絕非等閑。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東澗祁胤,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詢問。
    “大少爺帶人來此,可經過了家主的同意?”
    東澗祁胤聳了聳肩,顯得有些無奈:“是母尊叫我陪同前來的。”
    東澗祁胤的母尊是東澗家的家主,同時也是東澗海軍的最高掌權者,東澗祁胤這麼一說,以文和七陽也就不再有異議。
    東澗祁胤作為東道主,主動將雙方都介紹了一遍,以文終於微訝地睜大了眼睛:“九君家的兩位少爺?”聽到九君墨和九君原鄉的名諱,她不得不詫異:“可是奉家主命令而來?”
    “不是。”九君墨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目光卻沒有落在以文身上而是在打量七陽,旁邊的淩雀同樣看著七陽,細致秀美的眉頭微微蹙起,竟仿佛又有些走神。
    以文順著九君墨的視線看向離自己隻有一步遠的七陽,想不出他究竟有何特別,竟能引起這群人的注意……
    作為東澗海軍的將領,他們從小就被教育不可背叛東澗家,而僅次於東澗家的,就是四大家族的另外三家:九君、扶柳、風起,就連大炎帝國皇室都要排在後麵。
    因此在他們心目中,四大家族的人就如神祗一般高高在上,那樣高貴的人,怎麼都對七陽感興趣了?莫非自己認識了幾十年的人,其實是個修行奇才,如今終於遇到了伯樂?
    七陽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捏緊拳頭,顯然九君墨和淩雀的視線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淩雀的魂力太過於強大,當他凝神注視一個人時,冥冥之中的威壓叫人心驚膽顫。
    在場所有人幾乎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當有事情發生時,下意識地去看九君墨的反應,這人雖然冷漠難以接觸,但在某些時候,確實是最能讓人安心的。
    於是,順著九君墨的視線,所有人都看向了七陽。
    不得不說,這男人其實是英俊的,常年吹著海風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強壯健碩的古銅色,身材挺拔壯碩,看上去孔武有力,放到凡世間怕是極受女子歡迎。
    兮言乖巧地坐在淩雀腿上,手裏的熱茶冒著白氣,他眯著眼睛打量七陽,小聲問:“將軍你受傷嚴重麼?”
    那軟糯的聲音帶著一絲奇異的沙啞,七陽這才仿佛鬆了一口氣,朝兮言露出一抹笑容,沉聲道:“多謝關心,在下並無大礙。”看這小孩坐在那年輕男子腿上,兩人似乎十分親昵,恐怕是父子或兄弟,隻不知是什麼來曆。
    七陽正這麼想時,兮言卻從淩雀腿上滑下來,朝他走了過去:“將軍肩負重責,一點小傷也是不能疏忽的。”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上好的傷藥,將軍收下吧!”
    七陽麵上露出一絲古怪,這小孩穿著如此華美,且實力頗高,其身份必然十分尊貴,怎會對初次見麵的人如此上心?
    見兮言朝七陽走去,淩雀下意識地想起身把他拉回來,身子才剛離開座位,肩膀就被九君墨按住了:“坐好。”
    “尊上……”淩雀麵色有些焦急,仿佛那邊兮言正在接近的不是一名東澗海軍的將領,而是一隻可怕的妖獸,他臉上的擔憂毫不掩飾。
    九君墨按著淩雀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示意他稍安勿躁。
    ……
    七陽看著兮言朝自己走來,麵上露出一絲猶豫。其實兮言沒什麼好怕的,讓人不安的是他的意圖。贈藥給一個初次見麵的人……怎麼也要好好琢磨一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事實上兮言沒什麼壞心思,他隻是討厭九君墨和淩雀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這小氣鬼主動贈藥,不過是為了奪回九君墨與淩雀的注意罷了,當真沒什麼險惡的意圖。
    他當然發現七陽神色間的防備,卻還是裝作沒看到,一臉純良地走上前去,隨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七陽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那古銅色的皮膚竟泛起淡淡的青白,仿佛對兮言恐懼到了極點。
    九君墨好整以暇地看著七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中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譏諷。
    七陽臉色的變化並沒有逃過在場人的眼睛,以文狐疑地看著他,問道:“傷口又痛了?七陽將軍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無、無妨……”七陽顫抖著聲音回了一句,眼睛卻死死盯著兮言,他費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對兮言道:“閣下贈藥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小小傷口無需上藥。”他一般說著,一邊狀似退讓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動聲色地和兮言拉開了距離。
    若說這個時候還看不出兮言和七陽之間的古怪,在場眾人混跡修行界這麼多年就算是白費了!那七陽竟然害怕兮言!堂堂東澗海軍的將軍,竟然害怕一個年僅九歲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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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子寫文進入怪圈了,這一章天天寫天天改,總是寫的莫名其妙。明明是很簡單的情節,卻完全沒有頭緒,毫無邏輯可言……鏡子這幾天說話都變得沒有邏輯、丟三落四,連中文都不會講了……唉……這要是瓶頸就好了,至少過了瓶頸會蒸蒸日上啊!——碎碎念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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