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天下誰人不識君 第二百零四章 渾水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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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路過都來看一看啦!剛出爐的栗子糕,又香又甜!”
“驢肉包子買三送一啦!先到先得嘍!”
即便是再寬敞的街道,也永遠顯得擁擠,馬車走得很慢,正因如此,外麵的聲音便清晰地傳了進來,饜足喜樂的聲音,匆忙卻平靜,連同食物的香氣,一點點滲進骨子裏,讓人渾身上下都帶上了乍暖還寒時的馨香。
兮言靜靜地坐著,聽著窗外的喧囂聲音,麵上不動聲色,思緒卻早已飛遠了,帝都的人、帝都的街、帝都的屋子和帝都的小吃,都像是闊別了幾百年呢!
他現在和文景琰、淩雀同坐在馬車裏,駕車的是九君原鄉,九君墨和蕭墨篁騎馬走在馬車前麵。
“帝都有這麼熱鬧?”文景琰將窗簾扯開一些,有些好奇地看著外麵,“雖說四月十四日是炎梟聖皇誕辰,此時便開始準備了?”
淩雀湊過來看了一眼,笑著搖頭:“是帝都學院的春季招生,每年春天,帝都學院都會進行一次招生,為期八天。”
文景琰輕蔑的笑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屑地樣子,卻不再說什麼了。
在擁擠的街道上走了很久,前方的九君墨和蕭墨篁終於停了下來,兮言這才像是忽然回過神:“到了?這是什麼地方?”即便沒有打開車門,他依舊可以以念力查探外麵的情景。
他們此刻所在的地方,並不是當初他們在帝都所購置的宅子,而是一處極為繁華的街角,馬車外竟是一座人聲鼎沸的客棧。
門簾被打開,九君墨朝裏麵看了一眼,低聲道:“出來,已經到了。”
兮言雖然感到有些疑惑,但稍一猶豫後還是走了下去,淩雀和文景琰在稍後下車,眾人站在馬車邊,並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客棧的小二卻已經殷勤地跑了出來,他眼尖地將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顛顛地就湊到了蕭墨篁麵前:“幾位尊上,在這裏吃午飯嗎?要是住房的話,就要對不住啦,房間都滿了。”
大概是那小二離的太近了,蕭墨篁有些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雖然化作了女子的模樣,容貌也沒有從前那樣出眾,可那出塵的氣質很難掩飾,僅僅是一個皺眉,那小二就已經看呆了。
文景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眼就將那小二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他輕笑一聲,走上前,伸手就攬住了蕭墨篁的腰,眼眸一轉,風情無限。
“再這麼盯著我們當家的,挖了你的眼珠喲!”
“嚇——”那小二吃了一驚,嚇得臉都白了,趕緊低頭賠不是,蕭墨篁這才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波瀾不驚地道:“三天前預定過三間房。”
那小二看著那信封,卻並沒有接,而是猶豫著問道:“不知尊上……怎麼稱呼?”
蕭墨篁微微垂眸,安靜了片刻才道:“金雙城外,林家。”
小二點點頭,一邊接過信封,一邊引著眾人進客棧,然後把信封交給了櫃台後的中年女子,垂手立在一邊。
那中年女子看過信封裏的東西,臉上的笑容再也掩不住,她極為熱情地走出櫃台,殷勤地對蕭墨篁道:“您是林家家主吧?房間一早就打掃好了,我帶幾位上去如何?”
蕭墨篁:“走吧。”
兮言被眾人夾在中間,表麵上他是林家的三少爺,自然是要被大家護著,他卻知道,這是為了防止有人看破他們的身份,隨時保護好他。
不過他倒是感到奇怪,看樣子,客棧的房間是早就訂好了的,可他們今天才到帝都啊……
……
帝都學院旁的一座大宅子裏,草木繁盛的偏僻處有一座二層的小木樓,門前有一個小小的水池,池水微波粼粼,在陽光下泛著清波,水中養著三尾錦鯉,歡愉地擺動著絢麗的尾巴,在水中來回遊動。
水池邊有一塊白色的石頭,被刻意雕琢成了規則的平麵,上麵放著一把白瓷的小酒壺,還有兩個晶瑩剔透的水晶酒杯。
石頭邊的草地上,一名模樣清俊的年輕男子漫不經心地往水中丟了幾顆魚餌,清透的水池頓時被攪得一片渾濁。
他有些不耐地嘖了一聲,卻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小小年紀煩心什麼?”那是一名衣著邋遢的中年男子,他一屁股坐在年輕人對麵,拿起酒壺就朝嘴裏倒了幾口酒,“啊哈……好酒啊!”
年輕人斜睨著對方,臉上帶著一絲不悅:“老頭,那兒有酒杯,你沒看見麼?”
“酒杯?小家子氣!拿酒壺喝,才叫喝酒。”中年男子說著,賊兮兮地湊了過來,笑得不懷好意:“來來來,和我說說這是怎麼了?這都歎了好幾天的氣了啊!嘖嘖……不會又是鬼月家那小子惹你了吧?”
齊楠櫟一皺眉,臉上多了一絲惱意:“別提那家夥!”他伸手奪過中年男子手裏的酒壺,仰頭就朝喉嚨裏灌了好幾口,卻一不小心被嗆著了,頓時咳得滿麵皆紅,看著好不可憐。
那中年男子嘖嘖嘖地搖了搖頭,一臉可惜:“小櫟長大了嘛,有點小心思也不奇怪,唉……好不容易種的大白菜,被豬拱了!”
“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齊楠櫟狠狠地剜了對方一眼,起身就朝小樓裏走去,“我有任務,你自己玩去!”
中年男子可惜的聳了聳肩:“任務啊……聽說這次的任務很不得了呢!”他搖頭晃腦地把剩下的酒都喝了,轉過頭又去水池裏撈魚,卻沒想到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栽了進去。
齊楠櫟回頭看了一眼,清俊的臉上露出一絲懊惱,任務……
去年冬天的時候,女皇陛下親自派人向自己下的命令,卻和自己的本職工作沒有任何關係——她要自己隨時上報和兮言有關的任何消息。
兮言是自己帶進學院的,他們剛到帝都的時候,自己也多方照顧,女皇消息靈通,這種事自然是瞞不過她的,於是便有了這道命令。
上麵說,兮言事關帝國安危,關係人族興盛,自己必須放下私人恩怨,以國事為重,一旦兮言等人和自己聯係,必須即刻上報。
該怎麼說呢……
從小到大,齊楠櫟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他骨子裏就叛逆。他從來不把炎梟聖皇看在眼裏,也不覺得四大家族有多麼高貴……
盡管是這樣叛逆的一個人,卻從來沒有錯過有損帝國利益,有損人族興盛的事情。
直到。
前年夏天,自己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話,關於炎梟聖皇的預謀,從九君家主的口中。
因為聽到了那些話,自己不得不站在他們那邊——如果不想死的話。
雖然九君墨等人已消失一年多,可去年冬天開始,言天下者的傳言就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四大家族表麵上平靜,暗中卻有人來找過自己。
因此,當接到女皇陛下的命令時,自己佯裝為難,將進退維穀的模樣做給所有人看,最終接受了那道命令——至少,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接受了命令。
至於事實上……
三天前,自己收到九君墨的傳信紙鶴,他們即將回到帝都。
曾經的地方必定不能住了,那兒早已被來曆不明的修者盯住,就連自己這裏,也有極為強大的念力盯著不放。
好在他們回來的時機湊巧,帝國的春季招生就在眼前了,每年這個時候帝都人最多,也最混雜,他們來自各個種族、各個地方,將帝都塞得水泄不通,任是你神通廣大,也無法從這麼多的人裏,找到特定的幾個人。
於是齊楠櫟讓人在人最多的那條街上,找了個客棧定了三個房間。
帝都有多大?伏光期修者的念力,才能勉強覆蓋整個帝都,卻不能細細搜索。
沿著樓梯來到二樓,齊楠櫟漫不經心地穿過四麵敞開的房間,來到了露台上,三月的風已經有了一絲暖意,帶著淡淡的泥腥氣,夾雜著青草氣息。
他倚在闌幹上,低頭看著下方的水池,卻見原先清澈碧透的水,此時已經完全混濁了,那三尾錦鯉究竟藏身何處,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嘩——”水池裏忽然竄出一道人影,原來是先前的中年男子,他失落地從水裏爬起來,反身躺在草地上大口地喘著氣,懊惱道:“摸魚的技術生疏了啊……”
齊楠櫟輕笑一聲諷刺地道:“不是說渾水好摸魚麼?”
“啊恩?渾水摸魚,說的對啊……怎麼就摸不到呢……”中年男子懊惱地抓著頭發,見石頭上的酒還沒喝完,趕緊拎起來往嘴裏倒。
齊楠櫟看著中年男子的舉動,眸色微微有些深沉,自己的做法,大概是背叛了皇室吧?究竟是對還是錯……
按九君弘和九君墨的說話,言天下者是不存在的,可為了這麼一個不存在的預言,天下亂成這樣,一旦兮言真的現身,被某一方得手,到時候怕是要風雲驟變了吧?
……
帝都學院創立至今八千年,創立之初,進入學院的都是貴族子弟,雙字姓、少些單字姓,但毫無疑問,都是貴族子弟無疑。而隨著曆史的前進,許多平民也能夠憑著天賦進入學院,到了今天,無姓平民每年都會占半數以上,更有許多外族人前來求學,能進入的也不在少數。
但縱觀八千年,帝都學院從沒有這麼熱鬧過,招生為期八天,每一天,帝都學院都人滿為患,幾乎要將那高聳入雲的無瑕高牆擊破,帝都的客棧更是日日客滿,許多人家見到商機,紛紛開門迎客,整個帝都,都像是沸騰了。
……
兮言趴在客棧的窗戶上,閑來無事數著樓下的人,卻很快就眼花起來。他有些懊惱地退回房間裏,看到九君墨,就撲在他身上:“要在這裏住到什麼時候?我已經厭了……”
對兮言來說,每過一天,他的壽命就少一天,他絕不願意在這裏得過且過,就算下雨天,也想出去逛一逛。
九君墨身子往後靠了靠,有些招架不住兮言:“學院招生結束後,你和新生同一天回去。”他說著,把自己在看的書塞進了兮言懷裏,示意他拿這個打發時間。
兮言一臉不滿:“結束?還有好幾天……”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書,撇著嘴翻開看了一眼,“什麼《商論》啊……我字都認不全。”兮言把書還給九君墨,四肢大敞仰躺在他腿上,如同一棵曬蔫了的黃花菜,沒有一點精神。
九君墨低頭看了兮言一會兒,也懶得搭理他,又自顧自地翻起了手上的書。
淩雀和九君原鄉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兮言正百無聊賴地數著九君墨的及腰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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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我一定是洗澡的時候沒有戴浴帽,腦子進水了嗚嗚嗚……昨天發錯的章節,我一直到今天晚上才發現,卻已經不能修改了,所以就挪到了另一個分卷裏,嗚嗚不要嫌棄我啊……因為發錯發錯了文,就把這章公開了,大家快原諒我吧(順便那是另一個文的,網王同人)雖然覺得很丟臉,但鏡子我超級興奮啊!一天就看到這麼多評論,開坑一來第一次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