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躲開直視著自己的目光，可淩雀的聲音柔得像水一樣，兮言覺得自己整個兒都要化掉了，他吸了吸鼻子，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要是九君墨死了，就沒人要我了……我成了沒人要的小孩，父親和弟弟也都不在，我……我怎麼辦呀？”雖說帶上了一絲哭腔，他卻還是不肯哭出來，隻是兩隻眼睛紅紅的，小臉也憋得通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淩雀趕緊將兮言摟在懷裏，輕輕拍著對方的背，安慰道：“小言不會沒人要的，就算九君墨死了，我也會照顧小言，不哭啊，沒事兒的……”
    兮言使勁蹭著淩雀的衣裳，將湧出來的眼淚蹭掉，然後甕聲甕氣地問：“雖然你這麼說我安心了……可是……可是我還是不願意讓九君墨死掉……想想就難過……”
    “嗯，既然小言不想九君墨死掉，我就不讓他死掉，小言會相信我的是不是？”
    小言遲疑了一下，輕輕點頭：“你的話……我相信的。”
    “那就好，所以我說九君墨不會死的，你就放心了是不是？”
    “有點……”兮言總算平靜下來，雖然看上去還是有些耿耿於懷，但是目光已經落在了自己手上，之前淩雀進來就把這個東西塞給了他，是一本書，很薄。
    見他在打量，淩雀笑著將書展開：“這裏麵寫的是一些最基本的修行法門，還有一些簡單的術法，你先看著，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或者九君墨。”
    兮言一愣，把書推了回去：“不要這個。”
    淩雀一怔，有些疑惑地看著兮言：“不想修行？”
    “我、我不識字……”
    “……”
    於是淩雀變成了兮言的啟蒙老師，帶著這個六歲的孩子整個下午都在讀那些識字讀物……
    再晚些時候，淩雀送兮言回去，還讓他帶了些吃的，回來卻看到鬼月流觴正坐在屋子裏，那張清俊的臉上帶著一絲捉摸不透的神色。
    淩雀看了鬼月流觴一眼，笑著問：“你怎麼了？”那笑容總是不如和兮言說話是那麼親和。
    鬼月抬眸看著淩雀，緩緩開口：“我發現，我好像有些看不透你。”
    淩雀毫不避諱地和鬼月對視，同時在他對麵坐了下來：“說說看。”
    “當初在帝都的時候，你說能夠幫助我晉級明意，所以我帶了你回來，而你向我講解的那些規則法門確實讓我感到十分驚訝，我能夠這麼快晉級，你的提點起到了很大作用，我甚至覺得你對於修行的認知比我的師父更加全麵、徹底，可事實上你竟然完全不會修行，精神力似乎也沒什麼特殊，那就不是專修精神力了……”
    淩雀單手托腮，露出一絲狡黠：“然後呢？你就很疑惑，為什麼明明懂得很多，卻自己不修行？”
    鬼月點頭：“現在我知道原因了。”
    淩雀一驚，那雙如水的眸子裏甚至在一刹那閃過了一絲淩厲，卻在對方發現之前便全部斂下，然後輕聲問：“什麼原因？”
    鬼月流觴站起來，俯瞰著淩雀那稚嫩的臉龐，一字一字地道：“你是個理論派！”
    “嗯？”淩雀一臉茫然地看著鬼月的臉。
    “就是說，你一定翻閱過許多修行方麵的書籍，從數不清的理論著作中形成了自己對於修行的理解，你對於修行的全麵理解來源於龐大的知識儲備，你的理論不一定全部正確，卻一定是在前人基礎上總結出來的，因此即便不對也不會有很大的錯誤，我能夠因為你的提點而晉級就已經證明了這點。”
    淩雀若有所思地沉吟起來，少許之後笑了：“鬼月，你很聰明呢！”
    鬼月流觴不置可否，卻又打量了淩雀一眼：“隻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什麼事情？”
    “鳳凰是妖族之中實力極強的一族，能夠修煉到化形必然實力極強，為什麼你明明已經化形，實力卻那麼低？”
    淩雀的實力，和凡人也相差無幾了……
    淩雀笑了笑：“因為有特殊的辦法啊！像是秘法什麼的，那是絕對不可以告訴人族的。”
    鬼月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於淩雀的說法存在質疑，但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次日的宗內大比的最後一天，不論上賽還是下賽都已經到了最高潮的部分，站台山上人山人海，都期待著能夠親眼目睹這次宗內大比究竟會有些什麼人脫穎而出。
    那一天兮言卻格外安分，他不但沒有去看比賽，甚至沒有去找淩雀，隻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捧著本小冊子研究著什麼。
    九君墨因為前一天借著兮言為媒介，好好教訓了一頓東澗祁胤，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竟然沒有帶上兮言，一個人去了戰台山。
    兮言那會兒正在研究一個簡單的小火球術，等到他好不容易讓自己能夠施展出一個小小的火球來，正想向九君墨炫耀呢，卻發現屋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可能是相處的時間長了，兮言不可避免地對九君墨產生了一些依賴，發現屋子裏沒人他頓時急了，將整棟樓裏的房間都打開查看了一遍，絲毫沒有發現九君墨的影子，他隻覺得整個人都晃來晃去暈得厲害……
    九君墨他竟然丟下自己跑了？不要自己了？
    呆呆地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兮言臉上全是茫然……
    他怕九君墨真的死了，所以很努力地研究術法，雖然不是很懂，但還是成功了，但是……九君墨卻在這個時候丟下自己不要了？
    鼻子一酸，兮言抬手抹了抹臉，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怎麼可以不要我了！！！”
    於是九君墨回來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個子嬌小的小破孩死命揪著衣襟，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邊滾一邊哭得肝腸寸斷，隱約還聽見那張小嘴巴裏麵吐出‘混蛋’‘騙子’‘去死吧’之類的詞……
    九君墨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身邊站著一個高挑挺拔的白色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九君宗的大名人鬼月流觴……
    鬼月流觴看著不遠處那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狗，感覺有些荒唐……
    這孩子，自己也算見過好幾次了，倒也算乖巧，隻是急壞了會咬人，怎麼這會兒竟然一個人在地上打滾？
    側目看了看九君墨，鬼月淡淡地問：“墨師弟的寵獸倒也特別！”
    九君墨那雙金色的眸子被黑色緞帶遮著，卻沒遮住他額角微微跳動的青筋，九君墨回身對鬼月道：“鬼月師兄特地送墨回來，墨不甚感激，想必師兄事務繁多，就不多耽擱師兄時間了。”
    知道九君墨這是在勸自己離開了，鬼月也沒說什麼，又看了兮言一眼就離開了，眼角餘光正好看見兮言愣愣地坐了起來，似乎是發現了九君墨。
    昨天才新換上的衣裳，這會兒早就沾滿了泥灰，本來柔軟蓬鬆的淺黃色頭發又是被火燙過，又是沾了草屑，早就如枯草一般了，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涕泗縱橫，黑乎乎的一片……
    九君墨站在原地看著這個模樣的兮言，眉頭不經意地皺了起來。
    兮言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九君墨，好像在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九君墨，見到對方那緩緩皺了起來的眉頭，他頓時心髒猛地跳了一下，趕緊竄去來朝九君墨跑去：“尊上，我、我錯了，我不該把自己弄髒的……”說著這話的時候，兮言已經站在九君墨麵前，幾乎哭腫了的眼睛像個魚泡一樣盯著後者。
    九君墨看著這個泥孩子半晌，終於緩緩開口：“你在做什麼？”冷冷地語氣顯示出幾分不耐。
    兮言卻眼睛一亮，小手一伸，開始變換起手勢，嘴裏還小聲地嘀咕著什麼，聽著像是什麼術法的咒語。
    隻聽見噗的一聲輕響，兮言白嫩嫩的指尖上亮起一團紅色的火焰，不停地跳躍著……
    九君墨一伸手抓住兮言的手指，硬是將這團火給掐滅了，同時拽著對方朝屋子裏走去：“弄成這幅模樣就是為了練著個破術法？”
    兮言一聽急了，雖然被拽著，也不忘記扯著嗓子道：“才不破！保命用的！你不讓我學我就不理你了！”
    “膽子倒是挺大啊！啊恩？”末尾上揚的語調帶著逼人的氣勢，兮言卻使勁扭著脖子，嚷道：“沒你大沒你大！反正沒你大！”
    九君墨倒是弄不明白了，平日裏這個小奴才講話囁囁嚅嚅，生怕別人一生氣就吃了它，怎麼這會兒竟然敢這麼大嗓門？
    “哇啊啊啊！！！！”兮言的大嗓門終於被屁股上傳來的劇痛給阻止了，九君墨拎著他的尾巴朝樓上走去，在上樓的過程中就將小家夥全身上下的衣物全部扯了扔在一邊，最後進了一個房間，將兮言撲通一聲扔進了水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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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頭有些部分和上一章重複，事實上開頭一段應該是出現在昨天章節裏的，連叔大傲嬌，把昨天的章節給抽的隻剩下一半！！！鏡子隻好在這章裏再貼上來，嗯……就這樣，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