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憶昔花間初識麵 第四十五章 你主仆二人真是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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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時候便來了一個仆傭,通知九君墨到廣場那邊等著長老將他們帶去宗門。
九君墨應下後,進了內室就將兮言用那條銀色的細鏈子栓了起來,輕輕一拎就抱在了懷裏。至於兮言似乎很寶貝的那顆金色的蛋,九君墨本來不想理會,但是不知怎麼的,神差鬼使地還是將那個莫名其妙的東西收好放在安全的地方。
他左手抱著一個黑色的盒子,並不是很大,但是一眼看著就覺得十分沉重。另一手抱著還在沉睡中的兮言。等他到了廣場的時候,就見那裏已經人山人海,九君家傳承八千年,人數自然不少,其中年輕一輩的更是數不勝數,以九君弘及九君弘的兄弟姐妹為本家,其餘在歲月中血脈漸漸疏遠的都算不得本家,但是既然一支筆寫不出兩個‘九君’的姓,到底還是一家人,這零零總總算起來,今年參加族內大比的年輕一輩竟然有千人還多,倒是那些已經成年的反而少一些。
等到天大亮的時候,大眾都已經在廣場集中好,有三五個交好的站在一起,有的相互之間有過摩擦,不由得站的遠些,隻有九君墨身邊是被人隔離了的,隻是雖然沒人願意與他站在一起,用怪異目光打量他的人倒是頗多,那目光實在算不得友善。
廣場上有好幾位身穿紅衣的族中長老,見到九君墨這裏的處境,也不多說什麼,全然當做沒有看見。
見人已經到全了,幾位長老相互點了點頭,一人身形輕輕一躍便飛上半空,以便所有人都可以望見她。
“都安靜了!”那位長老雙手在空中虛按兩下,示意廣場上的人都安靜下來,這才道:“此番族內大比,按照往年慣例,依舊去宗門戰台山進行,稍後幾位長老會聯手釋放族內至寶,你們一個個按順序站上來,勿要擁擠。”她說著,見所有人都聽著,不由得麵露微笑,朝下方幾位長老點點頭,示意已經可以了。
“大夥兒都瞧好了!這便是我族至寶之一,鳳華劍!”隻聽見地上一位長老低喝一聲,天地之間突兀地響起一陣清鳴,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年輕族人們有不少都參加過好幾次族內大比,卻在聽到這清脆的鳳鳴之聲時,依舊驚駭不已,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四周看去。
隻是那聲音空靈飄渺,隻覺得周圍方圓全是這輕靈的聲音,哪裏能夠找到其源頭?
九君墨站在較為偏僻的地方,離那位飛在半空中的長老也甚遠。在聽到那聲清脆的鳳鳴之時,九君墨忽然愣了一下,這樣的表情在他這張清冷淡漠的臉上是十分少見的。微微抬起頭,似乎望著某處,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鳳凰自東而來,越洋而見,這便是契機了,倒是有幾分本事……”
若是有旁人在,恐怕要嗤笑這個人瘋言瘋語了,九君家族的鳳華劍,是八千年前先祖以一隻火鳳凰的全身骨肉祭煉而成,那鳳凰不是來自東方,而是來自極南之地的火駝山,那山早已沒了,和東,和洋,有什麼幹係?
九君墨當然不會在有人在旁的時候忽然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他自言自語說了這個,便不再言語,仿佛對那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鳳華劍也不甚有興趣了。
就在眾人翹首相望之中,隻見彌漫著風雪的天空忽然起了層層波紋,仿佛是一道極其大力的風,將整個天空吹皺。
又是一聲清亮的鳳鳴,灰蒙蒙的天空緩緩染上了紅色,那紅色愈來愈盛,很快就如火如血,一片血紅之中,漸漸露出一顆鳳首。
廣場上響起一陣陣低呼,這鳳凰的腦袋竟然就有一座宮殿大小,身子更是在遙遙不知萬裏的地方,見不到邊。
幾位長老臉上皆露出笑容,這鳳華劍取自鳳凰血肉,以火鳳之魂為器魂,顯形之時便猶如真鳳降臨,實為壯觀,這些年輕族人們也應該見見這種世間奇物,免得如同閉門造車般不知天下之大。
見時候也差不多了,飛在半空那位長老對著那火鳳凰輕輕一招,那鳳凰黑亮的眸子中頓時露出一絲痛苦,卻顯然不能抵抗,乖乖化身為一把火紅的劍,身子縮小了不知多少,卻依舊有數百丈之長,數十丈之寬,平穩地停留在廣場上方七寸之處,隻要輕輕一抬腿便可以站上去。
幾位長老起身躍上飛劍,依次在飛劍邊緣站好做守護之狀,弟子們這才一一踏上飛劍。
九君墨本就站在邊緣處,此時更是落後別人一些,等他上去,中間的位置早已站滿了人,便沉默地站在邊緣處。
按道理,分家之人事事處處都要以本家為先,九君墨身為家主的兒子,自然更是高人一等,隻是,一來他不能修行,自然無人尊崇之,二來他一向名聲不佳,同齡人都不屑與之同群。
等所有人都已經走上鳳華劍,幾位長老合力施訣,飛劍在空中輕輕一旋,輕輕巧巧地便飛上半空。
九君墨的眼上蒙著那條黑色的緞帶,他的邊上就站著一名紅衣長老,隻是那長老看了九君墨一眼之後,便不再理睬,顯然也是對九君墨十分不屑——一個人的名聲壞了,當然讓人不屑。
兮言已經睡了大半夜,此時又差不多已經快到晌午,他在夢中饑餓難耐,終於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先是嗅到了九君墨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這些日子和九君墨相處得頗親近,他也習慣了九君墨的氣息,不疑有他,身子扭了扭就要躍下,卻在定睛一看的時候見到一大片雲,登時傻了。
早在兮言睜眼的時候,九君墨就感覺到了懷中的動靜,感受到懷中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便知這膽小鬼一定是嚇著了,便順手撫了他頸上的毛,淡淡地道:“怕什麼?這才多高便把你嚇成這樣了?”
因為過於驚嚇,兮言本想在睡醒之後輕輕舔一舔鼻子都讓他給忘記了,隻顧著驚駭地望著四邊周身的雲,還有密密麻麻的人,兩顆烏黑的眼珠子已經轉不動了。
那長老是離九君墨最近的人,以他的實力,一眼看著九君墨抱在懷中的小狗,便知有些端倪,如今聽到他與這小狗講話,更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不露出一點馬腳,笑著道:“六少爺果然藝高人膽大,如此高空疾行,若是沒有鳳華劍本身的防護罩,隻怕大夥兒都要被罡風絞成肉泥了!”
九君墨手上的動作一頓,語調微淡:“長老說什麼?”
兮言卻已經被這位長老的話嚇得動彈不得,心想:“難道自己此刻竟然是在生死邊緣徘徊?”這麼想著,小小的身子縮得更加緊了。
若是換了平日,九君墨一定抬起一腳就將這隻沒出息的小狗踢開,現在卻反而動作不緊不慢地輕撫著兮言的毛。
那長老見此,笑容愈盛,指著九君墨懷中的兮言問道:“這便是央離長老的孩子?”
兮言的父親央離,如今是九君家的客卿長老,地位並不下於本族長老,隻是當初九君弘的話說的再明白不過,央離是長老,但是兮言隻是奴隸。
而兮言自上山以來,也沒有再見過央離一麵。
此刻聽這位長老提到央離,兮言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隨即卻更加不管不顧地往九君墨懷裏鑽去。
那位長老笑聲大了起來:“央離長老是個沒用的長老,生了個兒子也是這麼膽小怕事,如今還跟了個荒淫的主子,我觀央離長老姿色甚好,想來這小犬化為人形也是個勾人的主,這下可好,你主仆二人當真是絕配了!”
兮言聽不懂這人究竟在講什麼,他說央離姿色甚好,他自然是很開心。但是他說九君墨荒淫,他卻很不高興,連他自己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麼,抬起小腦袋就瞪著這個不知名字的長老。
九君墨輕輕一撥他的腦袋,將他重新按入懷中,轉而麵向那長老,淡淡一句:“若是誇獎之言,墨收下,若不是,改日慢還。”說著,轉過身便朝另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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