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一、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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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與葉開見狀隻能住手,轉頭看看一臉沒反應過來的韓摯。韓摯莫名其妙:“我沒打中他啊。不是,我打中他了,可是,我不是……唉?那一掌他明明可以躲開的……”傅紅雪見他語無倫次,不禁大為愕然。
當時秦昭然一個人留在上風口吸引傅紅雪的火力,秦蒼卻帶著教眾去後麵放火投擲炸藥。屋子一被炸,林禦風等幾個人便趕去迎敵。韓摯與秦蒼更是一見麵就交上了手,打了許久兩人還是勢均力敵不分勝負。直到傅紅雪與葉開到來,秦蒼難免有些分心才分出些高下來。
但是即便秦蒼處於劣勢,韓摯要想贏他,恐怕還得花很多功夫。秦蒼一邊與韓摯交手,一邊則注意著葉開的動靜,見葉開在父親的高壓下臉色越來越差,焦急萬分。便在交手間暗暗接近秦昭然等三人,韓摯便不知不覺間被他帶動著離那三人越來越近。
韓摯在靈岩山寺與秦蒼交手的時候秦蒼有傷在身,算是有些勝之不武。第二次在點蒼派秦蒼似乎別有心思,顯得不堪一擊。如今這一戰兩人都完好無損,秦蒼知道韓摯難纏,更是提著十二分的心思,縱然在葉開出現之後稍許分了些心思出去,也是將絕大部分精力放在韓摯身上的。
韓摯其實與黃柏一般是個武癡,對功夫極是癡迷,這時能與秦蒼一本正進的打一場架,竟大為興奮。於周遭情勢全然不關心,隻一味地使出渾身解數與秦蒼周旋,卻沒注意到正被他帶著距離另外正在交手的三人越來越近也不自知。
待到最後韓摯虛拍一掌,秦蒼竟不避不閃,更借著掌力飛出去而不偏不倚跌在秦昭然腳邊解了葉開之危。韓摯是怎麼都想不明白他這一掌虛招竟然會結結實實打中秦蒼,乃至神神叨叨語無倫次念了許久。
而能明白秦蒼這番做作的隻怕也隻有葉開了。想通了此中的關節,葉開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秦蒼故意被韓摯打傷騙走秦昭然的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葉開實在不想承他的情,秦蒼如今為他做了這麼多事,隻怕到頭來需要他回報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而他這番動作別人說不定不明所以,傅紅雪卻不是傻子。偷偷看了眼傅紅雪,卻隻見到他滿臉擔憂的表情,一時有些內疚,身子又疲累,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煩躁起來。
傅紅雪卻似乎全然沒往那上頭想,見葉開麵色不愉,隻以為他是累的。也顧不得眾目睽睽,上去一把攙住:“臉色這麼難看,有沒有受傷?”
葉開胸口一直有些隱痛,剛剛與秦昭然性命相拚時還有一口真氣撐著,這時鬆懈下來,隻覺得雙腿灌了鉛一般。但此時有這麼多人在,他的臉皮可不像傅紅雪一般厚。倔脾氣上來,怎麼也不願在這麼多人麵前示弱,加之突然而至的煩躁心情,竟然麵色一沉,掙開傅紅雪的手,語氣生硬地說了聲:“沒事。”
傅紅雪從未有過被葉開甩臉色的經曆,一時竟愣住了,手抬在空中放下也不是抓住他也不是,想了一下還是瞪大雙目將手往胸前一抱。雙拳卻不禁緊緊握住,指甲都插到手心裏。
魔教群龍無首,自然而然也就退卻了。一場大戰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偃旗息鼓了,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葉開的感覺則更甚,他親眼見到秦蒼被秦昭然凶狠責打,一直以為這對父子關係不怎麼樣,這時候秦蒼受了點小傷竟讓秦昭然放棄全盤計劃,反倒叫人不安起來。
林禦風剛才雖然沒出手,卻是眼觀六路將魔教各人的情況看了個大概,發現武功厲害的也就是秦氏父子兩人而已,其他教眾則不足為慮。再者秦昭然帶來的人並不是很多,他禦風莊園的人手不夠沒關係,反正還能在別處找到幫手。不過這莊子被他們毀了一半,如何安置這麼多人倒是有些麻煩。
而且莊園的機關陣勢被破,魔教要是再有什麼卑鄙的手段,於防範上就顯得弱了。這莊園的建造花費了林禦風很大的精力,如今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灰飛煙滅,叫他好不心疼。
火勢在眾人努力之下終於漸漸小了。葉開看看這一片狼藉,自覺都是因為自己才連累別人家園被毀。可是自己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心裏內疚不已,便越發的煩躁。使勁咬著下嘴唇疼了而不自知,糾結了一陣才覺得應該先說聲抱歉才是:“林莊主,是我連累你了。”
林禦風聞言竟然臉色一沉,大聲說道:“葉兄弟,你當我林某是什麼人?”葉開一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狀況。隻聽林禦風續道:“莫說我受了李大俠的大恩,就算咱們萍水相逢,這麼點小忙我也是義不容辭的。你這麼說就是瞧不起我了。”
葉開支支唔唔:“我,不是這個意思。”林禦風大手一揮:“那就不要說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屋子倒了還能再建,人沒事比什麼都強。”葉開很是意外,不知說什麼好,勉強裂開嘴朝他笑笑。
林禦風哈哈一笑,朝葉開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葉兄弟,這麼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瞧你臉色不太好,那邊還有幾間屋子沒有塌,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得把這兒收拾一下,沒工夫招待你了。你自便哈,不用當自己是客人。老胡,你給葉兄弟瞧瞧,就你那本事,昨晚也未必能給他治好了傷。”
老胡當場發飆:“林禦風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呢,你當年要不是我,你還能在這兒活蹦亂跳?竟敢置疑我的醫術,不想活了啊!”葉開聽他們笑鬧,竟是說不出的煩心,隻想找個地方安靜會兒,突然轉身往魔教退去的相反方向狂奔。
傅紅雪見葉開不大對勁,就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見他突然不打一聲招呼拔腿就跑,不禁大驚,這時候的反應數他最快,抬腳就立刻跟上。
不一時便已越過山莊,往密林裏頭奔進去數十丈。葉開發狠勁將輕功發揮到極致,傅紅雪一時間竟追不到他。哪知葉開胸口突然一陣劇烈疼痛,雙腿頓時軟了,眼前一黑人就不由自主倒了下來。
這一下把傅紅雪嚇得魂飛魄散,雙足一點飛撲過去一把將人攬在懷裏,隻顫著聲音叫:“葉開!”
葉開臉色一片慘白,使勁揪著胸前的衣服,費力睜開眼來。傅紅雪隻當他心疾發作,忙從他懷裏掏出藥來喂他吃下,將內力渡過去才發現並不是病發而是受了傷。
心驚膽戰的替他療完傷再各處檢查一下發現真的沒什麼大礙了才放下一點心來。傅紅雪被他嚇得也是臉上變色,渾身發軟,靠在樹上抱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開軟軟的靠在傅紅雪身上仿佛全身力氣被抽個一幹二淨,一個小指頭都不願意抬,整個人傻了一般呆著。傅紅雪換過一口氣來摸了摸他頭發,柔聲問道:“你怎麼樣?回屋裏休息會兒吧。”
葉開直直望著前麵,似乎沒聽到傅紅雪在說什麼。傅紅雪仔細看了看,卻發覺他眼神是虛的,空空落落,仿佛靈魂出竅,皺了皺眉,使勁將他往懷裏帶:“怎麼了?還有哪裏不舒服?”
聲音大了一些,葉開終於有了些反應。緩緩轉頭看看傅紅雪,卻仿佛看不清眼前的人一般,盯著瞧了許久才看清楚,嘴角扯了扯,像是露出了個笑容出來,慢慢將腦袋擱在他肩上。
傅紅雪見他丟了魂一般,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又用內力探查他體內,除了心脈那裏有些阻塞之外並無其他不妥。才撤掌晃了晃他身子:“葉開,到底怎麼了?”
葉開伸手握住他,嘴張了張卻沒聲音發出來,隔了一陣才輕聲說道:“我是被瘟神上了身吧,誰碰到我誰倒黴。林莊主與我非親非故的,我卻連累得他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叫我,叫我該如何報答?”
傅紅雪一愣,剛想說人家是因為受了你師父的大恩所以才這麼不顧一切幫助咱們,卻覺得有些不妥,隻得安慰道:“你這段時間壓力太大,想多了也是有的。再說林莊主都叫你別放在心上了。”
葉開突然麵色一沉,一把推開他:“你知道什麼!”撐著他肩膀吃力的站起來,還未站穩腦中又是一暈,腳下踉蹌,身子頓時晃了晃。
傅紅雪見他臉色依舊蒼白,要在平時,早就不理他說什麼直接就打橫抱走送給胡大夫去擺弄了。可是今日葉開卻十分不對頭,雖然心中擔憂卻不敢用強,隻能扶著他好言相勸:“想報答也等養好身子再說啊,你連續受傷,身子必然有損。聽話,別胡思亂想了,回屋去睡一覺,醒來再考慮怎麼幫林莊主他們重建家園。”
其實葉開心中煩躁隻為秦蒼。他本是寧可天下人負我我也不願負天下人的性子,秦蒼若隻是敵人也就罷了,若隻是對他有非分之想而無其他作為也就罷了,可偏生於危難之中解救他多次,叫他恨也不是感恩也不是。
葉開清楚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對秦蒼有所回報,不想再欠他任何人情,可偏生越欠越多。他也知道不該對傅紅雪發脾氣,可是這麼多人,能讓他撒氣而不會有任何不良後果的也就隻有傅紅雪一人了。
可是因為秦蒼的事而與傅紅雪發脾氣讓他越發愧疚,這麼跟傅紅雪說話叫他如何舍得。別過頭咬著嘴唇,哽了許久道歉的話才出口:“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跟你說話。”
傅紅雪看著他下唇深深地咬痕,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一沉,伸手扣住他下巴強迫他將臉轉過來麵對自己:“你怎麼了?突然跟我說這麼見外的話?”
葉開眼神躲閃了一下,隻覺得渾身無力,站著都費勁。扶著傅紅雪坐下來,將頭靠在他腿上。傅紅雪揉著他肩頭,挨著他蹲下:“葉開,我腦袋沒你好使,有什麼事你不說我可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