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七、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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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說住兩天才走,可是葉開突然改變主意,說是第二天立刻出發,傅紅雪自然無所謂,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因路途遙遠,兩人便去鎮上買馬。可是小鎮物資不豐,鎮上唯有某族長家才有兩匹馬,葉開好說歹說出了很大價錢才隻換來一匹。於是兩人隻能拉著一匹鬃毛稀稀拉拉的醜馬踏上歸程。
這馬長得醜,脾氣也臭,死活不願兩人一同騎它。於是隻能葉開坐在馬上,傅紅雪牽著韁繩,緩緩沿著湖邊走。
傅紅雪不清楚葉開知不知道那個胡大夫跟在後邊,既然人家不願意露麵,他也不點破。若是葉開知道而不說,那他就更沒有說出來的理由了。
葉開替傅紅雪不忿,用腿使勁夾馬肚子,夾得那馬仰脖子蹬腿噓溜溜直叫喚。傅紅雪皺眉:“別鬧了,小心它把你摔下來。”葉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它敢。”
話音未落,這馬突然前腳離地,人立起來。葉開雙腿夾著馬腹倒還不至於掉下去,但是這馬居然敢如此挑挑釁葉大俠,實在太過大膽。
葉開怒不可遏,頓時與一匹馬杠上,使勁扯住它僅有的幾根鬃毛。這馬吃痛,頓時發狂,邁開四蹄狂奔。傅紅雪出其不意,竟讓這畜生掙脫了韁繩,大驚失色:“葉開,快跳下來。”
葉開偏不信這個邪,死死抓住馬鬃,雙腿夾緊馬腹,任這畜生怎麼折騰都穩穩坐在鞍上。傅紅雪關心則亂,驚得臉都白了,提氣使出輕功跟在馬屁股後頭狂追:“葉開,下來,危險。”
葉開充耳不聞,心裏隻有一定要製服這畜生的念頭,使勁拽住馬鬃,直勒得那馬透不過氣來。可這馬脾氣還當真是倔,死不服輸,撒開四蹄沿著湖岸狂奔。這馬長相醜陋,可這撒腿跑起來竟快逾閃電,傅紅雪縱然將輕功發揮到極致,與馬的距離也是越拉越大。隻急得他狂叫:“葉開,葉開,別鬧了,快跳下來。”
葉開無暇理會傅紅雪,一心全在這瘋馬身上,心道小爺今日不能製服你這畜生這輩子就跟傅紅雪姓了。手抓著鬃毛,身子伏低趴在馬上,隨這瘋馬怎麼發癲,就是不肯鬆手。那馬跑了許久,終於被勒得受不了,漸漸放慢了腳步,最終停了下來。
葉開跳下馬來,喘著粗氣,卻滿臉都是得色。那馬也是喘著粗氣,神情卻不再桀驁。傅紅雪趕到葉開身邊,一般的氣喘籲籲,一把將人扯過來翻來覆去的看。葉開推開他:“哎呀,我沒破沒爛,不用檢查了。”
傅紅雪一顆心到此刻還在砰砰亂跳,見他神氣活現,很是惱火,重重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跟一匹馬胡鬧什麼。”葉開捧著屁股“哎呦”一聲叫,撅著嘴看他:“屁股被顛麻了,你還打!”
那馬突然蹭上來,伸出舌頭舔了舔葉開的臉。葉開一呆,轉頭瞪著馬臉:“豈有此理,你也來占老子便宜。”那馬突然對他十分親昵,伸出頭來又往他身上蹭。葉開咯咯大笑:“紅雪你看,你比他強他就服輸了,這下可老實了。”
傅紅雪其實知道憑葉開的本事對付一匹馬是綽綽有餘,可親眼見到剛才如此驚險一幕,卻怎麼都放不下心來擔心他受到傷害。葉開見他神色凝重,大惑不解,拉著他手輕輕搖了搖:“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我好好的,沒事啊。”
一陣無力感翻上傅紅雪的心頭,攤上這麼個長不大的孩子,他都已經做好了過一輩子擔驚受怕日子的打算。歎了口氣拉著他雙手隻說了一句:“下次別這樣了。”
葉開也知道他擔心自己,但是不解他為何如此不放心:“不就是匹蠢馬麼,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這畜生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它是不會老實的。”正巧那馬又湊上來,惹得葉開又是一陣笑:“你看你看,它現在可順眼多了。”
傅紅雪拍了拍他肩膀:“我可能是有些大驚小怪,可你也別讓我太擔心了。”葉開猛然間明白過來他為什麼會這麼著急,立刻斂了笑容,左手握右手右手握左手翻來覆去終於憋出一句話來:“我會好好看著自己不再受傷的,你放心。”
傅紅雪終於笑了笑,拍拍他頭:“走吧。”葉開點點頭乖乖跟上,也不去牽馬,那畜生自然而然跟在他身後,無比老實。葉開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拉住傅紅雪的手。傅紅雪握住他,微微用力。葉開笑得眉眼彎彎,小跑幾步湊到他身邊。傅紅雪攬上他肩膀拍了拍,也對他笑笑。那醜馬突然在背後打了個響鼻,葉開回頭朝它吐了吐舌頭:“別吵。”
兩人翻山越嶺走走停停有路走路無路砍樹,走了兩日也不知身在何處。葉開看看不對,向傅紅雪建議:“咱們還是去找找官道吧,這深山老林裏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鬼知道這麼下去會走到哪裏。”
傅紅雪正找太陽分辨方向,皺著眉道:“官道都不知道在哪兒……這兩日都是陰天,找不準方向。”葉開無語,回頭問馬:“喂,人都說老馬識途,你認不認識路啊?”醜馬打了個響鼻,噴了他一臉臭氣。葉開一下跳開老遠,往臉上一陣亂抹:“這該死的畜生。”
傅紅雪笑笑,拿出塊帕子給葉開擦臉:“天不早了,就在林子裏休息一晚吧。看天色,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咱們要往東去,跟著太陽走就沒錯了。”
葉開剛一點頭,兩人突然同時聽到一絲暗器破空之聲。葉開想也不想,一把飛刀瞬間成型,對著那暗器的來路脫手飛出,隻輕輕“叮”的一聲,兩枚暗器同時墜地。傅紅雪眼神一凜,搶上去擋在葉開身前。
葉開卻跑去將被飛刀撞飛的暗器撿了起來,臉色詫異,奔至傅紅雪身邊:“你看,這暗器還挺熟悉。”傅紅雪一看:“這不同是咱們第一次遇襲時候那暗器一樣麼?”葉開皺眉道:“那次偷襲不是秦蒼安排的麼?”
傅紅雪往前麵一努嘴:“問問他就知道了。快丟了這東西,有毒。”葉開抬頭看去,隻見一人蒙著麵向兩人走來:“葉少俠好魄力,竟敢用手去碰我這錐心奪魄。這毒,哪怕皮肉上沾著一點也能叫人生不如死啊。”
葉開手一顫,鋼針掉落在地。傅紅雪臉色一變,抓過葉開的手,果見捏過毒針的三根手指泛起一層淡淡的黑色。也無暇去責怪葉開如此不小心,連點他肩周幾處穴道封住血脈阻止毒氣上行。
葉開卻渾不當一回事,指著他大聲問:“你是什麼人?”那人悶笑一聲:“兩位是當世俠客,是大大的好人。在下麼,當然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了。今日就不拐彎抹角了,在下覬覦傅大俠的絕世武功日久,不知傅大俠能否將大悲賦割愛呢?”
事情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葉開中毒,以大悲賦換解藥。傅紅雪被此時此刻此景砸得有些暈,不禁微微愣神。葉開隻覺得右手越發麻癢,雖然穴道被點,但看來毒性當真猛烈,這時頭都有些發暈,再不運功逼毒,恐怕又要死上一回。見傅紅雪呆了一下,左手一動,飛刀脫手而出。
這小李飛刀全憑一口真氣,可如今他穴道被點,真氣運行不純,飛刀去勢頓時叫人看出了路數,於間不容發之際避開。那人冷笑一聲:“看來小李飛刀也不過如此。傅大俠,我暗器上的毒其實很普通,便是沒解藥也不要緊,兩位內功深厚,將毒逼出來便是。不過,不知兩位有沒有這個時間……”
人聲突然就這麼出現在林子四周,黑壓壓的影子將陽光都遮掉了許多。那人笑笑:“在下此次有備而來,傅大俠,在下這些弟子功夫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在你手下拖上個把時辰的本事還是有的。到時候……恐怕……”
傅紅雪明顯感到葉開漸漸的將大部分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知道耽擱不起,便向懷裏伸進手去。葉開突然一把按住他,抬頭向遠處樹梢上叫了一聲:“胡大夫!”聲音以內力送出,壓住毒氣的內勁鬆了,腦中一暈,一頭栽在傅紅雪身上。
蒙麵人臉色一變,雙掌一錯猛,身子躍起,大鵬一般向傅紅雪罩下來。傅紅雪抽刀在手,摟著葉開退了幾步,橫刀護在胸前,刀氣一圈圈滾出去,攔住蒙麵人的掌力。
遠處突然飛來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傅紅雪手中將葉開接了過去:“這混蛋交給你解決了。離我們遠點,我給他逼毒。”傅紅雪壓力歸零,滅絕十字刀的威力頓時發揮到極致。蒙麵人臉色再變,雙腳在地下一頓,身子如樹樁般定住,內勁由肩至肘將一雙手掌帶動,雙手畫圈,招式連綿,渾然天成。
傅紅雪冷笑一聲:“沒想到在下今日竟然能與武當掌門黃柏道長切磋,真是榮幸啊。”能將這一手太極拳法使的如此強勁,這世上除了黃柏,再沒有第二個人選。
黃柏也知道今日這一露麵,縱然蒙了麵,必然會暴露身份。但是為了絕世武功,滅了孔雀山莊的事都做了,也不怕在這兩個小輩麵前顯明真身。隻要今日將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力斃當場,那就除了天知地知死人知之外,又有誰能知道他武當派還會做此等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