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九、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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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推開隔壁房門的時候,隻看見葉開安安靜靜地躺著,被子隻蓋到腰上,上身沒穿衣衫,心口周圍紮著不少銀針。秦蒼一隻手按在銀針間隙處,真源源不斷的將內力輸進去。
葉開臉色灰敗,頭偏在一邊,躺著都能覺得他疲累已極沒有半分力氣。秦蒼抬頭看看傅紅雪,淡淡說了聲:“你醒啦。”仍舊低頭看著葉開。胡大夫正坐在一旁打瞌睡,被傅紅雪進門的動靜吵醒,有些大驚小怪:“唉唉唉你怎麼起來走動了,趕緊回床上去。”
傅紅雪一概不理,徑直走到床前。秦蒼又抬頭看他一眼,輕聲道:“他心脈的舊傷好像一直是靈蠱給他護著,昨晚他好像是用蠱蟲來幫你療傷了。現在靈蠱動彈不了,隻能靠內力維持。我的手不能拿開,一拿開,他就不跳了……”
冰姨聽到這話,頓時哭了出來,卻又不敢出聲,緊緊捂著自己的嘴。秦蒼聲音裏有些哽咽,傅紅雪卻沒注意。在床邊蹲下來,扶起葉開垂在床邊的手,緩緩握在手心裏。葉開的手一直挺涼的,胡大夫說那是虛症,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了。可是如今這手變得冰涼冰涼,怎麼捂都捂不暖。
按在葉開胸前的手微微發顫,傅紅雪抬頭看了秦蒼一眼,隻見他臉色比葉開還難看,肩上的傷雖然止住了血,但是沒有包紮,血肉模糊非常猙獰。突然站起身來,抓住秦蒼的手:“我來,該怎麼做?”冰姨上前扶著傅紅雪,手緊了緊,卻沒有說話。傅紅雪拍了拍她的手,輕輕掙開。
秦蒼一呆,搖搖頭:“你傷還沒好,別妄動真氣。”傅紅雪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裏卻透著不容置疑:“你都可以,我怎麼不行?”秦蒼也的確是有些支持不下去了,肩膀早已痛的麻木,一晚上下來,內力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見傅紅雪堅持,也不再推諉,便將如何運氣告訴他,從葉開心口上將手拿開。
傅紅雪的手立刻便貼了上去。冰姨屏站在床頭屏住呼吸,直直看著兩人。胡大夫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突然叫道:“駱少賓!”駱少賓見到這場麵,正在發呆,突然被點名,愣了一下,才轉頭向胡大夫看去:“啊?”胡大夫走上前就是一個爆栗:“這裏病的病傷的傷老的老,就你一個完好無損的,你就不能出點力啊?”
駱少賓反應過來,一拍腦門:“對啊,哎哎,我來我來。告訴我該怎麼做啊。”傅紅雪看他一眼,搖頭道:“不用,這個費不了多少力。”葉開脆弱的心髒被傅紅雪的內力團團包裹住,隨著內力的律動不正常地跳動著。
傅紅雪甫一接觸到葉開的身體,印堂裏的小蠱蟲就生出感應來,立刻就感覺到葉開體內那隻母蟲的情況也很不妙,半死不活的一動不動。可是傅紅雪卻突然很有信心,不知從哪裏生出來的感覺,覺得葉開這次一定能度過難關。
秦蒼坐在一旁,不一會兒就趴在桌上睡著了。胡大夫時不時來給葉開號號脈,順便還將手指搭上傅紅雪的手腕,嘖嘖稱奇:“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弄的,你的傷好的也太快了。可是何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呢,唉……”搖頭晃腦的在屋子裏踱步。
秦蒼沒敢久睡,稍微眯了一會兒就醒過來,走近床前看了看葉開的動靜,眼睛瞥見傅紅雪胸前的衣服,不禁“咦”了一聲:“你懷裏有什麼東西?好像在發光。”傅紅雪低頭一看,不禁也跟著詫異。一點點光亮隔著衣服透出來,不是很真實,若不是秦蒼提醒,還根本看不出來。
傅紅雪右手按在葉開心口上不能移動,左手摸了幾下才找到那個東西,一入手便已了然,拿出來一看,果然是那個放著困靈石的小盒子正在發出光亮。秦蒼一見之下頓時叫了一聲:“啊,原來是這個。”
那盒子的光芒越來越亮,拿在手上竟感覺到有些震動。傅紅雪一分心,手上的勁力便有些不對頭,猛然覺得葉開的心髒跳了兩下便不動了,頓時嚇個半死,臉色都變了,立刻凝神收心,那心跳才慢慢正常起來。
秦蒼伸出手來:“若是放心的話,交給我看看。”傅紅雪抬頭看看他,便將盒子遞了過去。秦蒼接過來,卻發現光芒暗了些,心裏一動,又將盒子湊近葉開,果然發現光芒又亮了。索性將盒子放在葉開胸口,刹那間盒子發出一陣強光,叫人不能直視。
可是不過片刻,那光亮竟突然暗了下來。這一亮一暗之間人眼不能適應,傅紅雪與秦蒼都覺得眼前一片黑色,過的片刻才緩和過來,卻隻聽哢嚓一聲,那原本毫無縫隙的盒子竟從中一裂為二,露出中間一塊小小的發著幽幽亮光的石頭來。
傅紅雪心裏突然咯噔一下,隱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連忙將盒子扔到一邊,把石頭放在葉開膻中穴上,伸左手按在上頭,默念玄功,一股柔和的內力透入石頭再直達穴道深處。
蠱蟲突然就有了動靜,振翅飛了起來。困靈石中果真好似有股靈力,正隨著傅紅雪的內力一同進入葉開體內,蠱蟲被那股靈力觸動,慢慢便有了精神,歡快的拍打著翅膀,腦袋上下不停轉動,原本蔫耷耷的絨毛挺立起來,蓬鬆柔軟。
蠱蟲的變化也帶動了葉開的變化,原本無法自行跳動的心髒竟慢慢恢複了力氣,雖然跳動還十分微弱,但足以讓傅紅雪大大放心下來。
石頭的光芒漸漸弱下來,直至消失。蠱蟲恢複了生氣,在膻中穴中歡快翻飛著,傅紅雪很是無奈,這東西之前將葉開折騰地隻剩下一口氣,如今在他隻剩下一口氣的時候又把他救了回來,是好事還是壞事實在難說。
按在葉開心口的手很明顯感覺到來自蠱蟲的絲絲暖意,一波波安撫著葉開脆弱的心髒,跳動漸漸平穩有力起來。傅紅雪試著收回內力,手指尖仍然能感覺到規律的跳動。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怎麼也忍不住,一滴滴落在葉開赤裸的胸口。
秦蒼萬分驚喜,他也沒料到蠱蟲與困靈石竟有如此大的用處。拉過葉開的手來在手腕上仔細查探一番,脈搏雖然依舊沉細,但是好歹能夠自己跳動,不禁長長吐了口氣。直起腰來,笑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困靈石能困住靈蠱也能助靈蠱複生。葉開的性命終究是保住了。”
傅紅雪點點頭,卻見他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剛想叫他去休息,卻見秦蒼雙目一閉,身子就這麼軟了下來。駱少賓一直在旁邊看著,因怕打擾到他們救人就一直沒出聲,這時倒是反應快絕,搶上去一把托住秦蒼。
胡大夫嚇了一跳,上來給秦蒼把脈,突然叫了一聲:“哎喲,這小子流了這麼多血,虧他還堅持了一整晚。你們這都什麼人啊,一個二個都為了救別人還搭上自己性命。”一個勁的搖頭,胡子跟著一晃一晃。
傅紅雪心裏一陣不舒服,秦蒼為了葉開背叛秦昭然暗地裏做了不少小動作,雖然好幾次救了葉開的命,雖然傅紅雪是真心感謝他,可仍然覺得很不爽。葉開心口上依然插著不少銀針,也不知能不能拔了,胡大夫跟著去安頓秦蒼,一時間也問不到。
天氣還有些涼,被子蓋不上去,衣服也穿不好,葉開裸著上身早就渾身冰涼。傅紅雪怕他病上加病,盡量給他多遮住些露出的身體。冰姨一直在一旁靜靜站著不出聲,見葉開沒有性命之憂了,才鬆一口氣活過來:“我去找個炭盆來。”
葉開的眉頭微微皺著,傅紅雪輕輕替他撫平。手指尖緩緩描繪著他的眉眼。葉開的眉毛很濃,眼睛很大很亮,可惜此刻緊緊閉著,一時間看不到。長長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縷陰影,看起來越發秀氣。
伸手蹭了蹭葉開的臉,才一個晚上,似乎又瘦了些。臉上冰冰涼涼沒有多少溫度,伸開手捂了一會兒,好像沒什麼效果。又握了握拳,指尖戳在手心裏,一陣冰涼,原來自己的手也不暖和。
他心口上的傷疤很清晰,細細薄薄的一小條,與自己後背的鞭傷相比,看起來很不起眼,可是竟然能造成這樣可怖的後果。自從知道葉開這傷是怎麼來的之後,傅紅雪就一直很內疚,後悔當初沒聽他的話提防向應天,以至於被他打落山崖,害得造成如此不可彌補的後果。後悔當初誤會葉開將他傷的體無完膚,後悔沒有早一點了解自己的心意好好對待他。
冰姨從外頭進來,手裏端了個碗,後麵跟了個點蒼弟子端著個炭盆,輕輕放在床前。冰姨謝過那個弟子,將碗端給傅紅雪:“少主,你的藥煎好了,趁熱喝了吧。”傅紅雪接過藥碗,向冰姨笑道:“我聽你叫他開兒,怎麼還叫我少主?”
冰姨一愣,隨即笑了:“好,那我以後叫你紅雪。累不累,要不要回房躺一會兒去。你臉色也不是很好。”傅紅雪搖搖頭:“我沒事了,在這裏看著他,放心些。”冰姨沒說什麼,伸手在他背後輕輕撫了撫。
胡大夫踢踢踏踏拖了進來,嘴裏喃喃說著什麼,一見到葉開“哎呀”叫了一聲,快步上前來把了一陣脈,便將銀針都拔了下來:“快給他蓋上被子,受了風寒又是一場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