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七、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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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開血氣虧損,嘴唇同臉色一樣蒼白。一見秦昭然那副很絕的模樣,突然頹然倒在床上,嚇得傅紅雪忙把他撈在懷裏。葉開朝他一陣苦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傅紅雪的眼睛還是紅的,葉開身上的棉布肩頭部分還是濕的,可如今兩人對望卻都是一身冷汗。秦昭然的樣子哪裏像是受了傷中了毒,秦蒼身上的傷說不定還是偷那假石頭時被他老子打的呢。
秦蒼捂著臉走進來,遞過一身衣服。葉開見狀立刻推開傅紅雪,倒在床上:“你去跟秦昭然說我死了,死的透透的,做不了教主了。”重重落在床上,還真撞得一陣暈眩,頓時沒了聲音。
兩人大驚,終究還是傅紅雪手快。葉開半死不活趴在傅紅雪身上,淚眼汪汪看著秦蒼:“你有藥能讓人吃了跟死了一樣麼?”秦蒼被他老子一巴掌拍的牙床都鬆動了,張嘴就疼,隻能捂著臉白他一眼,把衣服往傅紅雪手裏一塞。
傅紅雪歎了口氣,幫葉開換上衣衫。秦蒼坐在一旁發呆,半晌才忍著痛說道:“你就去露個麵吧,隻要教眾知道咱們終於有了教主,我爹做事有了依傍,然後你就可以該幹嘛幹嘛去了。”
葉開看了看傅紅雪:“我怎麼覺得快被他滅口了?”傅紅雪卻拍了拍他:“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能站起來麼?”葉開瞠大眼睛瞪著傅紅雪:“你也要我去!”一個激動,眼見傅紅雪的腦袋頓時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等到變成八個的時候,突然眼前一暗。
傅紅雪眼前跟著一暗。秦蒼搶過來看時,葉開卻掙紮著醒了過來。長長的睫毛扇了幾扇,像極了風雨中飄搖的蝴蝶翅膀。秦蒼幾乎不忍心看,狠下心腸離開藥廬。剩下的就交給傅紅雪吧,葉開應該會聽他的話。
葉開仿佛渾身骨頭經脈都被抽走了一般,整個人攤在傅紅雪身上。傅紅雪看他一臉了無生趣的樣子,本就被狠狠揪緊的心髒又抽了抽,死死抱著他:“你若是真不想活了,我這就陪你去。”
葉開抖了抖,顫顫地對上他的眼:“這輩子還沒好好過呢。我不是不要命,可是我不願被人逼迫。他若是客客氣氣好好說話,這麼大一個教派奉我做教主,多風光的事啊,我說不定還挺樂意呢。而且這裏,畢竟是母親出身的地方。”
傅紅雪伸指在他冰涼的臉上輕輕一抹,果不其然沾了一手的水。低頭輕輕將他臉上的眼淚吻幹:“這輩子沒好好過,就努力把他過好。再大的事,退一步想便沒什麼了,總會過去的。以前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葉開,現在並沒到絕處,你不是一直很灑脫麼?就當是為了我,為了我,好不好?”
葉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心口說不出的憋悶,幾乎喘不過氣來。傅紅雪卻還在繼續:“當初你勸我放棄報仇,我聽不進去,甚至把你都恨上了。此刻你是不是了解我當時的心情了?如今秦昭然這麼折磨你,我知道你恨他,你想報仇。可是能不能把這恨意先放一放,等我們有能力了,就可以報仇、可以把公道討回來。古語從來是不會錯的,葉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那時候你是怕與我分開才不願意來總壇的對不對?可是如今已經在這裏了。我在這裏,我一直陪著你。你是不是可以為了我,先把性命保住呢?”
葉開定定看著傅紅雪,抖抖索索伸出枯瘦的雙手拉住傅紅雪的衣襟,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始終發不出一個音來。傅紅雪從來沒有一次說過這麼多話,他從未知道傅紅雪說起道理來也能這麼一大段一大段的。呆呆看著他,五味陳雜。
這一路過來,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堅持,也不光是厭惡秦昭然,也不光是討厭做別人的傀儡。雖然的確是怕與傅紅雪分開,可是更怕自己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傅紅雪了。就算兩人一起死了,能不能在黃泉相見也是兩說。這輩子還沒過完,誰去想下輩子的事呢。
傅紅雪說的他都知道,可對於接任這個教主,他實在是有種莫名的恐懼,總覺得事情遠遠沒當一個傀儡這麼簡單。但是傅紅雪話說到這個地步,自己要是再不同意也是說不過去。再怎麼不好的結果無非也就是個死字,既然不想死,那麼就盡一切力量活好。
胸口還是有些氣悶,咽喉還是似乎被什麼東西哽住了說不出話來。葉開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再緩緩按在傅紅雪心口上。傅紅雪捧起他臉,深深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吻,緊緊將他摟在胸口。
門突然被撞開,老董神色匆匆衝了進來:“武當攜人又來攻打,傅大俠,公子讓我來幫你。”傅紅雪放開葉開,心知必然是秦蒼怕有人攻進來自己一個人護不了葉開周全,當下一點頭:“有勞。”
老董也坐不住,不住開門觀望。傅紅雪有心出去瞧瞧什麼情況,卻怕葉開有危險。葉開知道他心思,剛扶著床站起來想同傅紅雪說讓他出去看看吧,卻見秦蒼推門進來,隻向老董點了點頭,便朝傅紅雪道:“帶上葉開,去我爹房裏看看。老董你來給咱們把守。我爹去靈岩山了,估計沒這麼快回來。”
老董嚇了一跳:“你想幹什麼?你爹回來會打死你的。他去靈岩山做什麼?”秦蒼轉身往外走:“黃柏老道往靈岩山逃了,我爹要向他討孔雀翎的賬,追過去了。幾派人馬如今都往山上跑,正是咱們偷東西的好時候。快走快走,你難道願意白鳳公主在天有靈怪罪你?”
老董頓時沒了言語,拿眼示意傅紅雪。傅紅雪早將葉開抱在懷裏,跟著秦蒼出門。秦蒼當先帶路,七轉八彎地在小巷子間穿梭:“不管找得到找不到,咱們還是別走散的好。”葉開早料到他想趁秦昭然不在,到他房裏去找困靈石。秦蒼這份心意他很明白,他越是為自己著想,自己就越是驚恐,伸手摟緊了傅紅雪脖子,受驚的小動物一般。
傅紅雪拍了拍他,嘴角意思意思扯了扯,勉強露出一個叫做笑容的表情來。雖然很想得到困靈石,但是秦蒼表現得如此積極,他心裏便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秦蒼帶著三人走到一戶帶著圍牆的小院落門口,深深吸了口氣,才小心翼翼推門進去。院子裏隻種了幾棵桃樹,如今光禿禿的像枯死了一般。秦蒼在院子四處打量一番,便直接進了屋。
那是三間一開的堂屋,中間客堂,左右兩個廂房。右邊是書房,左邊是臥室。秦昭然平時一個人住著,連秦蒼都很少來此。如今踏進來,感覺很是陌生。
老董在院門口站著,時刻注意外頭動靜。秦蒼向傅紅雪道:“你去書房看看,我在這裏找。”便一頭鑽進臥室。傅紅雪抱著葉開進了書房,將葉開放在椅子上,自己細細在屋子裏翻找。
那困靈石名為石頭,多半就是塊石頭模樣。既然是寶物,那肯定收藏得十分隱蔽。傅紅雪在家找百毒經時已有經驗,如今找一塊小石頭,自然每個細小角落都不能放過。葉開一個人坐著無聊,便在書桌上翻弄。
桌上無非是筆墨紙硯,唯一比較像困靈石的就是一塊虎形的鎮紙,通身黑色,雕工精美,老虎栩栩如生,看來價值不菲。左手邊放了幾本書,葉開拿起來翻了翻,突然“咦”一聲,傅紅雪轉頭問:“什麼事。”
葉開將其中的一本拿起來封麵對著傅紅雪:“百毒經!”傅紅雪大步走到書桌跟前,拿過他手上的書,果見封麵上書三個大篆“百毒經”。當下翻開來看了看,又“咦”了一聲:“這上頭一個字都沒有。”遞還給葉開。葉開翻開,隨手將書冊往桌上一扔:“這人有病吧,想聖物想瘋了。”
傅紅雪聳了聳肩,繼續去翻找。這裏敲敲那裏拍拍,看有什麼機關密室沒有。葉開見他毫無收獲,便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也想幫著一起找。卻見秦蒼走了進來,一臉不高興,看來沒什麼收獲。葉開打了個哈欠,問道:“會不會被你爹帶在身上了?他多半會料到你會來偷東西。”
秦蒼搖搖頭:“不知道,或許吧。說不定他覺得我應該沒這膽子能從他身上再偷一次。”傅紅雪從懷中拿出那塊假石頭:“真的困靈石跟這個一個模樣?”秦蒼歎口氣:“我還真沒見過那個真的長什麼樣,從小就隻看見我爹拿著這塊東西把玩。”
葉開翻了翻白眼,隻覺秦蒼這兒子做的實在憋屈,還不如自己從小沒爹沒媽的反倒自由呢。這秦昭然也真不是個東西,居然連自己兒子都防著。
葉開扶著桌子走出來:“算了,別找了,你爹這麼謹慎,這寶物肯定是帶在身上了。他去孔雀山莊時候不也帶著麼,不然蠱蟲怎麼會飛到我身上?算了算了,走吧,老董估計都快嚇死了。”
老董的確十分緊張,但是離嚇死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見三人走出來,頓時鬆了口氣:“我的祖宗,可終於出來了。”這地方平日裏可是幫眾的禁區,他在此處站了這麼長時間,幾乎腿都快打顫了。
葉開突然拍了拍傅紅雪:“咱們去靈岩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