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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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開傷了元氣,雖然睡了很久,卻依舊疲憊不堪,馬車行了不一會,便又昏昏沉沉睡著了。這條路大半都是山路,道路崎嶇,馬車木輪避震不佳,車內雖然墊了厚棉被,仍舊頗為顛簸。傅紅雪見葉開跟著馬車晃悠,腦袋時不時撞在壁上,睡得很不安穩。便坐到他身邊,將他腦袋放在自己腿上。葉開睡夢中似也覺得舒服不少,哼哼兩聲,在傅紅雪腿上蹭了蹭,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便不動了。
秦蒼從簾子縫隙裏看到這一幕,呆了呆,刷的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那馬吃痛,撒腿狂奔,車身被它一帶,顛簸更甚。傅紅雪一個不留神,差點把葉開掉下去。葉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問:“怎麼了?”
傅紅雪朝簾子看了看道:“沒事,大概車子卡到石子了,睡吧。”葉開連眼睛也懶得睜開來,輕輕“嗯”了一聲,轉眼便又睡著了。
傅紅雪看著葉開憔悴的臉,心裏滿不是滋味。想往日這小子總是活力四射,牛皮糖般黏著自己,甩都甩不脫。此刻卻頗有些懷念他那時候在自己耳邊囉嗦,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雖說此時氣勢洶洶去找武當派要解藥,可結果究竟如何,傅紅雪心裏卻毫無把握,無非走一步看一步。秦蒼說的哪些話,他的確有些懷疑,但是對於武當將孔雀山莊滅門這件事,不知怎的就深信不疑。可是葉開中的毒是否真就是他們下的,卻有些拿不準了。
武當素來以名門正派著稱,從來不用毒。葉開所中蠱毒江湖中極為罕見,便是長期跟著魔教公主的傅紅雪都沒聽說過,他武當派又怎會知曉。雖說世事無絕對,但是武當派用毒這事總透著蹊蹺。
傅紅雪向來不相信直覺,什麼事都要親身求證,即便葉開中的毒不能解,南宮家的血仇總跟武當派有莫大關係。若然最終找不到解藥,也不能叫葉開留下遺憾。
一想到此,傅紅雪隻覺一顆心突然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砰砰挑個不停,不由自主摟緊了葉開。
葉開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對上傅紅雪皺緊的眉頭,心知他擔心自己,一陣無語。但覺傅紅雪雙臂如鐵,箍得自己竟有些疼痛,微微掙了掙。傅紅雪一驚,急忙放開他,臉上大顯尷尬:“嗯……車子顛的厲害,怕你掉下去。”
葉開坐了起來,揉揉眼睛,伸手捂了下嘴道:“嗯,顛得我好生難受。”他藥喝多了胃口不好,方才睡醒不過喝了碗粥,倒是灌了一大碗藥。這時候讓車子一顛,幾乎吐出來。
秦蒼聽到動靜,掀開簾子,對傅紅雪道:“桌子底下有熱水,倒一杯讓他喝下。”傅紅雪依言查看桌子底下,果然有個碳爐,上頭煨著個水壺,便倒了杯水給葉開。葉開接過喝下,深吸了幾口氣,果然覺得好了些。
天色漸漸暗下來,距離鳳凰集卻還有不少路程。馬車沿著山路走,一側是山壁,一側是深淵。傅紅雪點起蠟燭,見葉開雖然醒著,精神卻大不濟,白著臉靠在車窗邊上,一手拉著簾子,呆呆看著窗外,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麼。把他的手輕輕拉下來,遮好簾子,說道:“夜裏涼了,風大。”
葉開撇了撇嘴,臉頰消瘦下來,顯得眼睛分外的大。燭光映照之下,雙目似乎浮著一層霧氣。見一向開朗的人變得沉默寡言,傅紅雪不禁有些心酸,卻不知該如何開導他,車廂內寂靜無聲,隻聞車軸軲轆,但見紅塵滾滾。
傅紅雪掀開門簾,拍了拍秦蒼:“秦兄,你進去休息會兒,我來趕車吧。”秦蒼回頭看了看葉開,見他低著頭沒什麼動靜,猶豫一陣便同傅紅雪調換了個位置。傅紅雪接過鞭子,輕輕在馬背上抽了一下,那馬猶如得了號令,立刻緊了步子。
秦蒼坐到葉開身邊,在他腕上探了探,在座位下翻出冰姨收拾的包裹,找出一見披風,隨手給葉開披在身上。葉開抬眼,揪著披風看向秦蒼,有些詫異。秦蒼將包裹係上,塞回座位下麵,道:“你手很涼。”
葉開一愣,下意識雙手互握,縮了縮身子,靠回車廂板壁。秦蒼拿出水壺,給葉開倒了杯白水,卻拿出茶葉,泡了茶,倒了兩杯,一杯遞給了外頭的傅紅雪,一杯自己喝了。見葉開望著自己,一邊接過傅紅雪喝空的茶杯,朝葉開笑道:“綠茶性涼,你不能喝。”葉開又一陣撇嘴,取過水杯,輕抿一口,雙手捂著取暖。
沉默一陣,秦蒼突然又道:“方才看你脈象,有些不大穩妥。那蠱蟲比我想象中厲害些,五行針有些困它不住。你這幾日千萬不可使用內力,若是讓蠱蟲脫困,便有的你受了。”葉開看了看他,眨眨眼,聳了聳肩,有些無可奈何的“嗯”了一聲。
突然一聲及其細微的破空之聲傳來,秦蒼與葉開互看一眼,臉上同時變色,雙雙搶出車子。傅紅雪抽出背上的刀,一個鷂子翻身立在車頂。秦蒼護著葉開出了車子便著朝崖壁就地一滾。隻見拉車的馬噓溜溜一聲慘叫,側身翻倒,順勢帶到後麵的車身。
車身側翻,車頂上的傅紅雪一躍而起,穩穩落在葉開與秦蒼身邊,滅絕十字刀在三人身前身後舞成一片光幕。葉開剛才躍出車子的時候使了勁力,這時跌倒在地,竟雙腿發軟,幾乎站不起來。秦蒼扶他站起身來,趕緊把了把脈,不禁皺起眉頭。
傅紅雪收起滅絕十字刀,護在葉開身邊,朗聲問道:“何方高人?襲擊在下三人所謂何事?”聲音層層疊疊送出,在疊嶂中引起陣陣回響。此處雖地形險絕,三人背靠懸崖麵朝深淵,傅紅雪與秦蒼將葉開護在中間,倒是成了個易守難攻的陣勢。
風一陣緊似一陣,山中吹來的陰氣讓人不寒而栗。傅紅雪的聲音在山巒間回蕩,卻久久不聞回音。秦蒼上前檢視倒斃的馬,天色昏暗,找了良久才在馬頸後鬃毛叢中發現了一枚鋼針,針上帶毒,見血封喉。此外再找不到一處外傷,想來這馬定是被毒死的。
此處地形險惡,既有人射殺了馬,自然欲對人不利,可三人等了良久也沒見敵人出現。沿著這條路下山便是鳳凰集,既然敵不動,那自然就由我來動,三人互相點點頭,傅紅雪護著葉開當先,秦蒼斷後,抬腳便朝山下走去。
月華初生,天色越發暗了下去。三人行不過數丈,繞過一個彎,眼前突然出現一小片空地,零零散散生了幾株矮樹。而麵前則絕壁聳立,山壁上遍布藤蔓,竟然沒了去路。三人隻得止步,秦蒼側身搶在傅葉二人身前,一翻察看,回身道:“這裏似乎是條隧道。”傅葉二人上前一看,草樹藤蔓之中果然有個黑黢黢的洞口。
傅紅雪提著刀,便想踏進洞中,朝秦蒼道:“我來開路,你護著他。”葉開急忙拉住他,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等等,恐怕殺馬之人便在這裏頭埋伏。”話音未落,忽然又聽到幾下極輕的破空之聲。
葉開不及細想,雙手在胸前抱圈,手掌一翻,幾把飛刀瞬間射出,隻聽叮叮當當一陣響,飛刀與鋼針相碰,同時墜在地下。傅紅雪拉著葉開退開,秦蒼抽出腰間的劍,護在一旁。葉開情急之下使了內力,隻覺胸口氣血翻湧,又是一口鮮血噴在地下。
傅紅雪大驚,之前秦蒼在馬車上對葉開說的話自然也一字不落停在他耳內。當下摟著葉開退到來時的小路上,靠著山壁扶他坐下。再顧不得敵人就在眼前,伸掌抵在葉開背心,內力源源不斷湧向葉開的膻中穴。
隻覺得穴道內鼓噪不定,想來定是那蠱蟲要破困而出。秦蒼十指翻飛,一瞬間將葉開膻中穴周圍的幾個穴道用極古怪的手法封住,抽出劍護在兩人身前。幾大穴道一封,傅紅雪但覺自己過到葉開膻中穴的內力也被封在他胸口,將五行針連帶蠱蟲牢牢困住,不覺大鬆了口氣。
然如此一來就苦了葉開,為了將蠱蟲困住,則必須截斷膻中穴與周邊大穴的通路。葉開體內經絡被硬生生斬斷,內力散在四肢聚不到一起也得不到周轉。偏偏胸口這一塊氣息鼓噪,翻江倒海,隻覺得四肢冰冷渾身發軟,胸口煩悶幾欲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