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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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傅紅雪便離開了無間地獄,臨走叮囑冰姨看著葉開別讓他亂跑。葉開不語,等他走後便要偷偷跟著去。冰姨大驚,趕忙攔住。葉開拗不過她,隻好點了冰姨的穴道。
把冰姨安頓好,站起身來,突然一陣暈眩,差點摔倒。冰姨手腳不能動,隻能哭喊:“少主你身子這麼差,怎麼能出去!若是在外麵有什麼好歹怎麼辦!紅雪少主會生氣的!”葉開扶額,定了定神笑道:“冰姨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翎兒的事,我一定要親自查個明白。”頭也不回的走了。冰姨哭喊不住,卻哪裏能叫得他回來。
天氣雖然陰沉沉的,但畢竟是白天,咋見亮光,又是一陣暈眩。心口一直有些悶,葉開撫胸順了順氣,辨了下方向,朝孔雀山莊走去。
南宮翎的房間擺設依舊是這樣,但是人卻沒了蹤影。葉開緩緩走進去,鼻子泛酸。耳畔仿佛傳來翎兒清脆的聲音:“葉大哥……”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下。那個天真的,善解人意的漂亮姑娘,從此再不複見。
葉開拿起桌上的香囊,自己曾見到翎兒將這香囊戴在身上。拿到鼻端嗅了嗅,熟悉的幽香傳來,忍不住又是兩滴熱淚。收斂心情在南宮翎房間檢視一遍,並未發現什麼。將香囊揣在懷中,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屋子。
孔雀山莊的後事自有江湖義士相幫處理,靈堂就設在大廳。葉開有心去祭拜一番,卻又不敢。他不知道看到南宮翎的排位自己會有什麼反應。此番是來暗地裏調查的,且不說傅紅雪此刻在不在這裏,便是讓別人看到,恐怕也要費一番力氣。他自知此刻自己的身子恐怕經不起多大折騰,隻好忍著淚,暗暗在無人的地方細細查探。
孔雀山莊內除了人之外,其他事物並無多大變化。葉開在莊內住了幾個月,對山莊各處早已了如指掌,借著地勢避開眾人於各屋間遊走,處處留心蛛絲馬跡。一番探查下來,不由心急氣促,額頭見汗。中毒之後體力大不如前,往常這番走動自然絲毫不在話下,可此刻竟累的有些頭昏眼花。與一般的毒相比,被這該死的蠱蟲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辛辛苦苦練來的內力說散了就是散了。葉開心中懊喪,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大廳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都在忙著操辦喪事。葉開躲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注視著那些人。事發當日大雨傾盆,如今又過去了好幾天,縱然有什麼痕跡,恐怕也已被消除得一幹二淨。
葉開看到了果介大師與了因師太,兩人滿臉盡是慈悲,指揮著一眾人等處理喪事。點蒼現任掌門洛少賓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雙目通紅,站在一堆來往的人當中發呆。還有許多熟悉不熟悉的人跑來跑去,有些人的顯得十分憤怒,有一部分很悲傷,還有一些,當著人麵的時候表現的十分憤怒悲傷,獨處時臉上卻顯露出笑意。每個人的表情幾乎都落在葉開眼裏,一一記住。
一直沒看到傅紅雪,看來他今天沒來這裏。也好,隻要在他前頭趕回去,他可能就不會發現自己跑出來了,倒省了一番口舌。出來很久了,什麼都沒有發現,這一天似乎又白費了。還剩下六天時間,不知能不能取到解藥。若是沒有解藥,不知還有沒有時間找出孔雀山莊滅門的真相。
葉開悄悄退去。他的輕功卓絕,雖然內力損失不小,卻依舊沒有驚動在場的一眾高手。屏息靜氣往僻靜之處閃去,突然在牆角處看到一絲亮光。小心撥開草叢,那發出閃光的竟是一截斷劍。耳畔突然傳來一些動靜,葉開不及細想,忙撿起斷劍塞進懷裏,提氣越過牆頭而去。
孔雀山莊距離無間地獄路途不算近,快馬加鞭也要近三個時辰。葉開去時一路提氣直奔,縱然快逾奔馬,也花了將近兩個時辰,到孔雀山莊時已是午時。又花了一個下午仔細翻查,此刻已經日頭偏西,天色益發陰暗。葉開大病初愈,體力不濟,回去途中,疾馳到半路,突然覺得胸悶氣短,隻得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上稍息片刻。
葉開閉著眼,單手撫胸,隻覺得一顆心砰砰地幾乎跳出胸膛來。膻中穴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鼓噪,一陣陣隱隱的痛楚傳來,漸漸難忍。雙腿發軟,眼前發黑,幾乎無法站定。搖搖晃晃跌倒,卻覺得有人接住了自己。勉強睜開眼來,入眼的是傅紅雪又驚又怒的臉,不由一陣愧疚。
“快,他用力過度,蠱蟲失控了,快幫他把蠱蟲控製住。”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嘴裏被突然塞了顆藥,不由自主吞下,舌底一陣苦味翻上來,還沒覺得難受,一股熟悉的內力便從後背透進來,直衝膻中穴,胸口的鼓噪很快隨之安定下來。
傅紅雪撤去內力,扶起葉開,怒道:“你不好好在家裏呆著,跑出來幹什麼?”又一個人扶住葉開另一邊,勸道:“先回無間地獄再說吧,這時候別埋怨他了,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葉開看到秦蒼,大為詫異:“你怎麼在這裏?”秦蒼朝他眨眨眼,笑道:“我擔心你毒發,怕你死了,所以來看看。剛好看到傅紅雪解開冰姨穴道,就跟他一起來找你了。”葉開嘟嘟嘴,白了他一眼,掙脫他手道:“我暫時還死不了,多謝你了。”
秦蒼聳聳肩,不以為然,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傅紅雪,說道:“葉開這麼不老實,看來你得隨時隨地看著他。有什麼不對立刻用內力幫他逼住蠱蟲。喏,這個藥叫起死不回生,能救急但是救不了命,不過好歹還管些用,你帶在身上應急吧。”傅紅雪聽到這藥的名字不由一愣,接過藥盒,道了聲謝,將藥放進懷中。
葉開把手伸進傅紅雪懷裏掏出藥盒,扔回給秦蒼,朝傅紅雪叫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接近我們有什麼目的?這麼相信他,這東西是毒藥也說不定。”
秦蒼接住藥盒,冷眼瞧著葉開:“我若想要了你的命,可用不著這麼複雜的手段,我這藥煉來可不太容易,你不要,我還留著自己用呢。”傅紅雪叫了聲:“葉開!”拉住秦蒼的胳膊道:“秦公子,我代他給你陪個不是,你送佛送到西,這藥還是給我吧。”
葉開大叫:“傅紅雪,你有點骨氣好不好!”傅紅雪不理他,盯著秦蒼笑了笑。秦蒼哈哈大笑,將藥盒交給傅紅雪,傅紅雪道了聲:“大恩不言謝。”將藥盒收好。葉開伸手去搶,被傅紅雪攔住:“別鬧了,你累了一天,先回去吧。我在孔雀山莊外發現了些東西,秦公子也有話要同咱們說。”
葉開橫了秦蒼一眼,撇了撇嘴,終於沒吭聲。秦蒼去身後牽了兩匹馬出來,自己騎了一匹,將另一匹的韁繩塞在傅紅雪手裏。傅紅雪飛身上馬,將手遞給葉開,葉開握住,兩下裏一使勁,葉開借力穩穩坐在傅紅雪身前。傅紅雪微微一笑,拉起韁繩,兩匹馬三個人頓時絕塵而去。
傅紅雪怕葉開無力支撐掉下馬來,一手提著韁繩,一手環著葉開的腰,在他耳邊狠狠地道:“你這麼做不知道我們會擔心麼?冰姨哭得快暈過去了。若不是秦蒼突然出現,你叫我現在怎麼辦?”葉開聽了這話,原本伶牙俐齒的嘴突然忘了如何說話,隻得低著頭悶悶地道:“我,我以為沒事的。我。。。對不起。”
傅紅雪手臂緊了緊,葉開回頭看他一眼,依舊低頭不語。傅紅雪歎了口氣:“回去再說吧。”葉開一聲不吭點了點頭。奔馬疾馳,風吹起葉開腮邊的長發,揚到傅紅雪臉上,很癢。傅紅雪很滿足,自己在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好好的、活生生的在眼前,能看得到碰得到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