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什麼？自然死亡？”祈峰有些驚訝的問道。
    夏文彬點點頭，說：“不管是上次的產婦，還是這次的小妾，都沒法從身體表征中查到他殺的痕跡，就好像是人正常死亡一樣，上次我對這件事還沒有怎麼重視，不過接連兩起相似的案件，我感覺有點不對頭了。”
    “是否是害疾或是本身身子底就虛呢？”祈峰問。
    秦泰皺了皺眉，道：“上次那產婦因為時間太久的緣故，肌膚開始腐敗不好判斷，不過這次的小妾麵色如常，口齒較白，兩眼不黃不烏，腹肚平坦，不似那病死之兆啊。”
    “哦？竟是如此？”祈峰吸了口氣。
    “老伯，你以從事仵作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夏文彬問道。
    “誰告訴你老夫從事仵作多年啊？”
    “難道不是嗎？”夏文彬一怔，“那你怎麼會給我屍檢的手套？還給我除異味的藥材？還有那裝在匣子的古書？”
    “唉。”祈峰長歎一口氣，“我哪是什麼仵作啊，我就是一個沒用的庸醫，婉珍才是仵作啊。”
    “婉珍？”這又是誰啊，聽著是個女人的名字啊，夏文彬暗暗的思籌道。
    “老伯您說的不會就是那個趙婉珍吧？”秦泰問道。
    祈峰道：“除了她還能是誰呢。”
    “不會吧，老伯竟認識東蒙大陸第一女仵作趙婉珍？太不可思議了。”
    夏文彬聽了半天，也不知他們到底在說誰，“那個什麼婉珍的，到底是誰啊，貌似很有名啊？”
    秦泰已經相信了夏文彬那套和師傅隱居山林的的說辭，對他時不時的迷糊已經習慣了，道：“趙婉珍是東蒙大陸最具傳奇色彩的女仵作，你知道，仵作這行因為要長期接觸陰氣重的屍體，大部分都是男子擔當，而趙婉珍作為一名嬌弱的女子，竟做的比男子還要出色，我的師傅就曾經評價過她：不慕繁華，孤高成性。說她不喜歡熱鬧，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性子著實孤僻，但檢驗手法之詭異高超，當真無人能其左右。”
    “哇，這麼厲害啊？”夏文彬嘴巴張的老大，“那老伯你是怎麼認識這麼厲害的女子的啊？她現今又在何處？”
    祈峰本來在秦泰訴說中陷入了過去的回憶裏，聽夏文彬的問題，表情自責不已，悲痛難耐，沙啞道：“婉珍死了，是我，是我害死了她啊。”
    什麼？夏文彬和秦泰雙眼睜得渾圓，聽祈峰道出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秘事。
    “我和婉珍是青梅竹馬，打小就在一塊玩了，別的孩子喜歡玩過家家，捉迷藏，我和她則是對假裝給對方看病感興趣，不過每次她當大夫時，總不喜歡我亂動，說會幹擾她判斷病情，就這樣，長大了，我們家庭都不錯，當時烏澤新辦了許多學堂，我和她都各自拜了師傅先生，不過她學的是仵作檢驗，我則是治病救人，現在想想，她會當仵作是個必然啊，她小時候就喜歡給不會動的人看病，不會影響她判斷嘛。”祈峰似乎對這段回憶十分留念，嘴角甚至流露出微笑。
    “那你們之後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動？”夏文彬問道。
    祈峰的微笑僵住，眼裏閃過一絲悔恨，道：“都怪我年輕氣盛，死要麵子，自以為拜了名師，學了一流技藝，便有些驕傲自滿起來，所以當時西林有人重金聘請我去當他們的宮廷禦醫時，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盡管我那體弱的大哥被我氣得吐了血也沒有動搖，總以為能在異地闖出一方作為，可是宮廷是個什麼地方，那是個吃人都不吐骨頭地方啊，一次誤診，我的雙手手筋被挑斷，醫治過後便再也無法替別人針灸了。”
    聽到這裏，夏文彬秦泰二人下意識看向祈峰的雙手，下垂的姿勢確實有點扭曲怪異，如果不說，當真不曾仔細注意過呢，這老伯著實可憐啊。
    似乎是看透他們的想法，祈峰安撫的笑道：“不用擔心我，一些簡單的活計還是可以的。”
    緩了一下，又繼續道：“被廢了雙手趕出宮廷後，我因為沒臉回家，就在西林乞討為生，而這時，婉珍已經在東蒙大陸小有名氣了，可不知為何，一直拒絕家裏給她安排的親事，流言也隨她名氣的增大而愈發難聽，我當時根本沒想到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直到我大哥派人找到我，接我回到烏澤，我才再一次見到婉珍。”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性子也更加冷了，見我成了廢人一個，也沒有什麼安慰之語，不過倒是喜歡將自己經手的屍檢案件說給我聽，似乎是想給我解悶，我當時還以為她是來向我炫耀的，每每都對她口出惡言，她也不在乎，下次依舊。一日夜裏，下了很大的雨，她從家裏跑來，說她父親要將她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她不喜歡，她喜歡的是我，讓我娶她，我當時不知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心灰意冷吧，我們明明那麼要好的，可是卻鬼迷心竅的拒絕了她。”
    夏文彬不想聽下去了，他知道這必然是一個悲劇。
    祈峰似乎陷入了強烈的悲悔之中，斷斷續續的說道：“如果我當時娶了她，娶了她，她就不會死，就不會難產而死了，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
    看著這樣的祈峰，夏文彬和秦泰俱不知如何安慰，隻得默默的坐著，靜靜的陪著這個苦痛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