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篇  《十七》吃力為討好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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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都是和大隊人馬的步伐聲和“咕嚕嚕”車輪滾動的聲音。
    這隊運糧人馬很是怪異,會如此說,是因為如此大批的糧草和明顯前往邊疆的路線,自然是軍糧無疑。所以押送者有官府中人也是情理之間。但裏頭還參雜夥計打扮的平民百姓就有些不對勁了,而且人數占大多數。更奇特的是,隊伍中還有一位身著水藍色長衫的秀氣青年,衣著打扮看起來倒像是華貴人家的少爺。
    每走一段路,青年便嚷嚷著‘累死了’、‘不走了’等字樣,出發時的興奮丁點不剩,現在更是整個人趴在糧車上呈精神萎靡狀。無論是官差還是他人,都習以為常、見怪不怪。趙謙也一路上來來回回被支使著問了前頭的官差好幾趟的路途,但他並不覺自家少爺無理取鬧。從小體弱多病,養在深宅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又怎能不嬌貴?
    “少爺,過了前方這座山,就是禹州地界。到了那就有駐軍接應糧草。”再次問完路途的趙謙小喘著跑向隊伍最末端,向已經無聊到掰手指玩的人報告。
    這對肖木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隻見他精神一振,當即揮手讓推車的夥計停下,自己翻身穩穩地落在地上。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屑末,肖木幾乎是小跑著追趕先頭的車隊。了解他的人,就會明白當有利可圖的時候,他就這麼精神。
    肖木邊跑邊在心裏計較著,一定要對方第一眼看見自己辛苦領頭,然後頤指氣使地叉腰要辛苦費和精神損失費!哼哼,讓他不許自己途中看賬本!
    “歐陽先生。”領頭官差一見到他,立即客氣地打招呼。
    歐陽家是商賈之家,又是江湖人,按理官府中人是無須如此客氣的。但,自從月前邊關兩支軍隊的糧草幾乎是同時被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毀,近乎告罄。更糟的是,市麵上糧價暴漲,不能收購便罷了,讓本就不算富庶的西疆地區更是雪上加霜,平民百姓紛紛造成小股暴動。
    附近州府既忙著鎮壓暴亂,又要押送官倉剩餘的糧草,一時間人手倉促、顧此失彼。加上所需押送的糧草數目龐大,靠官船供應不及,而附近的船隻隊伍就像銷聲匿跡一般,也無法尋得助力。
    然而,就是歐陽家的出現打破這即將失控的局麵。當浩浩蕩蕩的歐陽家船隊帶著手下的夥計順著岷江出現時,各州府長官險些以為那船頭站著的秀麗青年是菩薩下凡救苦救難來了。肖木也不含糊,直接宣了席遠臨行前向連鈺天討要的旨意消除官員的戒心,然後就出現上麵這一幕幕。
    肖木覺得自己手筆也夠大了,自己增添糧草不算,幾乎將歐陽家所有船隻都調來,更不用說動用夥計要造成多少商鋪關門。若不是考慮到長遠後有幾倍利潤,他此時怕是躲在賬本堆裏咬牙撥弄算盤,看看何時才能賺回成本。
    “唉,你說這一路怎麼那麼太平?”肖木東瞅西瞅,最後問自己離自己身旁最近的一位官差。
    無辜中標的官差見他似是失望,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安慰他,還是無視這奇怪的言論?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嘩啦啦’一聲,兩旁的高地竟湧現出許多黑衣蒙麵人,一個個手上的兵刃反射著寒光,更有不少手上拿著弓箭,箭頭是綁了紗布澆了火油的,擺明了是想毀糧草的。於是,那名官差選擇沉默。
    見狀,肖木原就明亮的眼睛瞪得渾圓。在對方動手之際,搶先一腳踩上身邊被迫停下的糧車,生怕趕不及似的,語氣飛快而不失音量,“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他終於有機會說出口了!肖木有些激動。這是他當初的夢想,小時候因外貌被嘲笑時,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像電視的彪壯大漢那樣占山為王、攔路搶劫,多有男子氣概啊!可惜到後來,那個小身板不提,他也意識到是傻缺才會在21世紀那麼幹。至於現在,雖仍是小身板,好歹隻差機遇不是?
    “。。。。。。”關於他搞不清狀況,身後人們的表情明顯停頓了一下。趙謙更是汗顏,其實吧,他家少爺有賬本在手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
    黑衣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也不理會他近似耍寶之舉,當下抬手點燃箭頭的紗布,待其猛地躥出一團火後,穩穩地瞄準糧車,狠狠射出。
    但十數枝箭沒入麻袋後並沒有意料中的局麵,火反而很快熄了。正不解間,肖木笑倒在身旁的人身上,“真是沒頭腦,誰不知道毀糧草要用火?友情建議你們常備些石灰。”
    見一舉失敗,黑衣領頭人手一揚,全部人躍出衝向押送隊伍,顯然抱著殺人的心思了。
    。。。。。。
    碧水宮出動宮眾,無非是殺人放火,但要他們為押送糧草的官差保駕護航卻是匪夷所思。更奇怪的是,明明他們這一行人已經極好地掩藏了行蹤,就連後方推糧車的官差也扮作平常趕腳夫的模樣,對方卻似乎早有預料地等在此處。
    他們的行進隊伍擋著兩撥人,一撥紅衣一撥藍衣。有男有女,樣貌卻都出奇得好看,並非人人國色天香,但俊秀清麗也排得上號。青樓選花魁放在此情此景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普通人真會以為這荒郊野嶺的,一群山精魅怪幻化要迷惑世人。
    歐陽家大張旗鼓地送糧,而他們掩飾一番偷偷地分批從另一條更偏僻的路走,直到此處集合。席遠的措施看起來是見招拆招,其實是將西淵的注意力轉移到肖木身上。但看見這班人馬,秦曉倒不意外會被識破,那個棘手的男人終於不滿足於隻當個看客,而要插上一腳麼?
    秦曉想著,冷冷勾起唇角。微顫的右手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從心底衍生出一股嗜血之意。兩手同時縮進寬大的袖子裏,再出現時,每隻手多了三把精致的暗黑色手術刀夾在指縫間。
    此時秦曉手上的武器是席遠特意用碧水宮的‘玄鐵石’為他量身打造的。這種石頭材質極為特殊,子石隻要在一定範圍,定會被吸引至母石身邊,加上不遜於金剛石的硬度和恰到好處的重量,可以說集靈巧和實用性於一身。手術刀對有深厚內力的秦曉而言是如虎添翼,加上類似遙控的操作省去從屍體上拔兵刃的時間,更是增加這位修羅的殺傷力和破壞力。
    無須過多言語,秦曉手一揮,擋在前方沉悶多日的精銳宮眾早已摩拳擦掌,直直撲了上去,昭示著雙方殺戮的起始。
    與席遠不同,救人殺人,他不在意;殺多殺少,他也無所謂。如果說席遠是缺少情感,那麼他就是極端寡情。就如麵前的柔弱美人睜著不甘的雙眸軟軟倒下,秦曉也毫無憐憫之心。
    流青死了,龍藍包括青影也不知道自己體內的‘鎖心蠱’已取,所以才會以為這些人擋得了自己。‘雖然,這些人並不像外表一樣無用。’這般想著,手中小巧的兵刃卻毫無遲疑地劃過下一人的脖頸。
    糧車數目如此多,不管怎樣都是有跡可循的,他們小心翼翼掩藏行蹤,不過是放煙霧彈。秦曉有些感慨,若是他,絕不會在吃虧一次後,還想著討回來半分。不過他懶得想對方會怎樣。
    秦曉停下腦中的思緒,手中黝黑得令人心驚的手術刀爆射出去,像是死神唇邊那一抹幽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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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紅衣人迎風而立,風吹動他們的衣角,乍看之下就像順勢燃起的團團火焰。
    其中一位無論衣著還是氣質尤為突出的人,收回望著遠處的視線,也壓下臉上沉思的神情,對著手下一擺手。像憑空出現一樣,這群紅衣人恭敬地行了一禮,有條不紊地淡出在場人的視線。
    “真窮!”肖木指揮夥計搜身一通無果後,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出門居然不帶銀子,真是吃力不討好。。。。。。”
    趙謙好不容易強忍著對周遭屍體的懼意,從糧車後冒出頭,聽見這話後差點又摔回去。我的少爺啊,若人家先前還想著為你反劫的舉動找借口,說你臨危不懼有大將之風,現在你完全打破了幻想!誰出門殺人劫糧帶銀子,又不是真想被打劫!哦,不對,關鍵他們不是來打劫的,所以求您看在歐陽家的麵子上,別真的擺出一副殺人越貨失敗的失望神情,行麼?
    “幾月不見,那家夥身邊又多了朵奇葩。”辨不清雌雄的聲音嗤笑著,卻是說不出的好聽,“看你白白淨淨的像個娘們,見了死人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搜刮錢財,不愧是歐陽家的少主。”
    一句話命中紅心,隻見肖木緩緩回頭,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語氣要多真誠有多真誠,“跟您人妖化的程度比起來,我當然是望塵莫及。感情您還去過泰國?啊,不對,說不定也去過韓國,不知道您上上下下的零件還剩多少原裝?我看您就是偽娘的始祖吧?您的後代可真是風生水起,可惜沒一代超過您的。”
    火曜雖然聽不大懂,也知道絕不是什麼好話。他腦子也活絡,想來是自己說他像娘們那句刺激到了,所以對方的意思也是拐著彎罵自己像女人?小主人護著那男人、塵緬內力深厚也就算了,這小子文文弱弱的,也敢挑釁自己?找死!思及此,火曜沉下臉,手緩緩抬起,要知道他除了在一人麵前低頭,平日也是唯我獨尊的性子。
    當然,火曜不看僧麵看佛麵,不會真殺了他,不是擔心歐陽家,而是怕小主人那不好交代。但給個傷筋動骨的小小懲罰也免不了的。
    顯然,肖木也一樣,除了席遠,別人也從未在他手底下討得了好。隻見他秀眉一挑,“你敢,不怕‘蘇幻景’怪罪?”到了那三字時,肖木是無聲以口型念的。
    火曜微微睜大了眼,“你知道?”
    “怎麼說呢,”肖木背著手,麵不改色道,“我和阿遠的關係,就如他和塵緬的關係。”
    “。。。。。。”火曜陷入思索中,連晟清和塵緬的關係就像熟知彼此的知己,雖是不曾聽聞塵緬與連晟清走得近的傳聞,但自己有這種感覺。而歐陽嵐無疑是養在深宅大院裏的病秧子,甚至有傳聞他是個癡兒,直到前不久才出現在世人麵前,並以非凡的經商才能算是澄清。自己原以為連晟清與他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這小子匡自己呢?
    火曜下一瞬又皺眉,那人絕不會把小主人的身份到處張揚。不行,小主人原本就不怎麼搭理自己,再讓那家夥煽風點火。。。。。。
    火曜抬眼,看對方臉上是算計的神情,當下冷冷道,“你想如何?”
    “很簡單,”肖木露齒一笑,“你們離火宮在江南也有不少產業,與歐陽家合作。”
    見對方不是詢問,而是篤定的口吻,火曜譏諷,“你以為本座會答應?本座不殺你便是,何必受你要挾?”
    “合作互利的事,為何不答應?”肖木倒也不急,而是將早準備的腹稿道出,“比起財富名聲,你也隻想護那人周全。他的身份有多敏感你不是不知,有歐陽家一個盟友,總好過離火宮勢單力薄。沒有什麼比利益更牢固的幹係,不是麼?”
    火曜心下一動,沒錯,一旦歐陽家與離火宮幹係密切,朝廷不翻舊賬則已,一翻舊賬也要多一分顧慮。歐陽家繳納的稅和實力擺在那,不言而喻。於是他眯起眼,重新打量眼前人,“你在賭?”
    肖木一臉無所謂,“富貴險中求。”
    奴家有話說:此江南非彼江南,岷江的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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