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千尋嗔癡語 第一百二十一章 無力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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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子喃喃自語,彎腰執筆,青絲墨發散落兩邊。隻見絲帛之上,草草幾個字,遒勁有力,絲毫不像出自女子之手筆。
女子忽的抬頭扔了筆,手指微動,絲帛飛上半空,刺耳的撕裂之聲後,碎片紛紛飄落,一地淩亂殘破。她的心中似有排山倒海的憤怒,呼之欲出。赤眸忽現,燃燒著無名的怒火。
“妧兮,冷靜一點!”琴弦崩斷,最後的尾音衝擊著空氣,散著淡淡的血腥味。
從喧騰躁動走向了溫情與平靜,她抱著頭,淚光瑩瑩,隻覺得心頭似有千斤石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水墨姐姐……”她抱著那一臉擔憂的女子,哭出了聲音。
遠處閣樓上的人強忍著心中翻滾的情緒,隻覺心口越來越疼。
隱忍的哭泣,一聲聲敲擊在他的心上,他一手捂著心口,一手無力的伸向她,終是垂在半空,無法抓住。
不過片刻,妧兮已經止了哭泣,離開了水墨的懷中。
她默默走向一邊,半晌輕聲道:“我一定要替師父報仇!”
她永遠不能忘記師父臨死前痛苦的樣子,若不是為了救她,師父不會如此,明明可以棄她不顧,獨自離開。
“誰?”她警惕的神情,隻有冷酷無情。
一片被不小心震碎的琉璃瓦從空中忽的掉落下來,驚起了夜的漪瀾。
“妧兮,水墨,是我。”他從暗夜中走出,淺淺一句,相顧無言。
她背過去不理他,為何在她最需要最無助的時候,他卻沒有在身邊?想念,亦有怨。
“對不起……”他知道她在怪他,他又何嚐不怨恨自己?
疏星冷月,樹影搖曳,透著深深的寒意。
水墨見妧兮仍舊是倔強的不理會他,隻能淺聲說道:“瀚海之中也有太多的事,況且,是師父讓你回去的。”
“師父,她?”
“師父仙去了。”水墨每每提起總是泣不成聲。她與素溪不止是師徒,主仆的關係,更是相依相伴多年的親人,怎能不痛?
素溪總說,她已活得太久,可是她還未曾等到那人歸來,就狠心先去了。
滄毓心中亦是悲痛難抑,夜涼如水,寒氣直入體內,隱忍的氣息亂了方向,像是被人拍了麵門,眼色昏暗,頓時倒了下去。
“滄毓!”妧兮驚聞仆倒在地之聲,一回頭,不由得心驚。
水墨在近前卻也未來得及扶住他,這正要去扶,她們還未沾到他的衣角,便覺得一股海水的味道撲麵而來,風中裹挾著淡淡的藥香,強大的靈力迫的水墨後退了幾步,妧兮也起身望向來人。
一襲豔麗的紅衣在燈火中顯得愈發刺眼,瀚海之中也隻有言歡愛這如血的紅。
他看了一眼妧兮,隻道:“女靈,是我瀚海子民尊崇的聖女,你這一身戾氣哪裏來的?”
“你是言歡?”她不答反問,“我連你的靈力都抵得住,比之曄王朝的王,該如何?”
他濃眉微蹙,淺聲道:“瀚海女靈的靈力深不可測,卻不知人心難測,最柔弱之人,往往最會保護自己,比如王後。”
她凝眸沉思,隻一句:“你是說我殺不了她?”
“皇天之不純兮,何百姓之震愆?”他眼光斜睨案上絲帛,轉而笑道:“你明知道羽蓁和素溪最不願看到的是什麼?”
搖曳的燭火,光亮越來越微弱,她一雙美目,像是暗夜中跳動的焰火,倔強執著。
“妧兮,與水墨回瀚海去吧。”
她忽的回過神來,一臉不耐的望向他,隻道:“莫不是言歡也看得到妧兮不幸的命運?”
“女靈通曉神意,言歡難及。”
“你不是來尋你的王子?還不走?”
他望了一眼憔悴的滄毓,彎腰抱起他離開了,那一刻,妧兮覺得自己斷了自己的退路。
看著他們消失的地方,妧兮心中自是難過不已。
水墨在一旁隻是搖頭歎息,為她端一碗茶是她僅能做的了。
“出來!”夾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向著夜空微怒,隻把茶水並著玉碗扔了出去。
茶碗並沒有落地碎裂之聲,隻見黑暗中走出一臉笑意的人影。
他手持玉碗,認真端詳半晌,緩緩道:“我這可不比王宮奢華,但這些東西可都是我的命,碎了心疼的緊。”
“廢話少說,你不該這時候出現,我不想看見你。”妧兮冷冷的說道。
放下玉碗,還未坐下的人,就直起了腰,笑意不明的看向她道:“如今,卿綰受傷,滄毓昏迷不醒,冽鳴十二士也都在卿綰公主殿前守著,取王與王後的性命易如反掌。”
“你的父王,母後或是姨母,你也下得去手?”她冷嘲熱諷。
“所以要你代我去做。”
“好。”
他望著夜空,說道:“天明差不多還有兩個時辰,足夠了。”
“你可以走了。”
不知哪裏忽然滴落一滴水聲,驚得沉思的人兒慌了神。再一看,原來是不遠處的荷塘,荷葉之上點點露珠,紛紛滑落入水,心頭鬆了一口氣。這荷塘,竟是一天都未發覺它的存在?
“妧兮,你不可殺了王,你知道你的羽蓁姑姑和師父是不允許你這樣做的。”水墨在她身後一臉的擔憂。
“水墨姐姐,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無路可退,也不想退縮。”她仍是癡癡的望著那處荷塘,總覺得哪裏有問題。
隻是眨眼間,那荷塘竟然憑空消失了,隻餘了一座涼亭。妧兮心中大駭,轉頭問水墨:“你剛才看到那片荷塘了嗎?”
順著妧兮手指的地方,水墨茫然的搖搖頭,那一瞬,水墨明顯的看見了妧兮纖指微顫。
涼亭內低語陣陣,在黑夜裏顯得格外清晰,隻是如此近的距離,有著超乎常人的聽覺妧兮竟然充耳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