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千尋嗔癡語 第九十四章 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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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到半夜,大家各自回去,相安無事,隻是怕在心底總會蒙上一層陰影。
妧兮心中很是矛盾,躺在床上是無法安眠。
短短的時間之內,她竟是輕而易舉的侵入到他們之間,也許滄毓並沒有騙她,他與卿綰之間本就沒有愛情。若是有,也隻是卿綰的一廂情願。
這本就是羽蓁姑姑所希望看到的,她做到了,可是妧兮並不開心。
她像是個罪人,帶著醜惡的目的來騙取他們的真心。
可是她不能不這樣做啊,羽蓁姑姑給了她一切,讓她重生,她必須為她完成心願。
羽蓁姑姑說,女靈是善良的存在,可是妧兮覺得自己玷汙了這個神職。
想起剛才從那所謂的禁地回來,她不過是隨口說有一個宮人告訴她這裏有一盆罌火紅,其實不過是她白日裏偶然間聽得宮婢們嚼舌根知道的罷了,這樣一來,那個二王子應是懷疑到大王子的頭上去了。
卿綰,你是對這一切真的毫不懷疑嗎?若是曄王朝的將來要靠這樣的你,我是不信的。羽蓁姑姑說過,穹亞大陸之上,與曄王朝,瀚海的統治者都不會輕易死去,他們擁有著強大的力量,無上的智慧,他們需要承載著愛恨幾百年,痛苦下去,這是他們作為統治者的命運。
他們仿佛是異類,不屬於人,卻也不算是神,他們像是統治者在人間的工具,命運如此可悲。
想到此,妧兮覺得自己也很可悲,她更是不屬於這裏,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從何處來,最終又將歸於何處。
滄毓,你將是我的依靠嗎?我可以相信你嗎?
可是,明天就是滄毓王子與卿綰公主的定親儀式,他們才是應該站在一起的人。
這樣昏昏沉沉,妧兮在天微微亮起的時候,才進入了夢鄉。
而滄毓和卿綰也注定是無法有一個美好的夜晚的。
夜已深,卿綰還是決定出去透透氣,她怕自己會悶壞在屋子裏,即使明天是觸手可及的幸福,她現在也會微微覺得有些遙不可及了。
飛身坐在自己的寢殿上,灰色的瓦,泛著幽幽的光,像是野狼饑餓的眼睛,冒著綠光,十分駭人。
因為是公主的寢殿,所以會比尋常的宮殿高出些許,所以她輕易就看見了遠處的滄毓。
她這個習慣想來也是被他所傳染的,滄毓哥哥不開心的時候總會找到鏡瑤仙境的一個高處,靜靜的坐上幾個時辰,一動不動,像神殿之中的紀念石碑,渾身散發著寒意。
滄毓,這段姻緣,即使是上天注定,千萬人期盼著,你卻是不願吧?
她想著,覺得心中滿是委屈,抱著雙腿,把頭放在兩腿上,任由眼淚向下流。
忽然覺得旁邊有人坐下,帶著淚眼,抬頭,竟是滄毓。
“卿綰,你是哭什麼呢?是不願嫁與我?”他笑著,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當然不是!怕是滄毓哥哥不願意吧?”她倔強的仰起頭,依舊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我怎麼會不願意?隻是定親而已,至少還要過兩百年才能成親啊。”滄毓平淡的說著。
“那你和小師妹怎麼會出現在那裏?”
“怎麼扯到這件事上來。我隻是想要借助妧兮的力量再看一眼羽蓁姑姑。”
“那你也是為了羽蓁姑姑不開心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開心?”
“你每次不開心都要在那傻坐半天。”她想到以前的種種,不禁笑了起來。
“哈哈哈,還是卿綰了解我!”
“那當然是。”卿綰早已停止了哭泣,她看起來就是如此的單純,毫無心機,生長在這曄王朝,是她的不幸,有著兩個野心膨脹的王兄也是她的不幸。
“好了,卿綰,明早我們還要去見那大祭司,不能失了禮,早些睡吧。”滄毓看著她終於出聲道。
她乖巧的點著頭:“那大祭司脾性有些古怪,確實不能馬虎了。滄毓哥哥,你也早些睡吧。”
“嗯,我在這看著你下去才放心。”他一臉的笑意看向她。
卿綰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滄毓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見,女人就是麻煩!他不禁在心中感慨道。
看著月色,滄毓說,依舊是昨日。
第二日,神廟前,一片莊嚴肅穆。但是所有宮人,包括王室之中的王子公主,都不能進入神廟。隻有大祭司與王和王後才可進入神廟。
卿綰公主能夠進入這神廟,王是想要借此向天下人表明,卿綰公主是曄王朝未來的主人。
神廟建在王宮之後的一座山上。
奏響莊中典雅的古樂,是對神明的召喚,也是對天地的敬畏。
在這樂聲之中,山路蜿蜒而去,都兩邊站滿了宮人。由普通宮人到王公大臣再到王室子孫。而妧兮則與二王子站在一起,也隻能隻能遠遠望著他們。
看著他們一身盛裝,跟隨在王和王後的身後,都不似平日裏嬉鬧的模樣,這才是王子和公主該有的風華,無關他人。
滄毓頭戴瀚海王室的墨玉王冠,身著紫色華服,腰間掛著繪有玄鳥形象的玉佩,全身散發著王者之氣。
而卿綰公主,金線玉石鑲綴的紫色紗裙,額間伏貼著水珠形狀的紅寶石,熠熠生輝的珠翠盤成龍形王冠,都彰顯卿綰公主在曄王朝的尊貴地位。
踩著一層層石階,伴隨著衣飾上珠玉碰撞發出的悅耳之聲,兼之環佩鏗鏘,王子與公主並肩向神廟走去。
滄毓走過一身素衣的妧兮身旁時,仍舊是一臉的平靜與肅穆,甚至沒有轉頭看她一眼,妧兮心中不免有幾分失落。
在最後一層階梯前,王與王後停下腳步,王後麵露淒然之色,卻仍是一臉的從容,堆上笑容道:“剩下的路要你們自己走。”
滄毓牽起卿綰的手,向王和王後微微行禮,便踏上最後的石階,走上了神廟前的祭祀台。
隻是轉眼間,兩人已來到了神廟前,進入了神廟。
神廟裏,站著的想必就是那剛剛出關的大祭司,曄王朝一股超然力量的存在。
衣袂飄飄,猶如上古神者,不食人間煙火,隻吸收那日月精華。
大祭司並不看兩人,隻是注視著那神廟之上供奉著的先祖遺物。
對著神廟之上供奉著的神明,英雄先輩三拜九扣之後,便聽著大祭司念著那古老的祝福,像是一段咒語,隻言片語的拚湊,根本就是一句也聽不懂,但他們必須忍受,而且還要裝出一副虔誠的模樣來。
白色的頭發,白色的胡須,不知這位大祭司已活了多久?
看著大祭司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還有這樸素無華的神廟,滄毓不禁想道,這曄王朝確實是有些有趣的人和有趣地方。
大祭司說完了冗長的祝福之後,冷冷的看著兩人,然後令他們對著神廟,在心中說出自己的誓言,隻是在心中默念。
兩人都奇怪,在心裏起誓?那說給誰聽?
“你們是在接受穹亞有的祝福,雖然它可能微薄的可憐,但是,你們必須真誠,你們必須心意相通。”大祭司說道。
滄毓納悶,既然是微薄的可憐,那他們又何必接受這些什麼祝福?心意相通對於他們也是不可能的。
天忽然的陰沉下來,所有人的心也不免跟著陰沉下去,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真是諷刺,不是說今日是個好日子,為何父王偏要在這一日舉行?卿綰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就在兩人還未想好說什麼的時候,大祭司向外望了望天,開口道:“禮畢。”
兩人俱是一驚,轉身看了彼此一眼,心中甚是鬱悶。
“卿綰公主,滄毓王子。你們雖說是注定的姻緣,但是最終成什麼果,還要看你們自己。”大祭司看著他們意味深長的說著。
兩人從神廟出來時,都突然覺得身心疲憊,像是走出了一段詛咒之地,重新獲得了自由。
但是看著這些守在神廟之外的人,他們又不得不端起王子公主的高貴模樣,一步步走下去。
這個無聊且無人欣賞的儀式結束之後,就意味著他們的結合將受會到整個穹亞大陸的認可。
作為這個大陸的拯救者,他們的婚姻必定是天下人關心的事,順應天意,才能保的大陸安寧祥和,這是所有人篤信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