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篇 1.聽雨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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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父君造我出來已有一千年餘,正如羅玉成天說的,我與她的存在,似乎是有些多餘的。
許多上古神族都因為沒有了信念與追求消失於天地間,我的父君是上古神族之一,守護白天的上神;而羅玉的父君是守護黑夜的上神。父君說,既然他們二人是雙生而出,那麼我和羅玉自然也是雙生而出的。
我是父君所有淚水化作的一個小神,父君因為我從此不會落淚;羅玉是她父君的一顆仙骨,從此宵椉君不再擁有純仙體。
一千多年來,父君們大多數時間都在下棋,而我和羅玉這一千多年來,多數是去人間看看哪裏有風雨不調而已。
所以,我是個司雨的女神,而羅玉,是司風女神。
天界早早就有專門呼風喚雨的風神雨神,下屆還有布雨的龍王,所以,正如羅玉所說,我們似乎沒什麼存在的意義。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安心度過了一千多年。
我喜歡觀星,在父君和宵椉上神又在用可憐的火龍照明下棋的時候,我就躺在樹葉上邊觀星。天狼星忽然璀璨了一下,奪目的金光,我掐指一算,似乎是戰龍出世了。
無妨,世間本來就是這般變幻莫測,就算戰龍如何如何,隻要天地不動搖,我等小神還是平安度日。
羅玉早八百年睡覺去了,兩位父君似乎這一局結束,隻見宵椉上神跳了起來,大喊:“小人!這般時候還不讓我安心的去,等我出來再殺你個下馬威!”
我眼睛眨了眨,知道這兩位又要閉關去了。千年來,每次閉關前,總是我父君贏,讓宵椉上神鬱悶地閉關去,而後出來總是我父君輸,然後宵椉上神開心地帶羅玉玩兒去,剩下父君悶悶讓我沏茶。
我一軲轆跳下來,落到他們麵前,隻見父君那一襲白衣飄啊飄,煞是好看。
“父君。”我揮揮手,那殘留的棋局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壺清茶。
慢慢倒上兩杯,給兩位父君送去。
“嗯,”父君微笑著喝了口茶,“你泡茶的功夫越發好了啊。”
泡了千年的茶,要是不好,我也可以自行毀滅了。
宵椉上神倒是注意力不在這裏,對我招招手說道:“小沐雨,你怎麼總跟你父君學穿這慘白慘白的衣服啊,看看我們家羅玉,一襲綠蘿紗,多好看啊!”
實則我也不喜歡白色,可是我覺得父君穿白色,我這般一穿,看起來就像一家人。
父君看了看我,也跟著點頭:“嗯,回頭我出來後讓彩虹仙子給你織一套羅霄吧,女孩子還是打扮點好看。”
想著彩虹仙子那七彩的羅霄我不由得抖了一下,說實話我沒有那麼張揚。
宵椉摸摸我的頭,慨歎道:“你啊,就是太乖,羅玉要是有你一半的性子,我就不用那麼揪心了。哎!此去五十年,你們要照顧好自己啊。”
我點點頭。父君們為何閉關我不知道,總覺得他們的造詣已經不用再修煉了。開始幾百年我和羅玉每次都等在秦嶺中,等父君們回來。最近幾百年,我們也都習慣了,不管如何,我等小神還是要自己過自己的日子的。
羅玉還沒睡醒的時候,青狐娘娘來找過我一次,說是她家的二女兒下界曆劫了,順道跟我將了一些人間的故事。
說是前些時日人間那時一片戰火狼藉,還好最近都好了許多,這般如斯才不會很辛苦。對了,如斯就是青狐娘娘的二女兒。
我問,曆劫好玩麼?
青狐娘娘沉思片刻,才說年代太久遠了,她都不記得了。隻記得曆劫回來後渾身都不舒服,不過數萬年忘卻了許多東西。她還說上神其實不用記得太多東西,千萬年不過白駒過隙,隻要過得好就可以了。
我還問她為何要曆劫。
青狐娘娘說,隻有曆劫才能讓修為更上一層。再者,神仙不用輪回,曆劫,那也是必須的。
說的含含糊糊,我是不太清楚了。
既然不清楚,那就去看看罷了。最近星象變幻很快,我也想看看人間是不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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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人間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東西,那就是旗杆。我喜歡的旗杆不是尖尖那種,而是上麵有一塊橫木那種,恰好可以給我站著或坐著。所以,我最喜歡的旗杆,就屬這應天府中央的旗杆的。
不過這一次下界我發現,從這旗杆往北數,還有一根更加舒適的旗杆。
我站在旗杆上,看著夜來星象,天狼星微微泛著金黃色的光輝,很是好看。我想,這便是戰龍的光環吧?
我喜歡在安靜的夜裏吹笛,於是摸出腰間的聽雨笛,輕輕打破夜的平靜。
是深夜了,人自然無法欣賞著仙器奏樂,不過私下蟲鳴因此安靜了幾分,而天上本來晴朗的星空微微被烏雲遮去了輝煌。沒錯,這就是我布雨的仙器。
“自作孽。”我暗暗思量。明明喜歡看星星,偏偏吹來一片雲。
想歸想,正要轉身離去,發現身後那高高的閣樓上,一個身著白衣的孩子正呆呆看著我——不,旗杆。
我摸摸臉,莫非這孩子也喜歡旗杆?
定睛一看,這孩子長得,還真是好看啊。
我微微一笑,誰知一道金光閃現,一條金龍自前方飛出,直向我衝來。我連忙伸手擋一擋,聽雨笛沒被我抓穩,滑落下來。
金龍閃現,消失得很快。慌忙之際,我見者那孩子順著我聽雨笛跌落的線路,眼神一路向下。我揮揮手,聽雨笛回到我手中,孩子也在一片驚訝中看著我手中出現的笛子。
原來,他看的不是旗杆。
原來,他能看到我。
“你……”我想說什麼,卻看著那孩子一臉無辜的神情,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麼。幹脆直接轉過身,跳進一片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