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8.神族鮫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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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族被伏,不日便有消息傳遍六界。
妖神出世,與魔為伍,殺伐鬼域,千萬魔界大軍以妖神為尊。
神族照舊是便麵的淡漠,內裏的加強防範;妖族自清姿那日離去,便終日惶惶不安;人界得仙界安撫,無知無懼地將這六界大事傳為說書。
鬼域被魔界製轄,一時的混亂過後,卻也迅速將輪回恢複運作,倒也沒出什麼大事。
而就在所有人都微微放下心來,自以為鬼域雖被魔族統治,卻也不過換了一個王者,幹係不大的時候,有一道驚天雷破空而出,一時激起千層浪。
鬼域被魔界大軍的鐵蹄踏平的次日,神界鮫人族的鮫人便被大肆捕殺,被害的鮫人全無生還,屍體盡都漂浮在北海紙上,一時間神族驚惶,恐懼真正開始籠罩六界,暗流湧動。
北海之上,血色飄散。深藍色的海麵不複澄澈,猩紅遍染,泛著濃濃的腥臭。
鮫族水晶琉璃宮中,一顆顆鮫珠漂浮在半空中,大理石地板上靜靜躺著幾具鮫人的屍體,一片死寂。
寂靜中,一襲紅得發黑的衣袂拂過屍體,那道身影佇足中央,額間妖冶的魔族印記妖嬈肆意地叫囂著主人的嗜血。
空洞赤紅的瞳孔沒有一絲光亮,不去看地上令人作嘔的屍體,她隻是靜靜看著半空中如星點閃動的鮫珠,細細尋找著合適的。
四圍是魔族大軍還在細細搜查著漏網之魚。
嫿妡空洞的目光從半空落回地麵,百無聊賴地抬腳踢了踢地上早已沒了氣息的鮫人,凝眉不語。
沒有找到合適的鮫珠,那便隻能繼續——屠殺取珠。
一個魔軍首領上前來對著嫿妡搖了搖頭,嫿妡卻隻是唇角涼薄地一哂,抬眼看著不遠處垂簾後的一隻水晶球。
那首領似是一怔,繼而向那水晶球走過去。
將手放在上麵注入靈力,卻見那水晶球並非一般的隔空視物隻用,卻聽得水晶宮的大殿後的一道牆上轟然響動,現出一道薄薄的結界來。
唇角一勾,嫿妡的眸子染上了更濃的血色,一步步向著那道結界走去。
“等等。”半空中一道清冽的女聲,未見其人,聲音卻清晰入耳。
嫿妡雖入了魔,卻也認得這聲音的主人,不是清姿,卻是妖神。
手上的靈力漸收,嫿妡停止了劈開結界的動作,背對著來人站著沒有動作。
清姿身後跟著白澤和天狐,卻都是麵無表情。就連清姿也不再像在鬼域初見一般對嫿妡另眼相看,隻是瞥了她一眼,抿唇道,“魔軍全部退出水晶宮外鎮守。”
魔界大軍早已受了慕容鏡的命令,不敢違抗,迅速退了出去。
一時間,水晶宮內空曠而寂寥。
清姿撿了張尚且完好的珊瑚椅坐下,清冷的聲音淡漠而溫潤,“要麼供出鮫珠,要麼滅族,鮫王,我想你應該不會連這點利弊輕重都不會分吧。”
良久,沒有一絲動靜。
就在嫿妡就要不耐煩地劈開結界時,那結界中卻走出一個中年俊美男人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鮫人族的族長,也就是鮫王。
“參見妖神。”鮫王恭敬地跪下,對著清姿行了一個大禮。
清姿倒也不甚在意,抬抬下巴讓他起來。
“你也不用擔心,不過是我要煉一個魂魄,需要你族中的鮫珠一用,煉完自然完璧歸趙。”
鮫王隻是一笑,儒雅而沉穩。
“妖神這是說笑?煉魄所用的鮫珠必是鮫王所懷,這關係到整個鮫人族的命運,若借了出去,我又那什麼保護我的族人……既然橫豎是死,不若來個痛快。”
清姿抬眼看他,這個看起來儒雅的男人看似沒什麼威脅,卻真正是沉穩老成。不過細想想,似乎也無可厚非。畢竟堂堂一族族長,其實泛泛之輩能擔之大任?
“借鮫珠,那麼魔軍不光不會屠殺,還會在這段時間內保護所有鮫人,到時鮫珠換你,你也可保住整個鮫人族,更能賺個為族不惜代價的萬古流芳;不借鮫珠,與我不過是任由他們動手罷了。你若果真願做這鮫人族中的罪人,萬古基業毀在你手上,我自然沒有意見。”
“你……”
鮫王訥訥地看著眼前這個清冷的女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分析得太過清晰,竟是讓他無可反駁。
“是你……是你!”一道火紅的身影忽然從結界中飛奔而出,直衝著坐著的清姿而去。
嫿妡和那個首領都沒注意,竟是沒來得及攔住。
眼看那道身影就要到了清姿麵前,一擊擊出,卻見清姿隻是閑閑地一抬手,準確地握住那女子的手。
清冷的眸子抬起,清澈幽深的赤金瞳讓人無法直視。
“怎麼,你想被全族人群起而攻之?”清姿淡漠地吐出,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撫依的眸子瞬間緊縮,不錯,她脅迫千暮娶她,是清姿親眼看見的。如果族人知道了,一定會認為是她招來這場無妄之災……群起而……攻之。
清姿隻是隨手將撫依的手甩開,渾然不在意她癱軟在地上,一臉的失魂落魄。
鮫王看著撫依,一時不明白。
見清姿又看著自己,抬手摸摸下巴,垂眸思量。
清姿抬手細細賞玩著自己的指尖,“你可以慢慢想,不過若是誤了時辰,他們可就不見得都聽我的了。”
嫿妡的魂魄需要鮫珠來煉,且須在投入煉魄爐中三日內注入所有的魂魄。因為被慕容鏡勾出了魔性,著實棘手的很。
一旁站著的嫿妡眉心的印記已經越來越紅豔,預示著時間無多。
“一盞茶時間,你沒得選擇了呢。”清姿淡淡地道。
鏘的一聲,嫿妡的刀已經到了鮫王頸邊。
最後的最後,清姿終是帶著鮫王的鮫珠和嫿妡拂袖離開。
回到魔界不過是須臾之間,魔宮之中熊熊烈火在煉魄爐中燒得灼人。
慕容鏡負手而立,背對著門外忽來的疾風。
清姿等人現身。
“可還趕得上?”雖然心中擔心,語氣卻是一貫的淡漠冷靜。
慕容鏡笑笑,轉身看著清姿額角些許汗意,抬手欲替她拭去,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
他倒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手,看著一旁煩躁不安起來的嫿妡。
“我們且去外麵等著,這裏就交給左使吧。”
清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凝眸看著那一道渾身裹著黑色的身影。
“慕容鏡,如果你再耍什麼花樣,就莫怪我不客氣了。”清姿淡淡地道,赤金的瞳孔帶著令人膽寒的冷冽。
慕容鏡抬手挑開清姿額角的碎發,“怎麼會,當日煉這魔嫿妡也不過是為了助你到鬼域取得她剩下的魂魄罷了。”
清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將裝有鮫珠的玉匣放下,又看了嫿妡一眼,方才轉身出去。
結界在身後重新合上,清姿冷眼看著悠閑自得的慕容鏡。
“你就如此信不過我?”慕容鏡被她看得發怵。
清姿冷笑,“鬼域奪魄?那不過是你借我轉移了赤魃的視線,好讓魔界大軍趁虛而入。什麼以我為尊,不過幌子罷了。如今連神界也迫不及待地要染指,慕容鏡,你不覺得太心急了嗎?”
慕容鏡笑笑,優雅地眨眨眼,“不錯,我確實沒有那麼單純的意圖。不過你別忘了,你是妖神,不是區區一隻花妖。與那些俗物,你本不該有什麼牽連。這麼做……不過是斷你不能斷,清你不能清而已。”
清姿冷冷看著他不說話。妖神……誰有稀罕?
臉上溫熱,卻是慕容鏡靠近她,低著頭靠得極近。濕熱的呼吸清淺,拂在臉上癢癢的。
“還有……你別忘了,這世間本就算不得什麼。妖神與魔神,亦是神。這天下本就該是你我二人的。若我願意,沒有必要借誰之名,幌子什麼的,不過是那些迂腐之人的說辭,你也信得?”
恍若蠱惑的魔音響在耳畔,清姿隻不斷重複著他的那一句,“妖神與魔神,亦是神……”
白澤眼見清姿一臉茫然,一個箭步踏到二人中間,生生將清姿的身子擋在身後。
高挑的身姿與慕容鏡比肩,雖為妖獸,卻有著上古靈力。
慕容鏡勾唇輕笑,魅惑而輕佻。
三人正對峙著,結界卻忽然打開。
慕容鏡轉身看了一眼,卻是左使站在出口處。
“怎麼?”
左使隻是站著,臉偏了偏,卻沒有說話。
慕容鏡似是知道了什麼,疾步而去,兩人消失在結界裏。
清姿隻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心中卻拿不準慕容鏡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他太過瞬息萬變,讓人捉摸不透。
猶記當日在龍族從天而降的那個笑靨晏晏的少年,怎麼就是眼前這個狡詐邪魅的慕容鏡了?
沒過多久,便有人匆匆而來。
清姿看著來人的身影,遠遠便辨清氣息,不是別人,正是嫿妡的身生父親——鐵邢。
許久未見,卻不知此時他出現是為何。
鐵邢拂一落地,便向著清姿匆匆一揖。
“鐵伯伯,你怎麼來了?”
“我……是魔君召我前來。”
清姿正想再問,鐵邢卻已經匆匆入了結界。
“鐵邢久不守鬼門關,如今嫿妡煉魄卻忽然現身,如此行色匆匆,恐怕沒那麼簡單。”白澤眯起狹長的眼睛,沉聲道。
天狐也顧不上別的,直直衝進那結界去了。
清姿和白澤相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你倒想得周到。既贖了罪,又救了自己的女兒。”慕容鏡的聲音飄進耳朵,清姿的步子一頓。
隻見鐵邢跪在地上,麵容憔悴,仿若萬念俱灰一般。
“慕容鏡,你到底搞什麼鬼?”清姿赤金的瞳孔冷冽而肅殺。要收集嫿妡的殘魄,她拿到了;把嫿妡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魔,她忍了;要鮫珠,她也借來了。如今又是要唱哪一出?
慕容鏡尷尬笑笑,抬手摸摸鼻子道,“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嫿妡的魂魄被鎮妖劍震碎,需要至親血肉重新煉鑄。”
清姿聽得一怔,所以……鐵邢才會不顧一切地來求慕容鏡讓他來煉魄。
這怎麼可以,嫿妡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爹……
“不能用鐵伯伯的……用別人的不行嗎?”清姿揪著慕容鏡的衣領,一臉冰冷。
慕容鏡也隻能任由她扯著,慢悠悠地道,“用誰的?桃姬早就魂歸鎮妖劍,又隨鎮妖劍一起崩裂消失,無跡可尋。她有沒有兄弟姐妹,還能用誰的?”
清姿忽然鬆開他,“桃花族……桃花族一定有的。”
“桃姬早就被家族除名,哪來的宗親,如今又到哪裏去找?”慕容鏡淡淡地道。
“那就一個一個試,哪怕用盡一切,我也要嫿妡複生。”清姿陰森著聲音道。銀絲無風自揚,隱有墮魔之勢。
白澤和天狐都被這樣的清姿唬得心頭一跳。這個瘋狂到想要殺掉整個桃花族的人,真的還是當年那個幹淨的清姿嗎?
慕容鏡搖搖頭,上前去從身後將清姿環住,將下巴抵在清姿的肩上,“丫頭,你可不能成魔呢。”
清姿隻覺得心頭陡生的戾氣一瞬間盡都散去,一時虛脫般地乏力起來。
抬抬肩,清姿掙開慕容鏡走到鐵邢麵前。
“鐵伯伯,這般一命換一命……究竟有什麼意思?”略帶喑啞的聲音清冷而溫潤,帶著淡淡的寂寥。
鐵邢卻隻是笑笑,“不是換,她本是我的孩子,因為我,她這一生背負的太多。如今我不過是還她該有的一隻無憂無慮的花妖的生活。”
清姿訥訥地看著他,其實她是羨慕者嫿妡的,雖然同樣沒有見過父母,但她卻是被他們真實地愛著,而她隻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呢。
她起身,唇角揚著微笑,走出了宮殿。
嫿妡,我等著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