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芬調了一天假，送父母回家鄉，前後兩天跑一轉也真累，但也算了卻一件事。前些日子，每天上下班均要去醫院，碰上轉工的適應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顧上禦意的業務，美芬都感到過意不去，回家把東西放下，洗把臉便上天台找禦意。
    “這麼快便回來啦！”看到美芬，禦意有點驚訝的問。
    “是，回來坐高鐵，不然兩天往返跑公路也夠折騰人。”美芬拉把椅子坐下來說。
    “累一次比天天醫院公司兩頭跑好多了，那些日子我真擔心你受不了。”
    “其實我真不同意把我媽送回老家，讓爸自己一個人照顧。”不能床前盡孝，美芬心裏很難受。
    “也不見得隻有他一個人，家鄉親戚多，大家可以相互幫忙；在北京雖然有你兩姐妹在一起，但是你們兩人也有工作，主要還是由老王照顧你媽，他天天對著一個沒反應的病人，也真的難受，回家鄉其實對他比較好。”看美芬心情不好，禦意試著開解她。
    “但是在護老院，醫護人員比較專業，可能對我媽的情況會有點幫助。”
    “她二次中風，還被確診為植物人，你也不要再寄予什麼希望。倒是應該多注意老王，最好是請個人照顧你媽，讓他去上班和有點事忙，也多和人打交道才有生氣。”禦意卻不認同美芬的想法。
    “原本就擔心他一個人看著全無意識的媽媽，意誌會越來越消沉，才不想讓他們回去；美仙連護老院的押金也交付了，就是拗不過我爸。想到他住家裏，也會對我與耀國的情況心煩，還要天天跑護老院，也隻得隨他的意願。”美芬一臉無可奈何。
    “你與耀國也真去辦了？”好好的一對夫妻，說離便離，禦意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是，弄到這樣，也真的沒法再與他過下去。不過不想讓老人家曉得而傷心，他這次也有幫忙送我媽回家鄉。”
    “耀國這孩子真不錯，我也很為你們可惜。”
    “也沒什麼好可惜的，連雙方家長也不祝福的婚姻，隻能代表我們有緣無份。倒是在路上耀國告訴我，老鄧向您求婚的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美芬上天台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好奇老鄧和禦意的驚人發展。
    “說實在的，我也沒想過會有這種事發生，老鄧他老婆剛走，我相信他還沒有這方麵的打算，倒是他女兒把我們拉在一起。”
    “那您兒子同意嗎？”美芬好奇地問。
    “還沒跟他說呢，這個年紀再嫁，真不知道怎麼向兒子開口！”禦意回答得有點不好意思。
    “有什麼問題，現在再婚都是很普遍的事情。”
    “那是你們年青人離了再結，寡婦再婚，總覺得有點對不起死去的愛人。”愛人在生時，兩人非常恩愛，他走了以後，禦意還沒碰過一個比他對自己更好的人，這也是這麼多年禦意沒再婚的原因。
    “您都為他守了那麼多年寡，還有什麼對不起的？我相信他也希望您晚年能有個老實人照應。”
    “我是相信老鄧可以做到這點，不然也不會答應他，就怕兒子不能接受，影響母子關係。”禦意說完不自覺地歎氣，她是真擔心兒子會反對。
    “您總不能不跟他說吧！已經挑好日子了嗎？”
    “建生說在同一天辦喜事更熱鬧，老鄧都聽他的，日子由他們定。”
    “婚後您會搬去老鄧家住嗎？”
    “應該是吧，都沒說到這些細節，反正我現在一個人住天台，不與兒媳住，他搬過來或我搬過去也方便。”嚴格來說，禦意和老鄧還沒正式談戀愛，更沒可能討論過婚後的安排。
    “您的媳婦也實在太過份了，竟然逼您住天台。”美芬氣憤的為禦意抱不平。
    “住哪裏都無所謂，總不能讓兒子難做人，辛苦了大半輩子，不就是為了兒子嗎！”
    “那要是兒子反對您再嫁，您會依他嗎？”
    “這……”一時之間，禦意答不上來。
    “您不要猶豫啊，苦了那麼多年，難得找到個合得來的人。兒子自己也成家了，您的責任已完，現在是您為自己而活的時候；根據最新平均人壽統計，您還有三分之一的人生要過下去，怎能讓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美芬怕禦意為兒子而放棄幸福，連政府統計也用上了。
    “說得也是，我原本還在煩惱兒子反對怎麼辦。若還生活在老家，我真怕沒這個勇氣，幸得你們一幫年青人的支持。”
    “最重要是老鄧這個人值得您交付終身，他女兒又喜歡您，比跟媳婦同住舒心多了。”美芬也真為禦意高興。
    “小敏跟我也挺投緣的，她還說短期內不能工作，可以在網上幫我們找外國客戶。”
    “那很好啊！之前因我媽住院，沒顧上服裝的事，讓您一個人忙不過來，我都不好意思。現在我媽已經回老家，我又換了一個工作，上班時間沒當業務員那麼長，可以多點時間照顧業務。我正想跟您商量，做些新衣服，我工餘時間跑時裝店，開發一些新客戶。有兩間供貨給我公司的服裝廠，願意支持我們做些小批量的生產。我原來工作的百貨公司，我也跟采購部的同事打好關係，隻要款式新，價錢合理，也可采購我們的產品，但前提是在北京隻能獨家銷售，而且還可以退貨。”多一個新力軍，美芬很高興，她也順帶提及這段時間自己這邊的進展。
    “做生意一定要負責到底，品質出問題當然要給客戶退貨。至於獨家銷售的問題，你比我懂，這些條款由你決定吧。”
    “不關品質問題，是我們要回收賣不完的貨，承擔庫存風險。獨家銷售問題倒不大，他們隻是不讓我們將同款產品賣給別家北京客戶，我們多開發不同的款式給其他客人，也不會有衝突。他們並不限製同款產品賣其他城市，這公司在行內很有聲譽，我們若向上海或廣州等地區推銷時，能說上這家公司也選上同一款產品，會更易打入其他的百貨公司。”禦意不熟悉商場運作，美芬為她分析利弊。
    “存貨一般會在季尾才清點，回收的貨要待下一年度才能賣，不單壓資金，也怕款式落伍，不好脫手。”禦意顯得有點擔心。
    “其實我們做批發，賣其他的店時，也是先要備貨，同樣也有季尾庫存的風險，隻不過大公司獨家銷售，沒法如小店靈活，若反應不理想，可以隨時減價去貨，反正有工廠支持小批量生產，管理得好，庫存應該不會太多，收回來的貨做些修改或是加個口袋，變一些配件的形狀和顏色，再放上網打折賣應該不難處理。不然聯係一些出口庫存的客戶或直接放外國的網站，便宜點賣外國人，不賣國內便不會與客戶抵觸，影響客戶形象。您不用擔心，我會再和他們溝通這些細節。”美芬心中已有整盤計劃。
    “隻要你有信心就可以了。不過除了工作，你也要多休息，注意健康；有好的男人，也要多在意啊！”言語間，禦意離不了對美芬的關心和叮嚀。
    “我不想再讓將來的婆家看不起，事業不成功，感情方麵暫時不會考慮。”
    “那又何必呢！話不要說太盡，緣份來時，要擋也擋不住。”
    “那是說您自己吧。”
    “反正誰也一樣，你也別笑我，難道卓慧有想過建生會向她求婚嗎？”禦意沒想過好意反被美芬取笑。
    “林阿姨，我又怎麼會取笑您，我為您高興還來不及呢！至於我自己，才剛離婚，又換了工作，一切都要重新開始，真的沒心情找對象。有時間也努力開拓我們的事業，其他的您就別說了。”美芬離婚並不因為耀國有第三者，感情上她還是放不下耀國，她是真的沒考慮找對象。
    “也不光是你，我這個年紀再結婚，很多事也要重新適應，大家都要麵對未來的新一頁，讓我們互相鼓勵，迎向新的人生。”禦意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一時之間可以改變過來，她拍拍美芬的肩膀表示理解。
    兩個不同年紀的女人，一心一意努力共闖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