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去做點薑茶給永泉，他身體很冷呢，像個死人一樣。”老王把永泉的身體放到沙發上麵，然後跟美芬媽說。
    “媽，”美仙聽到爸爸的話，撲到媽媽身上大哭：“永泉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薑茶也沒有用啦……”美仙沒法再裝下去，放聲大哭。
    聽到這個消息，美芬媽震驚到站不穩，跌回椅子上麵。老王拉著她的手，然後轉頭再看永泉身體。
    “為什麼那麼快呢？你不是已經好了嗎？算命的人說你會超過50歲命。”美芬媽撲到永泉身上，拚命在搖永泉。
    “起來，永泉，我知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她不斷地在搖。
    “回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你到北京，我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這麼早就去，我死了以後也沒有臉見你父母，回來吧！最起碼也要跟我說再見啊……”美芬媽哭得很大聲，都跪到永泉的身旁了，還不斷的在搖他。
    美仙也跪到媽媽旁邊去，跟媽媽一起哭，耀國和老王的眼淚也掉滿一臉。
    “媽，起來，不要責怪自己。”美芬一進來，把東西放下，便趕緊把媽媽扶起來，耀國也意識到要幫她一起把嶽母的身體移回椅子上。
    老王也把美仙拉起來，盡管他自己也是不停地掉眼淚。他們家沒兒子，永泉就是在他們家長大的，像自己的兒子一樣，他們都知道永泉會和美仙結婚，幾天後便是真正的一家人。
    “爸，麻煩您給我們幾杯熱茶。”美芬向老王說，然後轉向耀國那邊繼續說：“你到外麵把那些大件的行李搬進來，我已經把你的錢包和美仙的手袋拿進來，但是沒找到永泉的。”她轉向美仙，然後問她：“你有沒有把永泉的錢包放到你的手袋裏麵？”
    “美芬，等她靜一下吧，永泉都已經死了，我們晚一點再去找。”聽到死字，美芬媽和美仙哭得更大聲。
    老王給大家拿了熱茶，然後對美芬說：“你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永泉突然間心髒病發，耀國為他做心髒複蘇也不行，便直接把人帶回來。”
    * * *
    耀國站在車門外，把東西拿下。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去麵對房子裏麵的人，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老婆是多堅強的一個女人。雖然美芬也是很傷心，但是她冷靜的表現能幫著大家過渡這個哀傷的時候。他明白美芬是讓他出來透透氣，他是個男人，不該在他們麵前掉眼淚。其實耀國自己也是很傷心，永泉是他七年裏最好的朋友，大學時候多少快樂的時光啊！
    “永泉你放心去吧！我會幫你照顧美仙和她父母。我知道，將來我們在天堂還是會見麵的。”耀國對著天空說，就像永泉聽到他說話一樣。然後轉身走回房子。
    * * *
    耀國看到美芬坐在嶽母和美仙中間，前麵是永泉。老王用眼神示意他坐到美芬媽旁邊。
    老王看著美芬媽說：“我們大家都知道永泉出生的時候，心髒就有問題。他像我的兒子一樣，我也是很傷心他這麼早就離開。但是老婆啊，你不要再哭了，他是一個好兒子，他直到我們找到另外一個兒子才離開我們。你看，我們現在都有耀國了，上天還是挺照顧我們。”他看看美芬媽，又看看耀國。
    耀國趕快接下去說：“媽，我愛美芬，您跟爸爸現在是我的嶽父母，就像我父母一樣，我會像永泉一樣對您們那麼好，還會照顧美仙。”耀國跪在美芬媽前麵，一隻手握著美芬媽，一隻手握著美仙。
    美芬也是一樣，把兩隻手分別放在媽媽和妹妹的手上，大家忍不住流眼淚。
    “還有你，美仙，”老王對美仙說：“永泉那麼愛你，你難道要他的靈魂離不開嗎？你一定要堅強，讓他安心上路。我們已經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永泉也不能再站起來，你不能讓永泉留在家裏。”老王把最重要的一個事情說出來。雖然他隻是個小地方的芝麻綠豆官，他也知道法律，家裏要是有人不在，要向政府報告和火化遺體。
    “沒有人知道他死啊！不可以把他土葬嗎？不要燒他啊！”美芬媽搶著說。
    “不可以，這樣會違反規定。”聽到老王的回答，美芬媽又再大哭。
    “不行，我不會讓你燒永泉。他不在北京死，等到回家才死，就是為了想葬在家鄉。沒有人知道他回家，我們可以把他埋在房子的後院裏。”美芬媽撲到永泉身上，抱著永泉的身體，怕別人把他帶走。
    加上耀國的幫忙，美芬把媽媽再帶回椅子上麵坐。“行了，媽，我們會想一下，看有沒有好一點的方法處理。我想永泉也不希望看到您跟爸吵架。”美芬把媽媽當小孩一樣，用很溫柔的語氣跟媽媽說話。
    “還有，永泉在北京的房子怎麼辦？那是他的名字，他沒有直係親屬，美仙還沒跟他注冊，不能繼承他的房子。”耀國把另外一個問題也帶出來。
    美芬轉向美仙問：“你知道永泉有遺囑嗎？”
    美仙搖搖頭。
    “剛才我在車上收拾，沒看到永泉的袋子和錢包。我們需要他的身份證辦理他的死亡證件。你有沒有把他的物品放在你的手袋裏？沒有證明我們很難為他辦事。”美芬繼續問美仙，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美仙從憂傷裏回過頭說：“沒有，他很喜歡把錢包放到褲袋裏麵，耀國可以找找他的褲袋。”她真後悔一直拒絕永泉的求婚，她現在不是永泉的老婆，什麼都辦不了。
    耀國開始找，從前麵到後麵翻永泉的口袋，都沒有找到錢包。“可能我們剛才搬他進來的時候，錢包掉到地上，我到外麵去看看。”耀國失望地說。
    “拿著這個。”老王給他一把手電筒。然後拿了一杯熱茶給美芬媽。他明白現在是她最難過的時候，他自己何嚐不是也一樣。
    美芬抓了這個空檔去洗把臉，然後拿了兩條熱毛巾給媽媽和美仙。她真的好累，作為售貨員，在快過年這兩個禮拜，公司每天從早上8點，營業到晚上12點。要不是她今年拿到最佳售貨員獎，都不可能在春節以前能拿到假期。其實她的經理以為她要回家鄉擺婚宴，才允許她在這個特別的日子提前放假。這星期她每天晚上隻睡五個小時，原本打算回來好好睡幾天，現在看起來是沒希望了。
    “外麵沒有東西。”耀國轉回來，打破房子裏麵的寧靜。
    “會不會在我們把永泉搬到後座的時候，掉到地上呢？我們都在盯著那個男人，沒有注意其它。”美芬問。
    “對啊，可能是那個人把錢包撿了。你記不記得，他都在我們後麵追著，還跟我們揮手。不管怎麼樣，我還是開車回去找找吧。”耀國拿起大衣就開門。
    “外麵那麼黑，你不熟路，讓美芬陪你去吧。”老王說。
    “沒問題，有衛星導航。”
    “唉呀，這個小地方衛星導航也不管用，剛才回來的時候，還不是我在每一個岔路告訴你往哪邊轉的嗎？一起去吧。”美芬說完就轉向媽媽說：“媽，不是很遠，來回不用一個小時，可以的話，您幫我們做一點簡單的晚餐，我肚子餓了。”美芬希望找點事情分散媽媽的注意力。她不在時，怕爸爸不知道怎麼安撫媽媽的情緒。
    “好，我去做，你們小心開車。”美芬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