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是美芬。”美芬盡量以輕快的語調在電話裏跟媽媽打招呼。
    “哦，美芬，吃飯了沒有？”
    “還沒有。”
    “我也是，我還在等你爸回來，他永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回家。”
    聽到媽媽對爸爸的抱怨，美芬知道今天這個電話打得不是時候。其實她很想為爸爸說一些好話，但是她今天有事求媽媽，不敢說太違背她的話。“媽，您也知道，爸爸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才會那麼晚回家。”
    “什麼是重要？我作為他老婆，難道我還不重要嗎！你不知道今天天氣多冷，我的腿疼，還要自己下床加煤，他就隻會幫別人，永遠都不知道我也需要他的照顧！”
    媽媽的聲音越來越大，美芬沒辦法，隻能把聽筒拿遠一點。“媽，對不起，我們不能在您身邊照顧您，如果爸爸不在，您需要我們在您身邊的話，我可以辭職，回家照顧您，我也可以拒絕耀國的求婚。”美芬順帶把今天打電話給媽媽的目的一起帶出來。
    “什麼？耀國向你求婚，你有沒有告訴他？如果他不買房子，我是不會允許你跟他結婚的，除非你不承認我這個媽媽。”美芬媽的聲音很高，把生愛人的氣轉到女兒身上。
    “媽，我知道您為我好，擔心我的將來。我今天打電話就是想告訴您，這兩天我跟耀國參觀了一個新建樓房，打算在當中買一個單位作為我們將來的家。”
    “真的嗎？”美芬媽還沒等美芬把話說完就插話。“有多大呢？是怎麼樣的公寓呀？”
    “不大，你也知道耀國才剛畢業三年，也沒有很多錢，但是睡房就有五平方米，內帶衛浴。還有開放式廚房，裏邊有餐桌。客廳也有地方放沙發，我們下班回家也能輕鬆輕鬆看電視，小兩口來說是挺合適的。”美芬把她所知道的，在中國她認為是最小的單位，盡可能形容得好一點給媽媽聽。
    “那要多少錢呢？”美芬媽想到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她也明白在這個時候，他們是不可能買一個很大的公寓。北京的房價這麼高，一個房的公寓，應是一種新趨勢。想想應該還是挺不錯，在睡房裏還有衛浴，這樣的設計應該是挺新的，即使女兒不願意告訴她實際有多大，她也能想像一個睡房，開放廚房，還有客廳，看起來大概可能也就是30平方米吧。
    “我們需要付20萬元。”
    “什麼？一個睡房就要付20萬的首期，一點也不便宜啊！是你的名字，還是跟耀國兩個人共名？”美芬媽在想20萬的首付，總價大概是60來萬吧。她認為自己真的好聰明，60來萬大概也就是能買30平米。她太清楚北京的房價，因為她有兩個女兒在北京。
    “媽，是我們兩個人的名，不過，是耀國付錢。”美芬沒有澄清媽媽對價錢的誤會，如果媽媽知道20萬不是首付，是整個房子的價錢，肯定不會允許。
    “我親愛的女兒，我也不是一個很貪心的嶽母，如果不是隻有你的名字，改買兩房的公寓吧。要是你妹妹將來丟了工作需要幫忙，你也有一個房間讓她住。就是我們去看你，還是說將來你有小孩，兩個房間總是比較方便。”一房公寓的一半業權能值多少錢呢！又不是全數付清。作為一個媽媽，她沒有女兒那麼傻，女人結婚應該有一些保障，愛情真的不等於麵包。
    “媽，您知道北京的房子多貴啊，我們沒辦法負擔兩房的公寓。我有看過那個樣品房，真的，很不錯，就像我夢想的房子一樣。美仙看過也很喜歡。”美芬已經沒有把握說服媽媽接受一個小房子，她看著坐在旁邊的妹妹，寄望她跟媽媽說幾句好話。耀國站在她前麵，雙手握著她沒有拿電話的另一隻手，看著她，給她鼓勵的眼神。
    “哦，美仙也覺得很好嗎？”
    “對呀，她就在我旁邊，您可以問她。”美芬將電話轉給妹妹。
    “媽，我是美仙，相信我們吧，這個房子是我們所看到的最好的了。雖然很小，但是有一個小房子在手，比什麼東西都沒有強多了。把每個月交的租金放在銀行的分期貸款上麵，沒幾年啊，房子就會升值，然後把升值所掙的差價，連已付的房款全部加一起，到時候再去換大一點的房子就比較容易了。”美仙不想對媽媽講大話，她沒有告訴媽媽房子的實際麵積，隻告訴媽媽一個事實，銀行分期付款總比付租金好。
    “對，你說的對，一個小房子在手上，比什麼都沒有好。其實我也很喜歡耀國，如果他能買個房子，即使是小一點，我也同意美芬和他結婚。”
    美仙看著她那緊張的姐姐，朝她點頭示意媽媽已經同意了。她接著跟媽媽說：“媽，我們知道您是世上最好的媽媽，您所想的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會盯著他們先買房再結婚。”美仙盡量幫姐姐說話，減少媽媽對美芬婚姻的反對。
    “美仙，我身體不好，要不然我一定會去看一下房子，才告訴他們我的決定，你一定要幫我盯緊這事。還有啊，你也24歲了，也給永泉一點壓力，早點把婚事訂下來。”美芬媽停一下再說：“你讓美芬說話吧。”
    美仙最怕媽媽提到自己的婚事，很高興媽媽要求跟美芬再說話，便把電話交給美芬。
    “媽，謝謝您的允許，您不用擔心我們，耀國對我真的很好，永泉也很愛美仙。我們不能常常陪著您，您自己要多注意身體。過年的時候，我們會回去看您們。”
    “哦，不說了，你爸在開門，我要告訴他你結婚的事，讓他高興。”放下電話，美芬媽在想，孩子們長大要結婚了，忍不住流下淚來。
    電話掛掉後，美芬看看耀國，又看看美仙，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話。這樣騙媽媽，將來要是讓她知道事實，肯定把媽媽氣的不知怎麼樣。但是，要在北京買一個二居室的房，哪有那麼容易。
    美仙也知道姐姐心裏難受，她就說：“姐，先不管，婚結了，以後媽媽知道的時候，都已成定局。”
    耀國給美仙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後說：“不要想那麼多，你媽已允許我們結婚，我們到外麵吃飯，慶祝慶祝吧。下周房子開賣，先把這個房子定下來。”
    “你們兩個吃吧，我明天還要飛早機。耀國，不是我說你，別到外麵吃飯慶祝，買房子還要花很多錢。”美仙說完就走了。
    送走美仙以後，美芬靠在耀國的肩膀上哭。耀國說：“很抱歉，我沒有本事，害你騙未來嶽母。”
    “不關你的事，是媽媽要求高，誰說一定要有房子才能結婚呢？很多人沒有房子也婚姻美滿，她就是擔心我吃虧。”
    “放心吧，我一定會很努力工作，將來給你買一個大房子。其實，這個房子不一定要寫我們兩個人的名字，隻是個小房子，如果你媽不放心，隻寫你的名字我也沒有意見。”
    “不行，如果隻寫我的名字，你媽也會不高興。本來你媽就嫌我不是大學生，配不上你。要是房子沒有你的名字，她肯定認為我是個貪心的女人，將來大家就不好相處。”
    “不怕，我剛出來做事，工資也不高，我可以說是你拿出來的錢。”
    “不要這樣，耀國，我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
    “先別考慮這麼多，我肚子餓了，你準備晚餐，我上網查一下搞房貸和注冊該辦什麼手續，需要準備什麼資料。怎麼說我們今天也該慶祝一下，開罐午餐肉，不要光吃陽春麵了，你也要有點營養，當售貨員，一天站到晚，我也是挺心疼的。”
    “我知道了。”美芬聽到耀國這麼關心她，對未來充滿希望。
    ***
    坐車回家途中，美仙一想到美芬向媽媽形容的那個房子就想笑。什麼睡房帶衛浴，還有開放廚房，說白的，不就隻有五平方米嘛。怎麼變，房子也不可能變大，哪有「五平方米的家」的？開發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說他們幫人嗎，確實是，美芬也真的能買房了，說他們掙錢嗎，也真的掙得夠狠，竟然想出這樣的房子，還害她幫美芬騙媽，心裏挺別扭的。幸好永泉他爸死的時候，工傷賠償在北京換成房子，不然，他們將來怎麼結婚。
    想起永泉，她還不敢跟他說美芬的事。怎麼說他人也在北京，如果他有空去看房子，再跟媽說一下，到時候，美芬這個婚就會結不成。明天先飛，反正美芬買了房再結婚，她就能跟媽交待，她不也就是負責盯著她們買房子的事情而已。
    說真的，那個房子還挺實用，小小的一點空間，還有廚房，還有衛浴，還能坐在沙發椅子看電視，設計的人也真天才啊！美仙在想，要是有餘錢，買兩家來放租，該是不錯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