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老師，這似乎和我們電話裏說好的不太一樣。”萬蒼嵐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不願過多地表現出不滿。但是有些為難的臉色終究暴露了他的情緒，被覃文墨看在眼裏。“拍攝照片和繪畫分明就是兩回事！”
    覃文墨一言不發地擺弄著相機，似乎在等待萬蒼嵐抱怨完畢。在萬蒼嵐終於一臉難色地關上攝影棚的門後，才開口解釋：“照片是用來記錄固定的瞬間的，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數個小時保持一種姿勢絲毫不動，那麼我們可以省略這一步。”
    不冷不熱的一句解釋讓萬蒼嵐深感無奈，隻好耐著性子開始配合覃文墨的工作。
    根據事先的了解，萬蒼嵐得知覃文墨在美術界並沒有名聲大振，原因是覃文墨的作品被業界許多舉足輕重的所謂泰鬥人物批判得一無是處，更被指沒有任何藝術內涵。
    可奇怪的是，有些原本對繪畫絲毫不感興趣的外行人在看過覃文墨的作品之後，都對繪畫萌生了興趣！甚至還有人因為覃文墨的一幅畫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報考美術學院……
    從這些方麵來看，萬蒼嵐認為覃文墨並非無才，而是怪才。
    怪才之怪，在於其作品難以被最廣大的受眾接受，能看出作品真意的人便更是少之又少！
    一間小小的畫廊，隱藏在一片不起眼的清幽平房之中。像是隱居在森林深處的精靈，一直在安靜地等待有緣人。
    “關於《逐光》的封麵，如果你還有想法隻管跟我說。”覃文墨頗懂得一心二用，拍照的同時居然和萬蒼嵐聊起天來。
    正因為攝影棚裏詭異的沉默而煩躁不已的萬蒼嵐趕忙回答：“我對美術這方麵不在行，估計很難有建設性的意見。而且，我很滿意現在的封麵。如果可以，我隻有一個要求。”
    “什麼？”覃文墨停下了拍攝，隨意地翻看起前麵的照片，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換一幅背景補拍。
    萬蒼嵐趁機活動了一下身體，他這個人有個奇怪的毛病，拍照的時候很容易全身僵硬。長時間擺成一種姿勢，放鬆下來之後就會覺得很累。
    “就是封麵的主圖，最好不要再有多餘的部分，就保持現在的感覺就好！”萬蒼嵐要求道。
    覃文墨點點頭，嘴角竟有了一絲微妙的弧度！
    但萬蒼嵐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還在鬱悶著接下去的拍攝。
    雖然萬蒼嵐本人感覺自己渾身僵硬，發揮的一定不好。但是覃文墨似乎並不這樣覺得，一連更換了多幅背景圖，想要將各種感覺的照片全部拍完。
    沒有豐富的衣飾，也沒有貼身跟隨的化妝師。一間小小的攝影棚，一個擅長繪畫的半瓶子攝影師，還有一個一拍照就渾身不自在的模特，構成了一幅奇妙的場景。少了一些刻意，多了幾分自然。
    “好了！”聽到覃文墨的這一句話，讓萬蒼嵐如獲大赦。
    不知不覺間，覃文墨和萬蒼嵐已經在攝影棚裏耽誤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回到前麵畫廊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一點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累，萬蒼嵐心裏總是砰砰亂跳，右眼皮也不老實，這使得他很不安！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覃文墨忽然問道。
    萬蒼嵐麵露疑惑地轉身看向覃文墨，一起去吃飯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下午還要繼續？別開玩笑了！本來已經心生不安的萬蒼嵐一想到萬一被莫浩軒知道他出來“勾引”人，回去以後就小命危矣了……
    於是乎，麵對覃文墨的邀請，萬蒼嵐連連推辭，總算得以全身而退。
    雖然和覃文墨的接觸不多，但是萬蒼嵐卻一直很相信自己心裏的第一感覺。作為一個一心撲在繪畫上的畫家，覃文墨不會浪費時間去做創作以外的毫無目的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好心邀請自己一起吃午飯一定是有什麼別的打算。未免時常被覃文墨拉來做“模特”，萬蒼嵐才決定不領對方的好意！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萬蒼嵐自然也不可能在乎對方的一頓請客。相比之下，他現在想要急於確認的是莫浩軒是不是還沒有回家。
    好在覃文墨沒有勉強，隻是一再感謝萬蒼嵐今天的配合。
    事實上，萬蒼嵐並不知道的是，覃文墨在為他拍攝過照片之後就心生一個念頭，想要多占用他一些時間，說不定會有更多的創作靈感。不過很可惜，某人急於離開，一點都不給覃文墨麵子。
    驕陽似火，萬蒼嵐腳步有些匆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著急什麼。遠離了風雅畫廊，萬蒼嵐來到街上，決定還是打車回家。
    公寓裏，莫浩軒黑著臉第三次放下座機電話，對麵的人不在家已經是可以完全確定的事實了！不用問，莫浩軒的心情一定很不好，虧得他特意沒在家裏吃午飯，隻為了早些趕回來。為此，他還受了母親一番埋怨。
    結果呢？他急吼吼地回家來了，對方卻不知在何處瀟灑！
    真是夠可笑的了！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兒啊？莫浩軒不知道他到底在圖什麼……明明看不到任何好處，卻還樂此不疲。
    “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欠了你的……”有些怨念地輕聲念叨著，莫浩軒自嘲地笑笑。安撫著大奏交響曲的肚子，決定先不等了。
    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萬蒼嵐急急忙忙地付錢下車，小跑著直奔一家離小區大門有些距離的餐館。出於心虛，萬蒼嵐決定點些飯菜打包回去。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心虛的……
    過了午飯的正點，餐館裏的客流開始下降了。萬蒼嵐隨便點了幾道菜，還不忘囑咐服務員請廚房那邊快一點。
    說來也巧，萬蒼嵐拎著飯菜趕回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對麵的莫浩軒打算出門解決午飯。
    “你要出去嗎？”萬蒼嵐心虛地問道，心想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
    莫浩軒上下打量著萬蒼嵐，一眼就瞧見對方兩手提滿了食品袋，裏麵是擺放整齊的餐盒。或許是萬蒼嵐一路疾走的緣故，餐盒裏灑出了少量的醬汁。
    這麼多餐盒顯然不是萬蒼嵐一個人吃得完的，剛才還心情煩躁的莫浩軒因為這個細節而煩惱全消，卻故意擺出一張臭臉：“你還知道回來啊？”
    “呃……”萬蒼嵐一時語塞。
    下一秒，手裏一空，還熱乎乎的午飯就被莫浩軒接過去了。
    “傻站著幹什麼呢？開門啊！”莫浩軒哭笑不得地看著萬蒼嵐一臉呆樣兒。
    被“教訓”的某隻狸貓趕緊找鑰匙，心裏鬆了口氣。但是，問題還沒有完全被解決。
    兩人在萬蒼嵐家裏吃午飯，莫浩軒無意間問起萬蒼嵐上午的去向，使得某隻狸貓差點噎住！
    “你不在家，我出去轉轉，透透氣而已。”萬蒼嵐回答說。
    莫浩軒本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倒是真被萬蒼嵐給糊弄過去了。雖然外麵的飯菜比不上萬蒼嵐親手做的，但是某隻狸貓出去散心還想著自己，使得莫浩軒很受用，心尖兒上甜絲絲的，智商也瞬間降至穀底。
    眼瞧著莫浩軒一係列的眼神變化，萬蒼嵐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了。不管怎麼說，這一關總算糊弄過去了！
    莫家主宅。
    午飯的時候，莫佑杉將莫浩軒的決定告訴了自己的小兒子和妻子，得到的卻是他們不同的反應。
    對於哥哥顧全大局的做法莫浩翔不是沒有想法，隻是在聽到莫佑杉那句：“你哥哥給你機會”的時候心裏的不滿再度湧出。
    難道隻有當哥哥的人退一步，我才有往前邁一步的機會？莫浩翔就想不通了！為什麼莫佑杉總是不願放棄那些老舊的觀念，一定要長子繼承家業。
    “這樣最好了！兄弟齊心，沒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的。”當母親的人倒是對這個消息感到很高興，至少丈夫願意讓小兒子也多接觸一些公司裏的事情。
    哪怕莫浩翔以後要另起爐灶，現在也是一個很好的鍛煉積累的機會！
    莫佑杉卻沒有回應妻子的話，心裏想的依然是家業隻能由長子繼承，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是親兄弟也不行！
    莫浩翔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父親的臉色，長期鬱結在心中的怨氣也開始發酵了……
    莫浩軒哪裏能夠預想到他為了平衡父親的保守觀念和弟弟的不滿情緒所出的主意因為莫佑杉的一句話而全部白費！而莫家的安寧，不知要等何時才能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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