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答應清和不告訴寂月事情真相。是騙他的吧？”看著巷子前方攜手同行的兩人。百裏燁淡淡的問道。
    “不是，”對上百裏燁略顯疑惑的眼。玄沐輕笑出聲，“我的確答應了他不告訴寂月。可若是寂月自己知道了。那便與我無關了。我隻是在之前跟寂月透了點消息。成敗與否。在他們不在我。我也隻能幫到這裏。接下來的事情怎麼辦。這得他們自己決定。旁人幫不了。”
    說著。玄沐伸手捏了捏百裏燁的臉。有些無奈，“好了。人都走沒影了。這戲也看了。結局多半也就這樣了。外頭雨下的大。咱們還是進去吧！”
    百裏燁沒有說話。轉身徑直進了門。
    玄沐隻笑了笑。進門前回頭看了一眼那兩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淩厲。
    這一場雨足足下了三天。擾的百裏燁本就不寧的心緒更加混亂。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快要發生。連帶得玄沐都跟著有些緊張起來。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漸漸涼爽。玄沐顯然不願意放過這麼好的天氣。遂一大早便把百裏燁從被窩裏挖了出來打算一同出去踏青。
    然而百裏燁還沒醒透。剛被扯起來。玄沐一個轉身便又縮回被窩裏去了。
    看著他眼下淡淡的青色。玄沐不禁有些心疼。這幾晚百裏燁都沒怎麼睡好。每次自己半夜醒來身邊都沒有人。起身去尋才在書房裏找到他。人早已趴在桌上睡著了。手臂底下壓著一卷書。書上寫著的。盡是些傷離別的詩詞。
    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眼。玄沐隻覺得心疼：怎麼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呢？你那麼笨的一個人。連情緒都不曉得收斂。可是要怎麼做你才會明白。在我心裏。你是不是柒燁。都不重要了！
    最終還是沒舍得再把他叫醒。沒有百裏燁陪著。玄沐也沒了出去的心思。索性一並褪了衣物上_床將人摟在懷裏。合眼休息。
    這一覺醒來。時間已然是中午了。
    百裏燁邊打著哈欠邊穿衣物。迷迷糊糊扯了半天硬是沒把衣服穿好。早已整理妥帖的玄沐坐在一旁看了半天。終是看不下去。起身親自幫人整理衣服。
    這廂玄沐剛幫百裏把發束好。屋外便傳來敲門聲。
    兩人對視一眼。皆有些疑惑。按理說寂月的事情結束了便沒有人還會來這裏。不知這一次又是何人。來這又為何事。
    不等他們繼續思考。屋外又響起了敲門聲。百裏燁撇撇嘴。扯著玄沐便出去開門。邊走邊念叨：“早讓你弄幾個丫頭下人什麼的。你偏不。每次都累的自己兩頭跑路。你說說你…”
    “吱呀”一聲開了門。然而門外站著的人卻讓百裏燁硬生生止住了未出口的話。
    熟悉的臉熟悉的微笑。百裏燁看著台階下嘴角輕揚的人愣了愣。
    然而玄沐卻不為所動。隻攥緊了百裏燁的手。淡淡開口道：“你是誰。”
    來人微微皺眉。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又恢複了微笑，“玄沐。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捉弄人。”
    “是麼。”玄沐輕笑。
    “這位是，”那人將目光投向百裏燁。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玄沐不著痕跡的上前一步將百裏燁掩在身後。
    看到他這般謹慎的動作。那人也不氣。隻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不過幾百年的時間。你便將我忘得一幹二淨。也罷。自我介紹一下也無妨。在下玄墟柒燁。”
    竟真的是他！
    百裏燁驀的睜大雙眼。而玄沐也有了一瞬的怔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怎麼。終於舍得放棄你那所謂的曆練了？”
    “這是哪裏的話。我不過是覺得玄墟太無聊罷了。”柒燁輕笑，“怎麼，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
    一瞬間玄沐心下便有了計較。也不多說。隻看著柒燁。似笑非笑。半晌才拉著百裏燁讓開路。
    柒燁臉上笑意更深。踏上台階。走到玄沐身邊的時候絲毫不顧忌一旁的百裏燁。徑直傾身在玄沐耳邊輕聲道：“如此。便叨擾了。”語氣曖昧。視線卻投向被玄沐護在身旁的百裏。略有些挑釁的意味。
    “怎麼會，”玄沐不為所動。
    柒燁聳聳肩。似乎是覺得無趣。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向後院走去。那副隨意的樣子。仿佛他才是這宅子的主人。
    而後的幾日。對百裏燁來說可謂是無比煎熬。玄沐忙著和柒燁鬥智鬥勇。很多時間基本都把他一個人丟在旁邊。
    看著那兩人旁若無人的聊天打鬧。百裏燁覺得自己根本插不進一絲一毫。果然最愛的還是他麼？
    這一日。玄沐和柒燁依舊聊著些百裏燁聽不懂的話題。
    百裏燁在一旁坐了一會。終於還是起身向外走去。經過池塘的時候無意看到塘中嬉戲的錦鯉。不由扯了扯嘴角。卻看到池水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既然柒燁回來了。為什麼我還要把自己困在這裏困在他身邊呢？”百裏燁想。終是起身朝後麵的廂房走去。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這是百裏燁離開前對他自己說的話。
    願與君共飲。不訴離殤。
    這是百裏燁最後留給玄沐的話。
    另一邊。玄沐顯然不知道百裏燁已走。手上又捏著那把十二骨紙扇。看著對麵一派風輕雲淡的柒燁。緩緩開口打破這僵持，“頂著張別人的臉過日子。你倒也過得挺自在。”
    “謬讚了。”柒燁抬眼看著他。眼底是滿滿的惡趣味。
    “直說吧。我沒功夫跟你繞圈子。清和。你到底想幹什麼？！”玄沐顯然不願意跟他打太極。為了套話。他已經好幾天沒陪百裏燁了。
    清和輕笑出聲。卻答非所問，“我之前還和寂月打賭來著。看你能不能認出來。”
    “果然是假的。玄墟已經無聊到這種地步了麼？”玄沐輕輕扣著桌子。似笑非笑，“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我認為，”清和頓了頓。白皙纖長的手指指向一個方向，“在我們討論這個問題之前。你還是趕緊去把人追回來吧！”
    “什麼？”玄沐驀的起身。眼神淩厲。
    “誒。百裏啊。再不追可就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隻見麵前人影一閃而過。再仔細去看。已然不見蹤影。
    “我怎麼覺得，這次答應幫天音是個錯呢？”清和喃喃開口。
    “無事。有我在。到時候遭殃的鐵定是天音。”寂月顯了身形。輕輕牽過清和的手。清和回握住。臉上帶著淺淺笑意。
    這廂玄沐驚慌失措的衝回房裏。卻隻看到百裏燁留給他的那兩句話。當即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隨即立馬轉身把寂月清和拖著出去找人。
    清和見玄沐著急的模樣。心底愧疚愈發加深。寂月安慰的捏捏他的手。隨即上前拉住玄沐，“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分兩路找。這樣快一些。實在不行便喚這裏的土地出來。”
    玄沐沒有說話。隻點點頭便徑直朝一個方向跑去。
    三個人回到屋裏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之前一直在找人。期間還把當地土地喚出來詢問過。可偏偏就是不知百裏燁蹤跡。仿佛是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玄沐心裏越發著急。既擔心百裏燁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又害怕再也找不到他。
    見他那樣。清和心底也不好受。可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隻能安慰道：“別太著急。等他氣消了。興許過幾天就找到了。”
    玄沐也不答話。隻點點頭。便又起身向外走去。寂月無奈。隻得拉著清和跟他一起找。
    可誰也沒想到。這一找。竟找了兩年。
    玄沐已經從最開始的忐忑變成了如今的無望。這兩年裏他四下尋找。三山五嶽五湖六海。無一不一一走過。甚至還拖了九霄上喜歡在凡界遊曆的閑散仙人幫忙留意。可始終沒有音信。
    轉眼又是一年秋初。玄沐重新回到了豫南山腳下的那座小鎮。自從百裏燁離開。他便一直輾轉於四處尋覓。並沒有回來過。如今心底卻生出強烈的想回去那座宅院看看的念頭。
    小鎮沒有多少改變。依舊是一派熱鬧非凡。玄沐緩緩拐進城東最衰敗的巷子裏。
    小巷依舊蕭條。巷內深處。有人白衣飄飄。
    玄沐隻覺得手心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不由得加大腳下步伐。最後。他停在距離那人五步的地方。
    隻見那白衣公子緩緩轉身。臉上是他熟悉的溫潤笑意。隻聽他緩緩開口。道：“玄沐。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