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彷徨 Chapter12記憶深處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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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一個人在你陷入危險的時候給予你幫助,安慰你,而那個人總是會被你刻畫成心底裏最渴望最想見的麵容,或許當他真的來的時候,你又會愕然推開他的手逞強的告訴他——別管我。
這並非矯情,而是不希望他看到你懦弱的一麵,更不喜歡看到你苟延殘喘等待施救的一幕,而最不喜歡的則是看到他能夠用溫柔把所有的事情一筆帶過隻字不提,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
宮少軒的腦海中已經浮現那人來救自己的場麵,並非是自信而是一種對結果精確的猜測,宮家的思想就是堅決不能把個人感情帶入任何一件事情的判斷,每個人都要嚴格的遵守這一思想否則甚至連姓宮的資格都沒有。
而判斷的理由格外的簡單:宮少朔在不知道對方人數和戰力的情況下不可能茫然施救;而若是讓敵對的家族來施救便可以消除利益受到破壞的可能性,更是可以做到同時破壞敵對家族的目的,而要讓敵對家族的人來施救自己家族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若是那家族的領首與宮少軒有一段淵源呢?答案總是被擺在麵前,可是被這麼格式化的結論不知為何竟有些淒涼。
萬事以利益考慮,宮家的準則,明明不是感性的人卻在牽扯到自己,或者又因為是深處無盡的危懼中,竟有些悲傷憤怒。
最近的花兒強對宮少軒的看管越來越鬆,暴力舉止的頻率卻是越來越高,有時他會硬是端來一碗粥不顧宮少軒的意願強硬地灌下,原本自尊格外的反抗,卻被對方抓住牙關硬是喂食,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的鮮血混著白粥一起吞入肚內。
自尊被人踩在底下的痛楚徹骨,比起肉體上的摧殘,精神上的打擊更是尤其有效,漸漸地,宮少軒學會順著花兒強的意願乖乖地喝粥,因為理性在耳畔安慰——這樣你才能少受傷才可能自己就逃出去。
找到借口而放棄自尊的宮少軒格外的安靜,他靜靜地聽著花兒強滿嘴的汙穢,對神的辱罵,對宮少朔的憤怒,對整個社會的不滿,都像是一團黑色的魔障惡心的令人發指,他卻漸漸的學會承受學會忽視。
一如既往,窗外的雪連綿不絕,格外純潔,宮少軒無聲地望著眼前這個帶著醜惡麵容的花兒強,竟是覺得那是多麼強烈的對比,他卻不言不語。
花兒強徑自拆開買來的客飯,像是幾日不食的野獸般吞下食物,這樣的場景宮少軒已是習慣,若是當初他一定會出言諷刺,而現在他一聲不響地看著地麵,不在意近處傳來的響聲,花兒強似乎是注意到了宮少軒的轉變,擺弄著粘著米飯的筷子,得意地道:“看看,宮家的人也有當狗的天分的。”他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麼,丟了客飯裏的一塊肉在宮少軒的麵前,油膩帶著溫暖的肉掉在已經布滿血跡的襯衫上,更是落魄。
“來,給你的獎賞,哈哈哈…”
不知何時,原本純潔沒有一點瑕疵的心靈變得黑暗,原本從未產生過的殺意布滿整個大腦,連每一根神經每一寸皮膚都在訴說著同一句話——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指甲深深地刻入白皙的皮膚,汨汨地冒出血漬卻絲毫無法阻止那思想的蔓延,簡直就要控製住他僅存的理智。
花兒強似乎注意到宮少軒不動聲色卻展露出的殺氣,帶著挑釁的氣息拍了拍他的臉,滿是肥膩的嘴靠在宮少軒的耳畔形成醜陋的嘶吼:“媽的,你這種人怎麼可能理解弱者的痛苦!媽的!草!你再敢露出這樣的眼神我就殺了你…你…”
一聲沉重的吼叫,宮少軒甚至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碎,愕然發現剛剛還在自己耳邊辱罵的人現在太陽穴正嵌著一顆刺眼的金色子彈,那紅色的液體徑自留下,宮少軒能夠清晰的看見身邊的人睜大的那雙眼睛,似有無數的怨念和對這個世界的留戀,那肥膩的大手就像是指控的象征般,最後他整個人倒在宮少軒的身上,原本龐大的身軀整個壓在宮少軒的身上,而那場麵的駭人已不是常人所能理解。
僅僅一個瞬間,一條鮮活的生命在你眼前消逝,而你看到的更是失去靈魂的醜陋軀殼。
宮少軒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不論如何的勇敢如何的堅強在此等緊急狀況下又怎麼能夠不震驚?他那虛弱的白色嘴唇正在蠕動仿佛發顫,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喉間幹澀的不正常,而周圍彌漫的是腥甜的血的味道。
無力的眼神向窗外望去,果然一個挺拔的身軀站在茫然的雪中,手中所持著的手槍泛著冷酷的光芒,輕輕的一個扣動扳機就能夠剝奪一個人的存在,簡直就是死神的鐮刀,而那人一定是死神的化身。纖瘦的軀幹仿佛有一種特別的力量,像是等待爆發的豹子,蜜色的皮膚泛著誘人的光彩,而主人卻有一副極為嚴肅的神情,沉默平靜的眼睛像是平靜的湖麵沒有一絲波瀾,猜不透他的想法,英挺的鼻梁,他是俊與妖媚的結合,卻有著冷靜深沉的內在,兩者似乎矛盾而那人卻把這兩者結合的完美,為他更添了一份魅力。
那個人站在純白的雪中,似是更加美麗,卻在宮少軒眼中格外的亮眼,那一抹黑暗的汙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