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彷徨 Chapter1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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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憐望著自己筆下匆匆刻下的字跡,滿是憎恨的宣泄,仿佛是對整個世界的控訴,那深深刻進紙張的怒意恨意紛揚,宣示著主人冰冷卻格外渴求溫暖,自私卻格外渴求慷慨的內心,那一筆一劃仿佛都是人性的宣詔。
——不是我的錯而是你們的錯,都是因為你們的低劣!
——不要怪我,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那包含著推卸責任的意味,那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不知其中的原因。
什麼時候無力到隻能用文字來發泄自己的情緒的呢?
又是什麼時候起那白淨的紙張上寫滿的都是憎恨的文字呢?
沒有人知道,夏憐也不知道。
望著窗外紛落的雪花,已經漸漸模糊的窗戶,片刻的寧靜被探出頭來喊夏憐上學的夏母打破,夏母扯著嗓子喊道:“你都多大了?難道今天要參加開學典禮你不知道麼?真不知道你演講的稿子準備好了沒有?整天就知道窩在房間裏!”
夏憐這才不慌不亂地起身,收拾著書包,卻在看到滿張白紙上的恨意後慌亂地收進包裏,以不在意卻又滿含著不甘的口氣向著夏母道:“稿子?能有什麼稿子?今天的典禮又不是我演講。”
夏母原本探出來的麵容瞬間皺了起來,那蹙起的眉峰就像是在控訴夏憐似的,夏母用極為憤怒和驚訝的語氣道:“怎麼會不是你?年年都是你的!”
夏憐皺了皺眉微微歎了口氣,帶著不耐煩的口氣解釋道:“誰說今年也必須是我的?我考進的原本就是市重點,比我好的人自然是大有人在的。”
夏母反倒是一臉輕鬆但眉目間透露著的確是嘲諷意味,她說道:“哼,現在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平時不知道你在傲什麼鬼東西,和班級裏同學的人際關係這麼差!現在可好,就連成績也比不上人家了,你這種人哪怕是出了社會也沒有什麼好傲的!”
那話語字字戳入了夏憐的心坎,夏憐微微蹙眉,來回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女子,一頭漂亮的黑色長發,緊致的皮膚和手,時尚的穿衣品位,絲毫沒有哪裏透露著俗氣,年輕的宛如二十多歲的白領,而此時夏母正用著極為嘲諷的神情看著夏憐。
有時夏憐真的不懂,為什麼是自己的母親卻絲毫沒有鼓勵過自己反倒是總是把自己推向無盡的深淵的呢?
仿佛天旋地轉,是與非甚至都已經顛倒,扭曲的景象讓夏憐不禁產生了恐懼的心裏,而那可憎的麵容正是自己朝夕相處的母親,那眼神仿佛就在看一個乞丐似的,沒有任何愛的痕跡,夏憐的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怒意一股抵抗的欲望。
夏憐拿起包,無言的經過夏母的身側,嘴裏輕輕地發出三個簡單的音節,冰冷的三個字足以讓人跌入寒冷刺骨的冰壇,夏母甚至覺得自己就處在那夜晚的雪夜中,身上無一處是溫暖的,她甚至來不及憤怒已看到夏憐的身影從她身旁掠過。
夏憐繼承了父親優秀的頭腦和骨子裏的高傲,卻也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夏母每次隻要看著夏憐都會想起曾經的那個男人以及燃起無比的怒意,自然對待夏憐的口氣也漸漸地就像是在控訴自己的前夫,和夏憐的矛盾也是一日日的加深。
夏母楞立在原地,腦中回憶的仍是夏憐在她身側經過的輕微而又沉重的三個字,那三個字就像是個錘子在夏母的心裏狠狠地敲擊,仿佛被狠狠地震痛卻又無法停止這種痛,那三個字就像是個夢魘似的纏著夏母,她的腦袋甚至都開始變得格外清晰。
——要你管。
…
早飯沒吃。
被夏母激怒的夏憐根本不顧三七二十一便從家裏跑出來,根本沒有顧忌道自己的胃的控訴,對著空蕩蕩的胃她隻得強忍著饑餓,集中精神麵對黑板上的數學難題,說是難題,但對夏憐來說根本沒有難度,筆鋒在練習簿上沙沙地寫著沒有任何阻礙。
在近幾個座位,有個女生正在呐喊著:“這題怎麼做阿?”
仿佛正在尋求幫助一般。
似乎旁邊的女生也歎了口氣道:“我這道也不會。”
“阿那怎麼辦,待會老師要來收的,豈不是苦逼?”
市重點高中的學生沒有誰是服輸的,所有人都是初中裏數一數二的強中手,又怎麼會向老師承認這道題不會做乖乖承認自己不如人?
人總是那樣,沒有人是沒有虛榮心的,而一個人的虛榮心就像是個黑洞,吸引著任何事物的到來,其中有一位賓客就是失敗。
“要麼找個人問問好了,不過看大家的樣子都是愁眉苦臉的!”
“找誰…?”
“恩!夏憐阿!夏憐肯定會!我們去問…”
夏憐正覺得那女生活潑爽朗的聲音正往著自己接近,卻又忽然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音,稍稍抬起眼角,果然,那活潑的女生被身旁的女生重新拽了回座位,兩人正在低聲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些什麼。
夏憐沒有任何的詫異,沒有人來詢問她是很正常的,她甚至班裏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她,至於原因總是顯而易見的——冷冰冰的,不知道在驕傲些什麼,自以為長得是有多漂亮似的。女生總是對比自己外在條件好的女生懷有敵意,而冷傲的女生更是把這份敵意加深。
“你瘋啦!找她問題目!她要是會好好給你講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覺得她人不壞阿…”
“那是你沒看見!真不知道她自己在傲些什麼…弄得拽的個八百萬似的…還不是隻是和我們坐一個教室而已!”
這樣的話語總是還是會斷斷續續傳入夏憐的耳朵裏,這時候夏憐總會強讓自己分散注意力,否則她可不自信是不是能夠坦然接受這一切而不是站起來和她理論,稍稍有些長的劉海遮住她的眼睛,她匆匆忙忙地揮灑著筆,就仿佛正在掩飾著什麼,她給人的感覺總是冷淡的、高傲的、不易接近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女生對她的抗拒那麼強烈,她自認為沒有得罪過任何一個女生,她隻是日複一日地做著同樣的動作——寫題目,的確在一開始的時候是有人來找她搭訕閑聊的,但是她從不抬頭專注寫題目的情形把每個人都逼退了,而且她總是直來直往沒有什麼心機,講話卻格外地一針見血,久而久之女生之間開始謠傳著八卦,最後慢慢地竟變成所有人的共識。
提前寫好了習題,不顧所有人的視線合上作業離開教室,她甚至覺得那視線簡直就是要刺痛了她似的,她卻還是昂首挺胸帶著格外的傲氣走出教室,她不難聽見身後的一切嘰嘰喳喳的聲音,她會選擇忽略,因為她的傲氣無法允許她在接受到別人的議論批評而不反抗。
習慣了和母親爭吵的夏憐總是會選擇在學校的小賣鋪裏買點吃的充饑,就像是一種惡意的賭氣似的,因為這樣做的頻率較高,夏憐已經基本摸透了整個校園和小賣鋪裏好吃卻又實惠便宜的食物,連個人的秘密小基地都有了。
拿出十塊錢紙幣遞給笑容和藹的小賣鋪老板娘,那是個正處中年時期的女子,笑容和藹甜美,即使模樣不出眾卻能讓人從心底裏湧起一股暖意,那老板娘恐怕是整個校園裏唯一一個對待夏憐是笑容的人。
可令人訝異的是,那老板娘忙著把十塊錢退還給夏憐,看著夏憐疑惑的神情,微笑著解釋道:“今天的奶油麵包已經賣完了…剛剛的那小夥子正好買的是最後一個了。”
順著老板娘指的方向,夏憐望見了一個身形修長的亞麻色發色的男孩,背影格外的好看,隻是那校服隨意地模樣可想而知主人是一個慵懶隨意的人。
那奶油麵包是出了名的好吃,按照學校裏的學生的話來說就是“老板娘有種魔法,奶油特別好吃一點不膩。”所以這算這個小賣鋪的招牌特色,夏憐隻好服輸,對著老板娘道:“那給我杯奶茶。”
一邊吸著奶茶一邊走路的夏憐倍受他人的注目,美女總是被人注目的,尤其是特別的美女。
在學校的倉庫後麵有一個花園,而花園的中心是一個古風風格的涼亭,鵝軟石鋪成的路通向涼亭,這是夏憐的秘密基地,學校倉庫是個很少有人來的地方,所以基本沒有什麼人會來這裏,漸漸地夏憐就成了這裏的“主人”。
寒風有些刺骨,劃過臉龐就像是被刀子劃破般澀疼,夏憐加快腳步走向涼亭,卻早見到有個男生已經躺著。亞麻色頭發的男孩正枕在長椅上睡覺,亞麻色的碎發,劉海有些長稍微地遮住眼睛,卻絲毫不影響男孩眼睛的漂亮,濃密纖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讓人覺得這個男孩的秀氣,體型修長偏瘦,皮膚很好,在男生當中算是皮膚情況非常驚人的。
那悠閑的神色絲毫沒有被寒風吹的冷意,身旁還放著一個奶油麵包,夏憐微微思索便知道他就是剛剛看到的那個最後買到奶油麵包的男孩,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個美少年,夏憐用著眼睛來回打量著他,就像是不識字的孩童貪婪地吸取知識般,摸索著自己從未涉足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