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雲初定 第十章 因果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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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未在意鄧鄂龍話中的戲弄,木容將袖裏藏著的手帕遞給王世充,眼波間似有幾分讚美,忽而又轉瞬而逝,勾唇微笑,百媚生:“王公子本就俊俏,這些個胭脂俗粉倒是損了公子氣度。”
梗在喉間的那根刺,消散在木容眼波之間,本低落的心情有了些許好轉。接過木容遞過的手帕,王世充抬手將發髻的胭脂粉擦掉,淡淡的檀木香從手帕上傳來,遮住了那惱人的胭脂香氣,不自覺的深吸一口氣,王世充覺得自己又能正常呼吸了。清理完麵容,隨手便將木容的手帕,揣在懷中,竟未察覺自己這番動作,在外人看來可是曖昧十足。
王世充理順心情之後,頷首對木容道:“倒是讓木公子看笑話了。”見木容但笑不語,王世充轉身,對一直站在一旁無所適從尷尬的孟叔一行說道:“罷了,這事就此揭過,走吧。”言語之間,語氣強硬。
一聽這話孟叔如臨大赦,連聲道謝彎腰作揖。然而那三人並未瞧他們一眼,倒是站在那裏攀談起來。任誰都看的出那三人皆是桀驁不馴,斷是不會再理睬他們,是以,孟叔便帶著李家兄弟離開了。
李源早巴不得一溜煙跑了,雖說這木公子並無半分娘氣,但一聽戲子這二字,他就渾身上下不得勁,他李源生平最見不得這些個唱戲的公子。故而,未遲疑緊跟著孟叔轉身離去。
知道自家大哥脾氣,對於戲子有些偏見,作為文人,李斯對於那些唱的好的戲子,倒有幾分欣賞,待走了幾步之後,李斯回身又向那三人處望了一眼,他似是瞧見那木公子,透過王世充肩頭看向這邊,露出淡然微笑。待凝神去看,那三人有說有笑,哪注意過這邊。李斯搖搖頭,隻當隔得太遠,看不真切自己錯覺了,但心下對木容還是多了些許感激之情。
聽著孟叔敘述,木容方才想起卻是有這麼一樁事。
那日,他本無事見天氣尚好,心血來潮便上街逛逛,進了常去的玉飾店,卻有人硬要為他算卦。算卦向來是信者有,不信者無,偏偏木容便是不信。加之木容甚是厭煩,那些個什麼大師,用著晦澀難懂的詞彙,配上悲天憫人的神情,好似能看透萬物。可笑,若是人人都能放下癡纏怨怒貪,人人皆是菩薩,哪還需什麼佛祖。
大師觀木容委婉謝絕,眼中透著涼薄的疏離,倒也不勉強,隻是給木容留了一句話:“疏離未改命,曆在爾心間,出世不如入世。”片刻愣然之後,木容作揖誠心謝過,他雖不信佛,卻仍是承了人情。多聽少說,疏離有禮,這便是木容處世之道。
帶著大師的誡言,木容出了玉飾店,剛巧目睹了王世充受難的全過程。木容抿嘴站定,並未想上前參與其中。忽然鄧鄂龍肆意的笑聲引得木容側目,入目的畫麵著實有些刺目。那年過半百的老者,帶著兩個青年點頭哈腰,小心翼翼的陪著不是。而兩位公子全然未曾理會老者,好脾氣麼?哼,怕是不屑一顧而已,人若是被狗咬了,難不成還要找狗評理。多麼諷刺,誠摯的歉意之於他們不過隻是玩笑間的資談。
對於邀宴木容從來都是拒絕,就是因為不喜那些人眼中流露的輕視。即便是名角又如何,戲唱的再好,再怎麼受追捧,到頭來仍是個卑賤戲子。但木容從未這般賤看自己,那些人眼裏看見的不過是那個,抹了臉畫了眉,帶了副麵具流離於真假之間的戲子,又有誰望見麵具之後屬於木容的本真。自然犯不著當真與他們計較,這些人當不起他的認真,更未被他放在心上,覆上麵具真情假意,不過是另一場戲。
木容對於這遊戲規則,向來拿捏得當,引著他們陷入專屬於他木容的魅惑之中,看著他們為此痛苦、訝異、難堪,而自己卻仍保持著疏離有禮的微笑。這場豪賭,無欲則剛,無心定勝,從一開局便注定了木容立於不敗之地。
孟叔的真誠令木容心中一軟,弱者往往會激起旁人的保護欲,縱然木容涼薄,也難免有時頭腦發熱。待木容反應過來時,腳步已跨了出去,猛然間想起,方才大師所言:“疏離未改命,曆在爾心間,出世不如入世。”
若說,心隨意動為孟叔三人解圍,是種下的因,被孟叔所救逃離那虛假的城,即是結出的善果。
附上麵具引王世充入魔,是種下的因,最終那夜屈辱、殺戮、逃亡,便是結出的惡果。
如今,木容抬眸,波光粼粼的眼望向立在孟叔身後的張虎,若那一眼是因,結出的會是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