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多慮了。”莫停雲尷尬的轉開身，在房間四處張看。
    蘇鬱將對方的窘迫看在眼裏，笑了笑，不再為難，“我就住你隔壁房間，師父他們不在，想必又被拐下山了。”
    “他們……”莫停雲好奇的轉眼看他。
    “嗯，還有一個是……”蘇鬱頓了下，忽然轉口道，“這個以後再慢慢和你說。你先收拾下，等會下樓吃晚飯。”說完轉身去了隔壁房間。
    莫停雲放下包袱，解下身上的大鬥篷，在房中走了一圈，打開衣櫃，不意外看到的一排白衣。
    稍微收拾了下，莫停雲才下樓了，走進大堂就聞到一股香味，忍不住加快腳步走了進去，見蘇鬱也正好從堂中走出，手上拿著碗筷。
    莫停雲疑惑得往蘇鬱身後看了看，又向四周環視。
    “別看了，這裏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對方所想，蘇鬱邊說邊坐下。
    “那……這些……”莫停雲指著桌上的冒著熱氣的食物。
    “這些都是戚嫂子給我們備的，我隻是稍微熱了下，加了些調料，快坐下吃吧。”
    莫停雲坐下，看到桌上居然還有酒：“哪裏來的酒？”他記得那位大嫂沒有給過酒。
    蘇鬱笑說道，“私家珍藏。”說給莫停雲倒上酒，“應該合你口味，也是清酒。”
    莫停雲看著他嘴邊的笑一時有些怔愣。
    “怎麼不喝？”蘇鬱將懷子遞到他眼前，莫停雲接過，抿了一口，果然清麗，入口回味悠長，還有一絲果香。
    二人用完飯，蘇鬱提議去泡溫泉，莫停雲自然是心癢的，雖然有些顧慮，但想到自己絕佳的水性，實在沒有理由害怕的，於是便欣然同意了。畢竟走了大半天的雪山，能夠泡溫泉解乏著實是件美事。
    各自拿著衣服來到離屋舍最近的一個溫泉，氤氳迷霧，莫停雲心癢不已，放下衣服，走到岸邊用手探了探水溫，溫度適中。
    一旁的蘇鬱已經在寬衣解帶，莫停雲猶豫了一下，背過身開始脫外衣，水聲震動，莫停雲轉身看到蘇鬱已經下到溫泉中，正伏在岸邊看著他。
    莫停雲下意識嫌惡的瞪了對方一眼，別扭的別開頭，三兩下脫了衣服，在蘇鬱的驚訝中，穿著白色裏衣走到另一邊，下到水中。
    一陣暖意湧進體內，融了全身的疲乏，說不出的舒爽，莫停雲不自覺的長籲一聲。
    “把裏衣脫了吧，這樣洗不舒服。”另一邊的蘇鬱開口說道。
    輕薄的衣服漂在水麵上確實不舒服，目測了下兩人的安全距離，莫停雲扒下裏衣扔到岸上，選了一邊的石壁倚著，解下束發的帶子，將整個身子浸入水中，直至鼻尖，輕輕吐息。
    夜色之下，綿延起伏的雪線在幽藍夜空的廣袤畫麵裏，閃爍著被月光映襯的清冷光芒，自訴著自己的凜然與神聖。
    霧氣繚繞中，莫停雲眨了眨眼睛，對麵的人影不知何時消失了，不及細想，“嘩啦”一聲，水花四濺，蘇鬱在他向前一丈處冒出頭來，一臉的水珠直淌而下，墨發披散，雙眼濕潤。
    待驚覺時，莫停雲已被他的雙手困在池邊，近在咫尺的目光裏，閃爍著令人驚心的光亮。
    一驚之下便想出手，卻聽對方一聲輕笑，“幫我擦背吧。”
    ……
    蘇鬱撤回手，將布巾塞到對方手中，很自覺的轉過身趴到了岸邊。
    看了眼手中的布巾，莫停雲皺了皺眉，克製住轉身離去的衝動，仰頭吐出一口氣，將布巾打濕，為對方擦起了背。
    蘇鬱皮膚白皙，背部光潔如雪，卻不失緊致，好看的線條下，微微起伏。擦背的手不小心與肌膚相觸，所及一片溫熱滑膩，令他不覺有些尷尬，幸而對方自始自終隻是安靜的趴著，沒有任何動作和言語。
    上下左右，肩胛脊背地全擦了好幾遍，終於得到對方的首肯，放下布巾，莫停雲心中暗鬆。轉身正要離開，肩膀卻被一隻手按住，“我幫你擦。”
    “不用。”莫停雲下意識的回絕，卸開對方的手，不料對方卻順勢扣住了他的腰，一隻手環過胸前，將他帶著後退了半步，撞進一個灼熱的懷中。
    “你怕什麼，隻是幫你擦背而已。”他附在他耳邊說著。
    “有你這麼強迫人的嗎？”莫停雲抬起手肘狠狠地撞向身後，卻見對方又是不躲不閃……無奈收住手，側頭看他，“先放開。”
    蘇鬱勾起嘴角，撤手退開一步，莫停雲轉身伏到岸邊。
    蘇鬱嘴角挑起，視線落在他的背上，用手中的濕帕慢慢擦試，擦過頸項，順著脊背而下，指尖有意無意的輕滑而過。
    莫停雲覺得對方手指碰觸到自己皮膚時，隻覺得一陣異樣如電流過，激得他咬緊嘴唇，雙手緊握才沒有顫動，身體卻不自覺得越繃越緊。
    “怎麼會有這麼多傷痕？”
    不是第一次看到莫停雲的背，對於上麵的傷痕也不再是第一次見時的驚訝，手指在上麵一道一道撫過，嘴中輕說道，“這是刀傷，這是劍傷，這是鞭痕，這是暗器所留，還有這裏……是那枚水刺留下的。”
    縱橫交錯的傷痕，有大有小，手指停在了左肩胛上那個暗紅色的傷疤之上，隻有這裏顯得突兀，是道新傷，其餘的傷痕處的肉色都是微微有些粉，顯然是舊時所留。
    莫停雲讓自己盡量忽視背上的那隻手，咬了咬牙，說道：“這些隻是代價而已。人在江湖，刀光血影的，難免身染血腥，被人所傷亦是常事，能夠活下來已經是我的幸運，更何況隻是幾道傷罷了。”莫停雲言笑如常，語氣輕鬆，仿佛真的隻是小傷。
    對方說得越是不在意，蘇鬱的心便越是窒悶。
    “當時一定很疼吧。”
    蘇鬱輕輕一語，莫停雲卻是心神起伏。
    他以為他會繼續追問，追問這些傷的來源，卻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麼一句，不是追問，而是在意他是不是很疼。
    “疼不疼都無所謂，反正早已是過去的事了。”莫停雲克製下心底的那種異樣，用平淡的語氣說道，往事早已隨風，隻是刻下了那些傷痕，但對他而言確是無所謂的。
    “是嗎？”輕輕的反問落在耳邊，溫熱的唇卻已經落在肩胛，落在，那個名為傷痕的印記上。
    灼燙，炙熱，燃燒，沉淪。
    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卻又那麼的順其自然，他沒有過多的抗拒，如同順水推舟，他選擇了迷亂，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