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修正版) 第44章 隱退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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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天無這邊剛出莫停雲的院子,半路便被一人阻了去路。
“王爺,好巧,在下正想去向王爺請辭。”桑天無看著突然出現在花園,負手而立之人,笑著說道。
“哦?”蘇鬱轉回身,冷聲道,“過了河,便想拆橋了?”
桑天無不置可否,道:“王爺言重了!”
聞言蘇鬱神色一凜,眼神如刀。
桑天無迎上蘇鬱的視線,慢慢向他走去,“王爺何必動怒?”
“本王不喜歡被人算計!”蘇鬱神色依然冷冷。
桑天無歎息,“桑某無意惹怒王爺,隻是……在下也是迫不得已,王爺應當知道,這對我而言,確是個賭博。”
蘇鬱輕哼,收回視線,道:“救人,顯才,入宮,一切都是你有意為之?”
“有意為之……”桑天無慢慢咀嚼著這句話。
蘇鬱負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心中暗忖:如果他敢承認,他一定毫不客氣的揮出這一掌。
“是,也不是……”桑天無漫不經心地說道,“王爺何其精明,在下這點小計謀,怎能瞞過王爺的法眼。不過在下還是要多謝王爺的順水推舟。”
蘇鬱心下一驚,他確有猜到,從他有意無意中透露的一些信息,但他卻自私地放任了而已。倘若他一早便知曉一切,那他還會送他進宮嗎?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我隻想知道,你真正的意圖。”
他知道,此人並不是心懷家國天下,意在仕途功名之人,他會這麼做,他隻能想到一點……他想親口聽他說。
似乎沒料到蘇鬱會有此一問,桑天無臉上的驚訝一閃即逝,想了想,說道:“我的能力,究竟能給這個天下帶來怎樣得局麵,盛世繁華,還是亂世滄桑?這是王爺你說得,王爺既然當初相信我,那麼請王爺現在也相信我。”蘇鬱看著麵前之人,有些恍然,他此刻不是那個懷才不遇的學子,而是一個帶著一身傲氣的伯樂,為相他的千裏良駒而來。
“我需要的,隻有王爺的信任。隻要你肯相信我,那麼我便不會讓你失望,王爺亦能得償所願……”桑天無點到即止,轉眼望著園中景致,若有所思。“至於我的意圖……王爺便當,桑某想濟世扶困,得一番作為吧。”
蘇鬱挑眉,“如果本王不相信你,現在便不會站在這裏和你說這些,而是直接將你扔進刑部大牢。”
聞言桑天無付之一笑,方才的氣勢不知何時已經收斂全無,神色隻剩一片寧靜,拔腿開步,自蘇鬱身邊走過。
“我隻是覺得自己太過自私罷了……桑天無,如果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蘇鬱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心不在朝堂……伴君如伴虎……還有便是,你並不欠我什麼,我有我的責任。我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但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應該慎重。”
“王爺放心,如非我願,誰也迫不了我。”桑天無抬頭,望著天空,“其實,我挺想見見他的,他能將王爺培養得如此出色,也一定是位好父親……但是我不會去找他。我希望有一天,他能知道我,並且……來見我!”
蘇鬱轉身看了眼桑天無離去的身影,收回目光,便看到一隻白羽信鴿落在花園的石桌上,一抬手,鴿子便輕快地落到了他的手上,這是一隻極通人性的的鴿子。取出腳上的信箋,看了眼內容,蘇鬱臉上突然如結寒霜,目光駭人。
夜,一片清寂,黑色籠罩了天地萬物。
郊野廢宅,如一潭死水,嫋梟月色,卻襯得宅院一片荒蕪幽深。
樹影婆娑,陰風襲來,一襲白衣自簷上飛掠而來,清吟一聲,劍已出鞘,裂空破月。
負手而立的黑衣人站在樹下,耳聞破風聲,在劍尖抵上後背時拔腿躍起,飛離地麵,白衣人一劍落空,返身又是一劍橫掃千軍,眼神淩厲,逼視黑衣人。
那黑衣人卻也不驚慌,腳不著地,腳尖幾下輕點,掠上房簷。白衣人稅利地劍氣飛蕩,院中草木橫飛,激起一片塵囂。
白衣人收回劍勢,一招‘天外飛仙’直向房簷的白衣人而去,劍尖直取對方要害。黑衣人抽劍還擊,兩劍相交,‘鏘!’‘鏘!’數聲回響,擦出數點火花,猶如午夜曇花,朵朵綻開。
劍光流連,映出月下白衣人沉靜如水的麵容,沒有一絲情緒,隻有眼中那抹冷意,令人不自覺地發怵。
白衣人出劍迅捷,一氣嗬成,劍劍精準,虛實難辨。黑衣人劍招渾厚,剛勁有力,疾趨疾退,應對有餘。
兩劍頻頻相交,點點寒星飛閃,刺破原本寂靜的夜空,劍氣掃蕩,磚瓦翻飛。
時間靜靜流逝,二人已對百餘招。白衣人劍勢愈加淩厲狠絕,直取對方身上要害。黑衣人卻劍勢微緩,漸落下風。白衣人起掠,一招‘寒梅吐蕊’直取對方麵門而去,黑衣人腳下碎瓦突然陷落,立足不穩,轉眼間劍已殺到,臉色一沉,竟急不擇招,隻得斜身躲過,對方卻長劍一轉,攔腰橫削,黑衣人隻得腳尖點地,縱身掠過對方長劍,身形定住方轉回身,隻見白衣人一個旋身抬腿,腳風已至,一記飛腿直擊對方頭部。
黑衣人大腦受到重擊,站立不穩,滾落房簷,重重摔進院中。
白衣人衣袂翻飛,躍下屋簷,長劍直指對方咽喉要害,黑衣人麵露驚愕,瞳孔放大,卻見那長劍終是在自己咽喉一寸處停住。
“我真想殺了你!”白衣人眼神如冰錐,閃爍寒芒。
回神後的黑衣人揚了揚嘴角,指尖移開抵在自己喉間的劍尖,“鬱王武功高強,石某甘拜下風。”
蘇鬱輕哼一聲,收劍入鞘,“你應該慶幸你隻是傷了他……”冷冷的話語沒有絲毫情緒,“否則現在你已經沒有了開口說話的機會!”
“你事先沒有說還有人會出現……”黑衣人一邊起身一邊道。
這一點的確是自己的疏忽。
蘇鬱突然抬眼,眼神如刀,“你不該再將他引出去,講那番話!”
黑衣人挑了挑嘴,“我幫他打通了受阻的經脈……況且,鬱王也在旁好好觀摩了一番,不是嗎?”
對方語中的嘲弄蘇鬱仿若不覺,“就算他武功不恢複也無妨,我自會護他周全。”
聞言黑衣人臉上閃過驚愕,看著院中的一襲白衣的人,說道:“他和你……他怎麼會在你身邊?”追問的語氣帶著滿滿的疑惑。
蘇鬱轉身撇了院中被自己劍氣掃飛的石凳一眼,皺眉,“這和你關係。”
“王爺難道不好奇……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蘇鬱哂笑一聲,“我更好奇的是,你做為雙麵間諜的滋味。”
“哦?那我倒可以告訴王爺,石某現下正在糾結,不知該站哪一邊,方能收獲最大的利益……”黑衣人狀似苦惱地說道,歎息一聲,“畢竟王爺今非昔比……”
冷哼一聲,蘇鬱道:“是要好好想想,別選錯了才好。畢竟腳踩兩隻船,是很容易翻船的。”
“鬱王是提醒石某,被你剿滅的九夜是前車之鑒?”
“你最好引以為鑒!”蘇鬱道,“你我的交易便到此為止,今日過後再無相見的必要,如何選擇,看你自己。”
黑衣人一驚,“你什麼意思?”
蘇鬱轉身,看著他揚了揚嘴角,飛身躍上房簷,離去。
黑衣人看著淩亂的院落,雙眉緊皺,抬眼,月色已經躲進深雲,暗得隻剩一片空無,冷笑一聲,隨之隱入夜色。
金黃色的琉璃瓦重簷殿頂,氣勢輝煌的大雄寶殿內,眾臣並列兩側,龍坐之上一人皇袍金冠,威嚴肅穆。
“鬱王,聽聞你前些日子落水受驚,現下身體可是已經無恙?”蘇洵看著堂下為首,一襲白衣得蘇鬱,問得慢不經心。
“臣已無恙!”
蘇鬱話一出口,就引來朝堂之上眾人得議論,隻因他得語氣傲慢之極,對於皇上得這般問尋,本應先謝恩,再恭敬回稟才是。
蘇洵卻對他得無禮不甚在意,繼續說道:“無恙就好,你落水受驚,朕本想前去探望的,可惜朝政繁忙,一直不得空閑,便耽擱了下來。”
聽到上方天子得這番言論,眾人雖不敢當眾言語,但心中又是一驚,皇上近日對羽然軍動作頻頻,現下這番話明裏雖是安撫,但他們都聽出來其中得敷衍之意,看來皇上對鬱王得忌憚是真。
“皇上日理萬機,辛苦非常,臣隻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為皇上分憂。”蘇鬱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抬首望著上方之人。
“鬱王何出此言呐,天下人皆知三年前夜狼族入侵,危及我大餒安危,是你親帥精兵擊退了外族,保我邊境三年安寧,你得功績,朕早已銘記,從不曾忘記。”蘇洵仿佛陷入了當年得回憶,語中盡是真誠,“而且朕已命史官為你編寫傳記,以表你對我朝所做出得功績,也為後世之人留下鬱王得……。”
“皇上!”蘇鬱出言打斷了對方得絮語,“作為大餒子民,驅除外族,保疆護土是我輩當為之事,臣不敢居功。至於列傳臣更覺不妥,功過得失自有後來人去評說,何須如此人為造作。況且……”說到此處蘇鬱頓了頓,抬眼,口中說道,“臣不想青史留名,隻想清靜一世。”
在眾人得驚愕中,堂下一襲白衣之人突然揭起衣擺,單膝跪地。
蘇洵不理就明,“鬱王這是作何?”語中得驚訝表露無遺。
“皇上,臣當初下山入朝雖有為關外情勢所迫的原因存在,但更多得卻是因自己得年少輕狂,想要建功立業,揚名天下……”蘇鬱垂首說著,堂上寂靜無聲。
“少年心性,人之常情,無可厚非,鬱王不必為此怪責自己。”蘇洵安撫道。
“臣這次落水險些遇難,僥幸存活,卻也令臣茅塞頓悟,心鏡澄明。人生不過百年,幕起幕落而已,功名利祿終是過眼煙雲,臣不想再為這些事物所伴。而且這三年來,關外是一片安寧祥和,無外族再敢覬覦。朝廷亦是人心所向,萬民歸心,現下四海升平,國泰民安。”說到這裏,堂下單膝跪地之人忽然抬首,目光定定望著上方之人,“所以,臣決定退隱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