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 第十五章 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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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請講。”
“那個,從上次就見你一直帶著兜帽,我後來也問過小兒,小兒並未告訴我,”停了一會,他接著說道,“若是,若是賢弟因習武麵部受過傷,大哥知道有一種藥膏是可以祛刀傷的。隻是大哥覺得,既然我們已經以兄弟相稱,這些事情不必瞞我,大哥定不會以貌取人。”他說話時小心翼翼的口氣讓我不免想笑。
見我不語,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突然起身道,“要不,大哥給他把藥膏取來。”我忙製止道,“不用了大哥。”說罷,我摘下了兜帽。
洪元巍頓時瞠目結舌的站在那裏看著我,我也不惱,隻是覺得他們都太過誇張了。過來一會,我將兜帽帶起,說道,“洪大哥,小弟我還要去趟臨江,現在不走,怕是到了那裏要晚上了。”
洪元巍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說道,“去臨江,好好好,是該現在就走了。”我輕輕一笑,說道,“那小弟就告辭了。”起身抱起琴就往外走,他突然想起什麼,忙說道,“對了,小兒知道賢弟你的朋友在臨江開茶樓之後,說要過去幫忙了,正好他也懂茶,我便讓他過去幫忙了。”
我忙問道,“洪文熙?”
“是犬子,洪文熙。”
聽後我不禁皺眉。
洪元巍見狀問我,“可有何不妥?”
我說,“無事。”心想,既然他想去就去吧,關我何事。轉身告辭。
“等一下賢弟,等一下”
我轉身問他何事,他說道,“你看,也快到午時了,不如用過午膳再走?”
“不必了,我想早去早回。”
“去臨江路不算近的,我給你備輛馬車,舒坦些。”我剛要拒絕,他已經喚來了管家,叫他去把府裏的馬車預備出來,順便收拾利落。管家應承後退了下去,洪元巍走過來陪我走到大門口,一時半刻的功夫,一輛華蓋翠帷黑漆雕花圓頂馬車停在了府門前,馬夫從上麵跳下。
洪元巍親自為我撩開幃布,我道謝後便坐了進去,他再三提醒我萬事小心,放下幃布後,又和馬車交代了幾句,我們便出發了,坐在馬車內,錦緞軟墊都是新的,想是剛才新換的,一個小案幾上,放著一些水果蜜餞和茶水點心,還有一些幹淨的小布巾,有濕的有幹的。暗暗歎氣道,這洪元巍是把我當女人了不成。
隨手拿了一枚蜜餞放入口中,甜而不膩,味道還不錯,等回去了給師傅買一些嚐嚐。
出了北城門,撩開布簾看到人煙稀少,邊讓馬夫停了下來,馬車還未停穩,我就跳了下來,在空中看看,吹了一個比平時都要清脆悠長的清嘯,等了一會,沒動靜,接著又吹了幾個,等了好一會,尖利的叫聲從高空傳來,我趕緊又吹了一個,追風俯衝而下,盤了幾圈,我伸出手臂,他收翅落在了我的胳膊上。
“野丫頭,又跑哪兒去了。”我手伸至馬車的車頂上,示意她飛上去站好,將懷中的字條取出折成小長條纏在追風的小腿上,用紅繩纏住。
“去吧,把信帶給師傅。 ”摸了一下追風隨後讓她飛走了,追風盤在空中半天不肯離去,我上了馬車示意車夫可以走了,追風跟了我好一段才離開。
師傅,你可千萬別惱我,我以後要養活你的資本都全在臨江,必須要過去看看才放心的。
用了一點備的小點心,小憩了一會,約莫過了兩個多時辰,終於進了臨江城,找到了悠哉小築,我拿著琴下了馬車,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要塞給馬夫道謝,馬夫怎麼都不肯要,卻從懷裏拿出一些銀票來給我,說是臨行前洪爺交代的,到了地方再交給我,我頓時啞然了,這是準備養我了還是怎麼。我自然是不肯要,讓他拿回去給洪元巍,馬夫為難的說,“小的也隻是下麵辦事的,您這不要,小的回去了不好交差啊。”
我沒好氣的說道,“那我收了。”馬夫高興的要給我,我又說道,“但是,我又全給你了。”說罷沒理他,進了悠哉小築。
裏麵的夥計迎出來,我問他道,“我找清雲。”
夥計讓我稍等。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無視他人打量我的眼光,看著門外麵的馬夫,看他一臉的糾結之色,覺得心中很是愉快。
“少主。”清風從裏麵出來,看見我高興的喊了起來。
“清風。”
“少主你終於來了,都四個多月沒見了。”清雲語氣掩不住的高興,“我們進去說吧。”
我起身跟著他,走到夥計身邊的時候清雲停下對著他說,“小柳,這位是東家,平日就叫少主即可。”
“少主。”那個叫小柳的夥計喊道。我點點頭應了一聲。
“清風,你到門口那個馬夫那,收他一張銀票,把他打發走吧。跟他說過幾日我自己找洪爺說去。”
清風應了一聲就出去了,沒一會就回來,說,“那個馬夫走了。”我點頭,跟他進到裏間。
他關上房門,我把兜帽摘下,回頭打量他,笑道,“幾個月沒見,長高了,結實了,還越來越俊了。”
清風不好意思的說道,“少主說笑了,倒是少主越發的俊美脫俗了,這乍一看啊,還以為是畫裏走出來的謫仙呢。”
我不滿的說道,“小鬼,學的油嘴滑舌了。”
他嗬嗬的直樂,眉歡眼笑的。看的我直高興,看來他們過的真的不錯。
“看見你們過得不錯,我也放心了。今天下山看了你們的信,本是不放心過來瞧瞧的。”
“我們一直在說少主你呢,怕是你早把我們忘了,你知道嗎,”他突然眉飛色舞到,“那個洪文熙,就是你救的洪家少爺,知道我們要在這裏開茶館,直接就過來了,他來的時候嚇了我們一跳。”停了一會,他接著說,“本來我們隻是想開個茶館的,結果洪爺帶著銀子就來了,說要開就開大一點的,太小了容易被人欺負,我們本來是不要的,後來大夥商量了一下,清雲說,不然就答應了,畢竟洪爺自己也是開酒樓茶館的,省得我們走彎路了,也有個照應。”清雲停了停,看了看我的臉色,見我沒有太多的表示,剛想往下說,猛然想起什麼,跳了起來,大叫道,“哎呀,你看我這高興的都忘了倒茶了。”
“你該不會也給我喝碧螺春吧。”
清風睜大眼睛,說道,“這碧螺春雖好極品雖少,但是還是能喝到的,我這茶呀。。”他故作神秘的停了一下,“可是要碰運氣才能喝到那麼一口的。”
我頓時來了興致,覺得新鮮起來,“這茶不都是種的嗎,你說的這茶聽起來倒不是一回事了?”
清風說道,“沒錯,確實不是種的。少主,我去把清雲叫來,樓上給你備著一間上房,讓他先帶你去房間坐會。”
不大一會,清雲興高采烈的來了,穿了件淡青色的素麵直裰,清新雅致,麵上有了血色也飽滿了不少,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
跟著他上了樓,左轉右轉的在後院走廊盡頭一間獨立的房門前停了下來。見他微微一笑的推開門,我走了進去。
果真是典雅華美,妙不可言。楠木嵌螺鈿雲腿細牙桌和配套的圓凳,桌上放著紅木海棠花的托盤。靠牆是楠木纏枝蓮花榻,上麵鋪著紫色團花錦緞軟墊,紅木雕花食盒放在楠木嵌螺鈿小幾上楠木節節高升盆架,檀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後麵是楠木牙雕衣架,檀香木騰雲靈芝蟠花落地罩,金絲楠木雕花祥雲架子床,月牙白棉細紗的帳子掛在兩旁。
看見靠著牆邊的楠木浮雕蓮紋荷葉梳妝台時,我樂出聲來,“怎麼,我還要像姑娘家對鏡貼黃花不成。”走過去,對著那連弧紋銅鏡照了照,“就差再備點胭脂水粉了。”
“少主又說笑了,平日你就不梳頭了?”清雲解釋道,看見我手上的琴,清風一拍腦門,“還是少了一樣,明天差人送來。”
“說吧,這花了我多少銀子啊。”我環顧四周,這些價值定是不菲。
“本來是我們要買的,那姓洪的小子非要和我們搶,既然東西是一起挑的,哪有他單獨付錢的,我們一半一半。”
“他不準備走了?”
“目前是沒有走的打算,少主你不知道,他天天問,你們少主有回信嗎,你們少主會不會來啊什麼的。”想了想,清雲恍然大悟道,“少主,他不會是想拜你為師吧,呀,那應該讓他全出了才是。”
“你倒是不吃虧。”
“我去給你拿被褥枕頭去,稍等一下,哦,梳子在屜子裏。”說罷轉身就要出去,開門的時候,正好清風托著托盤要進來,盤子裏除了要沏茶的東西外,有些點心和一碗粥,另一個夥計端著裝了水的麵盆進來,放置在盆架上,將幹淨的布巾搭在上麵的橫梁上後便行禮退了出去。
這次衝茶倒沒有像碧螺春那麼複雜,他用茶勺取了些茶葉給我看看,我見這些茶葉細長卷曲,有些發墨綠色,倒是沒有像碧螺春那樣的白毛。
清風洗淨手,將少許的茶葉放入手心,用雙手捂熱,對著清雲說道,“泉水應該煮開了。”
清風將手打開,把茶葉放入白瓷杯中,沾了些許體溫的茶葉顏色變的有些淺了,但是不明顯,此時清雲從門外將茶壺拿了過來,壺嘴還冒著熱氣,將熱水注入杯中至半分滿,然後蓋上杯蓋將水倒掉,再打開蓋子,倒入七分滿的熱水。
我問到,“為何都要倒至七分滿?”
清風說道,“留下三分裝情。”
“說白了不就是萬事不可貪心嘛。”我說道。
“這喝茶講究的是內心祥和,神閑氣靜,哪裏想那些俗世。” 清雲笑話道。
隻見杯中茶葉被熱水卷著上下起舞,帶著些許仙姿,沒一會功夫,便根根立直,葉片展開,顏色從剛才的墨綠色變成的鬆柏綠,溢出的清香裏還隱隱能聞到一股的藥香味。清風蓋上杯蓋,等了片刻,再打開時,看著裏麵的茶葉比剛才的顏色淺了寫,變成的碧綠,但是通過白瓷的杯壁能看出茶湯卻是翠中帶點淡黃。
端起瓷杯,喝了一口,蒸汽帶著些許藥香撲鼻而來,口中卻是甘香如蘭,爽口而平和,將茶湯喝下,甘澤潤喉,帶著些許絲絲的清涼之感,心裏頓時如明鏡般,有種無情無愛無欲無求,無悲無喜無癡無嗔的意境,丹田處還隱隱有股暖流行走。
我不禁問道,“這是什麼茶?”
“這是野茶。”清風說道。
清雲在一旁催促著,“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這茶是在老君山的最高處神農架上發現的,那裏懸崖削立,林木蒙茸,人跡罕至,當然人是上不去的,那些采藥的藥農有次偶然發現幾隻猴子從崖上下來,手裏抓著幾支葉芽,藥農頗為好奇,想看看這猴子為何采摘它,便用自己帶的玉米和猴子交換。神農架上本就神藥頗多,他們看著似茶又似藥,回去用泉水煮沸衝泡後飲下,發現果真和普通的茶不用,也和一般的草藥不同,並且神清氣爽和沾了仙氣似的。”
“所以從那時起,沒到初春時節,藥農們就帶著玉米瓜果在崖下等著,看有猴子下來手裏有拿葉芽的,就換過來。”
我聽了驚奇萬分,說道,“那這茶如此難取,應該很少才對。”
“當然少,從初春到明前,隻能有很少量的,而且這種鮮芽保存時間很短,炒製的過程也和普通茶不一樣,弄成幹茶後,隻有這麼一點。”清風說著,很是得意的拿起一個茶罐,約莫巴掌大小。
“一共就這麼多了?”我接過打開看看,裏麵也隻有半罐而已。
“就這麼多了,物以稀為貴,所以這野茶極為難得,有還是沒有全看那猴子,人事一點辦法也沒有。”
“怕是這茶在崖頂和草藥長在一起了。”清雲說道。
我笑了一笑,說,“那猴子本就善於攀爬,食物也雜,指不定是他們把茶葉種子帶上崖頂的,就和草藥一起長成了,那地方本就神秘莫測,又是神農氏嚐百草的地方,有仙人也不奇怪了。”
清風鄭重的對我說道,“這個茶罐裏可是今年全部的野茶了,你可要收好。”說罷小聲的靠在我耳邊說道,“連皇上都沒得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