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 第十三章 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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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了,昨晚許是太累了再山洞裏就睡著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師傅抱我回來的,胳膊上的刀痕也已經上了藥膏。在銅鏡裏看著脖子上的斑斑點點,想起了昨晚的情不自禁,心裏一陣漣漪,我找個件立領的淺藍色直裰穿上,擋住脖子,腰上係上銀白色的如意絲絛,將頭發用發帶隨意的紮在一旁,確認不會露出什麼痕跡,才推開門走出屋子。
聽見他們在院子裏說話,我走過去,他們三人看向我,我看著師傅,經過昨夜,我對師傅的情感完全發生了變化,這種轉變導致我目前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他,我很怕紫衣和蘇慕山看出來,讓師傅為難甚至難堪。
不自然的將頭低下,紫衣不禁問道,“怎麼了?”然後問師傅道,“你昨晚罵他了?”
我趕緊抬頭說道,“沒有沒有。”我看著師傅,師傅正看著我,眼神複雜難懂。
“我就是有點餓了。”
紫衣頓時如釋重負道,“你那表情嚇死人了,還當你幹了什麼壞事呢。”
我這下才體會到做賊心虛是怎樣的心情了,且不說和師父的事,昨日隻對紫衣和蘇慕山說殺掉麅鴞,並沒有說殺人的事,這萬一讓他們知道了,會不會覺得我過於殘忍?不敢和紫衣對視,心裏胡亂猜測,我覺得我現在的臉色一定比剛才更難看,這麼站著也不是個事,找個了茬說道,“突然想起來好幾天沒練琴了。你們聊,我先回房了。”說完我轉身又進了竹樓。
坐在琴架前,撩開琴布,手在琴弦上,直顫。一雙手從後麵伸過來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我靠在他的懷裏,“怎麼辦,他們還不知道我殺人了。”
“別擔心,他們會理解的,不會怪你的。”
“其實我不是擔心他們知道我殺人的事。”我回頭看著師傅,“我是擔心,他們發現我們的事。”我越說聲音越小。
“就因為這個,你剛才不敢看我?”師傅問。
“嗯,我怕他們看出來,讓你難堪。”
師傅將我的身子轉過來麵向他,“他們如果不能接受,我們也不能勉強對不對,而且,如果他們真不能接受,你就真不跟我在一起了?”師傅放在我肩上的手提醒著我他的揣揣不安。
我沉默了一會,說道,“如果讓你無法立足,被人恥笑,受人排擠,我可能真的會離開你,這樣可能對你比較好。總比讓你被人鄙視來的好。”
“你真這麼想?”
我點頭。
師傅沒說話,起伏的胸膛提醒我他很生氣。看著師傅的眼睛,眼神裏流出的傷感讓我心如刀絞。
“追魂,師傅想告訴你,如果你有天遇到了一個更好的更愛你的人,你離開我,我能接受,但是你告訴我,你因為這樣的理由離開我,我不能接受。”
“是啊,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我嘟囔著。
“你那樣不是為我好,那隻是你覺得的,如果你真的這麼做,隻會讓我感到痛苦,沒什麼比你更重要的,為師不怕別人說,倒是你,我擔心,你會受不了,畢竟你才十六,正所謂世事難料。”
“我不會,他們不是我什麼人,我不用他們管。”想了想,我抬眼看著他,說道,“誰要是敢說你,我就殺了他。”
“我也一樣,”師傅摟著我說道,“魂兒,並不是你覺得對我好的事情,就一定對我好,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和師傅說,知道嗎?不可自作主張。”
我點頭,師傅接著說,“你閱曆尚淺,不知道人心難測,耳朵聽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就連眼睛看到的,有時也是假的,凡事都需要自己去證實才行,切不可輕信他人。”
我繼續點頭,當然現在的我還真的不太明白,隻是好奇,問道,“這人心當真如此複雜?”
師傅冷哼了一聲,沒有正麵回答我是還是不是,隻是語重心長的說道,“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迷。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複小人心。”我皺著眉頭在心裏默默念著。
師傅看我一臉茫然的表情,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腦袋,“別想了,以後就明白了,不過為師希望你最好一輩子都別遇上這些懊糟的事。”
師傅果真最疼我,我抓著師傅的手,親了一口,師傅笑的很甜。
“行了,剛才不是餓了,下去吃點東西吧。紫衣熬了點蝦仁粥,嚐嚐?”師傅含笑問我。
“是挺餓的。”我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肚子。
吃完飯後,回到房裏劃拉了一下琴弦,許是昨天一天沒在,這囚牛很是不滿,琴弦疾聲抖動,將尾巴從琴身裏顯出,拍了一下我的手,我一把抓住他的尾巴,好聲好氣的說道,“好啦,下次帶你一起,好不好?”他這才老實下來。我心裏想著,下一次出去是不是定要把琴帶上,再遇上那麼多人啊獸的,好歹借住囚牛的靈力不會那麼費勁。
又想到昨晚和師傅在山洞裏互訴愛意,手上就彈出了一首‘莫離’。
“清風流水卷芙蓉,白玉花開春意濃。一曲莫離君知否,悠然獨倚暖陽中。”
收了最後一個音,囚牛抬起來,看見師傅靠在竹門上嫣然一笑,真的是嫣然一笑,隻這一笑,我就入了迷,一直以為這個詞是形容女子的,沒想到會用在師傅身上,沒有誰比師父更合適這個字眼了。
想到別人有可能也會窺見師傅的風姿,我沒好氣的說道,“以後對我笑笑就可以了,萬不可對別人如此,如此風姿被他人看了去,我可沒那麼大度。”
聽言,師傅笑的更起勁了,“一曲莫離君知否,莫離莫離,莫棄莫離,”師傅看著我說道,“白玉,悠然,白悠,嗬嗬,是否不離不棄?”
我白了他一眼,師傅卻靠過來,湊在我耳邊低語道,“莫要用這種眼神,讓我以為徒兒是在勾引為師來著。”
“大白天的你就不害臊。”我又羞又惱,一下站起身來。突然看見師傅並沒有戴我昨天送他的黃翡簪子,有些失望,問道,“怎麼不戴?”
師傅說道,“太貴,萬一摔壞了,豈不心痛。”
我惱道,“怎麼會摔?你何時這麼不濟了?”
師傅雙手環胸,慢慢說道,“為師也不知何時你的力氣那麼大了。”
我猛的想起昨夜抓他頭發來著,臉頓時燒的慌,這人就沒個正經了嗎?看我臉紅了,師傅勾著眼問我,“想起來了?”
我扶額,“忘了。”
“那你晚上到我屋裏來,為師好好讓你想想。”
“你。。。。。”我怒視他。不能再說下去了,隨後趕緊岔開話說道,“既然送了你,你就要用上,不然放著還不如不買。我幫你。你放哪兒了?”我拉著師傅的胳膊往他的屋裏走。
師傅指著竹桌上的一個盒子,道,“收裏麵了。”
我過去打開盒子,看見了那個放簪子的小木盒,將師傅拽過來按坐在椅子上,把那枚檀香的簪子取下,發絲如瀑般的散開,我用手輕撫著感歎道,“真美。”
“昨晚不知道被誰揪下來好多根。”師傅心疼道。
我嗤之以鼻,哼了一聲。
將師傅的發絲綰好,打開盒子,取出簪子插好,順了順下麵披著的散發。“玉樹臨風,配極了。”
我從身後抱著師傅,師傅側過頭說道,“晚上過來睡,可好。”
我害羞了一下,隨即點頭。怕是不答應的話,師傅定會不依不饒,更何況我心裏也想來著。
夜裏師傅摟著我,我枕著他的肩,兩人折騰到大半夜,由於紫衣他們就在旁邊的竹樓裏,夜深人靜的,我和師傅都不敢過於放肆,畢竟都是練武之人,耳力非同一般,但越是這樣越覺得興奮難當。
和師傅膩歪了小四個月的樣子,期間我一直沒下山,想到清雲他們也應該找到落腳的地方的,就想下山看看是不是安榮有收到他們的來信。
我和師傅說要下山去,師傅有些舍不得,但是也明白讓我出去也是遲早的事情,我能忍住四個月沒下山也實屬不易了,囑咐了些不要多管閑事之類的話後,就點頭準了。
我披上師傅給做的黑色絨錦緞鬥篷,拿了幾百兩銀票,以防萬一,這次我帶上了鶴唳。隨風和上次一樣送我城西門附近,我進了城發現城裏的人看我的神情都很怪異,個個都停下腳步看著我,我慢慢的踱步到聚賢閣的門前,踏了進去,裏麵原本的嘈雜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我心生懷疑不免小心了起來,沒有再往前走,看著櫃台的小二說道,“安榮可在?”
“在在在,客倌稍等片刻。”小二轉頭跑進了後堂。
沒一會,安榮從裏麵小跑出來,衝著我行禮,說道,“少俠來了,裏麵請。”
我沒動,警惕掃了一眼四周,隨後看著他,他立刻明白的過來,小聲說道,“請後堂說話。”
他撩開布簾,我走了進去,找了張椅子坐下,隨後問他,“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