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十年無期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六道骸才從雲雀懷中抬起頭來，注視著熟悉的麵龐，努力掩飾著心中的苦澀，緩緩開口道：“恭彌。。。。。。。我都記起來了。。。。。。對不起。。。。。。。”一時竟然忘了，那雙美麗的眼睛是看不見自己的表情的，但是那濃濃的鼻音還是泄露了他的悲傷。
    雲雀心中歎息著，卻沒有說話，微微搖了搖頭，狀似無意地轉過頭，沒有焦距的雙眸凝視著床的方向。隻見床上的黃發男子依然一動不動睡得安詳，雲雀似乎麵露一絲愧色，轉瞬起身帶著六道骸向旁邊的房間走去。
    兩個人就這麼麵對麵默然而立，千言萬語，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時光在兩人之間流淌，一時靜默無語，然而心中奔騰洶湧的情感卻無法停歇，再一次這樣兩個人麵對麵，竟覺恍如隔世。六道骸躊躇再三，終於試探著開口：“恭彌。。。。。。你的眼睛？”
    “嗯，瞎了。”
    雲雀平淡無波的語氣，卻聽得六道骸心頭一跳，止不住的疼痛襲來，語音帶著顫抖問道：“怎麼會這樣？”
    “那天石榴暴走，雖然迪諾幫我擋住了身前的烈火，但撲麵而來的火焰太過猛烈，眼睛便不可避免的灼傷了。”依然平淡的語氣，如同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隻是在說完之後，微微低垂的眼眸，泄露了雲雀心中的情緒。
    即使近在眼前，六道骸卻覺得自己就快要抓不住的他了，微微向前邁進了一步，六道骸疼惜地舉起右手，撫過那雙依然明亮的雙眼，輕聲開口問道：“還疼嗎？”
    雲雀輕輕搖了搖頭，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六道骸眼中閃過一絲苦澀，用力握起了懸空的手，深深吸了口氣。忍住心中翻湧的苦澀，再次猶豫著開口問：“那你。。。。。。為什麼不回來？”
    雲雀依然以平靜的口吻回答道：“那天火勢凶猛，迪諾護我從窗子跳出，幸虧大空馬及時接應，否則絕無生還的可能。即使如此，我還是傷了眼睛，迪諾也一直昏迷不醒，為了避免白蘭的再次襲擊，隻能暫時隱瞞消息，住在迪諾的私人住宅。”
    簡單的幾句話卻聽得六道骸心驚肉跳，若是那天迪諾沒有及時趕到，又或者是他的匣兵器不是大空馬的話。。。。。。。他不敢去想，這一刻他竟是由衷感謝迪諾的，隻是唯一遺憾的是，為什麼救你的人，竟不是我？
    六道骸看著雲雀平靜的麵孔，卻突然感覺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冷傲，然而清秀的眉目之間卻多了幾分溫和與從容，讓他漸漸不安起來。
    六道骸覺得似乎有什麼正在改變，心中一片淒然，卻不得不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繼續用溫和的口吻，滿含期待地再次開口道：“恭彌，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雲雀靜默不語，過了很久才再次輕輕搖了搖頭，在心底歎了口氣，卻沒有回答他，而是以一種平和的口吻開口道：“你知道嗎，這些日子以來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漠視一切，無所掛牽，用自己的方式獨立獨行，然而人處於世，必然會有所牽連，必然會辜負很多人，也會被人辜負。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或許過去我真的是錯了。。。。。。”
    雲雀停了一會，尋找著六道骸目光投來的方向，再次開口道：“如果隻是我們之間的事，我終是愛你的，無論你怎樣對我，或許我都可以原諒你。但是庫洛姆死了，迪諾至今昏迷不醒，而且我的。。。。。。”雲雀頓了頓，隻有在此刻，臉上才沾染了少有的落寞，隻聽他淡淡地開口道：“我過不去這道坎，六道骸。”
    六道骸愣住了，他第一次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無法逾越，他怎會不知道這個男人心底的愧疚，怎會不知道他的驕傲？然而越是了解，就愈發清楚的知道，向來冷漠高傲的雲之守護者並非冷酷無情，他無法無視那些與他有關的傷害，更做不到帶著缺憾與自己並肩而立。他是孤高的浮雲啊，是無論何種境地都不肯服輸低頭的強者，又怎能容忍這種不平等的存在？
    什麼叫做咫尺天涯，六道骸似乎瞬間懂了。然而，無論心中的情緒如何的翻滾，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不要舍，卻無法開口挽留，因為懂得，所以尊重。是我自己的過錯，是因為我自己沒有好好珍惜你，所以才會受到懲罰失去你，我可以對任何人不擇手段，卻再也沒有資格幹涉你的決定。
    六道骸咽下滿心的苦澀，苦澀地笑了：“我懂了！”隻能再次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那。。。。。。。我最後再抱抱你，好嗎？”每一個字都如同萬箭穿心而過，然而即使是擁抱也成了最後的奢求。
    “嗯。”雲雀略作猶豫，還是答應了他。
    六道骸微微笑了笑，張開雙臂，輕輕把雲雀擁入懷中，一刹那如同地老天荒。
    感受著懷中熟悉的溫度，隻有在這一刻，六道骸才覺得自己的靈魂是完整的，自己的存在是真實的。溫柔的眼神如同多年前一樣深情繾綣，然而懷中的溫度卻再也無法長久停留。
    雲雀也安靜地依偎著自己此生唯一追逐過的溫暖，汲取著最後的溫度，原來擁有即是失去，努力了十年，分離竟然會是沒有期限。。。。。。。。
    “那。。。。。。我們以後不要見麵了吧？”
    “嗯，不見了。”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你保重！”
    “你也一樣!”
    擁抱的雙手緊了緊，心中如同撕裂般痛苦，然而有些話卻不得不開口，因為怕自己會受不了，恭彌，我受不了再見到你的時候，你竟然不是站在我身邊！六道骸輕輕吻了吻雲雀的額頭，帶著一絲憐惜，一絲眷戀，一絲不舍，笑了笑鬆開懷抱，轉身消失在房屋中。。。。。。。
    雲雀靜立在之前的位置站了很久，無焦距的雙眼一直對視六道骸消息的方向，謝謝你懂我，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