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南宮千華招呼，北堂淩霄直接坐在了前者身邊，還順手拿起南宮千華的杯子，仰首喝盡了裏麵的半杯茶。看著他的動作，南宮千華覺得嘴唇有點發燙。
    “你說會是誰泄露了我們的身份？”將茶杯放回桌上，北堂淩霄重新倒了一杯放到南宮千華的麵前。
    “還能是誰？既然對方能在水路上追上我們，那也就有可能與我們同時或先我們一步達到這裏，到時候就隻等我們現身，然後暴露我們的身份。”
    說到這件事情，南宮千華的眼中盡是凜冽肅殺的寒意。多年來高坐南華樓，沒有大事的話樓裏的一切都是由墨意和五旗主決定，與世無爭，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已經忘記了如何反擊。他的性子可不僅僅是像傳言那樣，溫和隻是一部分，冷硬無情，也是有的。
    “之前看那群人的樣子，似乎是不知道我們來，鍾楚橋也是臨時得人通知。隻是不知道泄露我們的行蹤對於那些人來說有什麼好處。那鍾楚橋，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北堂淩霄冷著一張臉，他實在不想在這裏應付這一群人。在這裏拖得太久了，也會延誤給千華治病的時間。隻不過他也不能拂袖而去，因為他是大俠，是江湖人心目中的俠義之人，就是整日神色冷肅，也不能拂了所有江湖人的臉麵。
    “好處自然是有的，泄露了行蹤，以如今我們在江湖上的影響力，肯定是會被挽留下來參加武林大會。這一兩年裏各大門派也有不少後起之秀，對於初在江湖上嶄露頭角的他們來說你我便是他們最想見到的人物。留住了我們，就是給那些暗中的敵人襲擊我們的機會，一旦進入了北冥閣的勢力範圍，再想傷到我們就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了。”
    南宮千華的眼中閃爍著冷芒，手中晃著剛剛被北堂淩霄滿上的茶杯，看不出喜怒。
    “現在從表上麵上看，雖然是鍾楚橋最先知道關於我們的消息，可也不能就因此斷定他是敵人。敵人，自然是隱藏起來的，怎麼會最先暴露在我們麵前讓我們起疑？倒是跟隨來的那些一臉驚訝的人中，或許有幾個值得注意。”
    “東晴宮，西頂堂，要說對我們的記恨，這兩邊肯定不會比別的勢力小。江湖上的一流勢力唯有你我，沒有我們的崛起，自然也不會有他們的沒落，與其他幾個大的門派一起淪為江湖上的二流勢力。”
    北堂淩霄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帶著冷笑，技不如人卻還要記恨而不知上進，這才是最大的失敗，這樣的人，永遠也別想翻身，而他處理起來，也絕對不會手軟。
    “他們是值得懷疑，不過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人也不在少數，有的時候被記恨也可能不需要理由。人總是要為自己做的某些不光彩的事情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在匪夷所思也是借口。隻不過我們可能考慮不到罷了。”
    “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你，本來他們的目標隻有我，你是因為和我在一起才會被拖下水。”
    北堂淩霄拉住南宮千華的手，眼神中有些愧疚。若不是因為自己，這人此刻正該在氣候宜人的江南城過著清閑安逸的生活，而不是被繳入這趟渾水之中。
    “這說的是什麼話？”南宮千華抽出自己的手，眉宇間隱含著怒意，聲音卻還是不急不緩清清冷冷的，“要是想要對付你的人是因為眼紅你的勢力，那麼他們的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會是我，如今我們同坐一條船，也算是未雨綢繆。隻要你我在……聯手，還有誰能為威脅到我們？別說連不連累的話。而且，這麼多次追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勢力所指使，現在還不好下結論。”
    話到嘴邊，南宮千華還是收住了，將“在一起”改成了“聯手”。要是以前倒是沒什麼，可現在他們關係曖`昧不明，一些敏`感的詞可能會讓兩人生出尷尬。
    北堂淩霄也不知是沒聽清楚那個“在”字還是故意忽略，臉上倒是沒什麼異樣。南宮千華當然也不會過多表現出什麼。
    “恩，是我想多了，既然我們是知己，自然不該說拖累不拖累的話，就是我真的拖累你了，你也該毫無怨言。”玩笑般的話，連北堂淩霄自己都沒有多在意，南宮千華卻鄭重地點了一下頭，隻是正將茶水一飲而盡的北堂淩霄沒有看見。
    “現在我們暫時按兵不動，看看敵人接下來會怎麼做，我也好能猜一猜對方的目的。這裏是北方，是你的天下，我想你也應該有能夠和北冥閣取得聯係的方法吧？最好盡快通知你最得意的那位副閣主，讓他挑選一小隊人從旱路往俠義城過來接應我們，以備不時之需。不過最好是將這一小隊人分散，扮作從事不同行當的人，以免引人注意，給對方做準備的機會。反正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恐怕過不了兩天消息就會傳遍江湖，也就沒有從水路走隱藏身份的必要。隻是我們能什麼時候離開也還說不好。”估計武林大會結束前是不可能的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北堂淩霄豈會怕一群不敢坦明身份的鼠輩？”
    “自然不怕，大概是我們許久未在江湖上走動了，讓一些不懂事又野心勃勃的人妄動了壞心思，這江湖也該是時候整頓一下了。”
    南宮千華凜冽的眼神中閃動著算計的光芒，說起來他還真有好久沒有動過太多的心思了，這次和北堂淩霄一起去銀城雪穀，倒給了自己不少的機會。
    “這是當然，這一路來遇到了這麼多次追殺，要是不還回去，我這北冥閣閣主的位子不坐也罷。”這話一說出來，就代表著北堂淩霄已經動了殺心，敢追殺他，就要有能力承受他的反擊。喝了一口茶，轉頭看向身邊的南宮千華，陰鷙的目光變得柔和，“不過就算要動手也要等到你的風寒祛除之後，之前在李記藥廬那拿的藥你要記得按時喝。這次可能要在俠義城耽誤一段時間，你準備的藥還夠不夠？”
    “不確定，要看我們會在這裏呆多久。”
    一說到藥的問題，南宮千華忍不住皺眉。他的病可以說是保密的，到現在為止除了他自己外也就隻有北堂淩霄和墨意知道，連五旗主他都不曾告知。
    俠義城裏雖然不乏儲備豐富的藥廬，但是他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去買，一旦出了這南院，自己的行蹤肯定會被他人盯住，若是自己身有舊疾的事情被知曉，定會被暗中的敵人有機可乘，這對於他和北堂淩霄來說都是非常不利的事情。
    看到南宮千華的臉色，北堂淩霄自然猜到剩下的藥已經不多了。看來他們必須要盡快離開，也要盡快聯係墨意讓他們來接應，南宮千華的身體不適合長期備戰。
    現在的形勢說緊張倒也不算緊張，畢竟兩人如今住在鴻鵠山莊，就算南宮千華的身子不好，不宜動武，就算北堂淩霄住在北院不能時刻保護，也有鴻鵠山莊的森嚴守衛保證他的安全。
    再加上南宮千華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地位，即使敵人就混在參加武林大會的人中，也絕對沒有人敢公然傷害或者挑釁。
    藥快用完也是讓人頭疼的事情，實在不行的話北堂淩霄就說是自己在來時的路上受了傷，要去買藥，想必也不會有人阻攔。要是有人趁著這個時候對北堂淩霄下手，北堂淩霄自然能夠輕易將人捉住，然後就說買藥其實是為了引出一路上想要加害他的人，也就不會有人懷疑。
    可是，說不緊張，卻也沒到讓人放鬆的地步，敵人的身份和目的均不明了，容不得他們掉以輕心。
    北堂淩霄心思有些沉重，若隻是覬覦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倒還好說，一呼百應的影響力可不是靠著搞暗殺這種不入流的事情就能夠得到的。怕就怕的是對方是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又想除之而後快的人，那事態就嚴重了。
    偏偏現在他又還不能向南宮千華坦白自己的另外一重身份，同時也就沒法說出心底的顧慮，不然以南宮千華的才智，定是能夠幫他作出最合理的分析，也就不用光自己傷腦筋。
    如今他的大計一切都進行順利，現在又有了南宮千華這個助力，可以說是如虎添翼，所以斷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差池。實在不行就動用暗藏在俠義城的力量，眼下絕對還不是和南宮千華道出全部事情的時候。暴露了這麼點小力量換得他和南宮千華的平安，怎麼算都值得。
    而且以南宮千華的個性，要是知道自己一直瞞著他這樣一件大事，瞞著他自己的那一重身份，他必定會把自己對他的一切好都歸為蓄意拉攏，到時候也就隻剩下反目成仇的結果，有的是人願意見到這種結果。他的大計也會因此受到極其嚴重的影響，所以，他不能冒這個險。